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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 第16節

    “王大人,辛苦您了。”

    王晟搖頭,將帶來的男子衣物奉上:“姑娘哪里話,要謝便謝宋大人,在下只是聽命行事。”王晟又拿出一小包瓶瓶罐罐,遞過去,“這次探視,不合規矩,大人怕出了紕漏,這一包,姑娘稍后打開便知道是何用意。”

    唐姻接過小包,讓王嬤嬤招待王晟,自己領著香嵐一并進屋妝扮去了。

    到了屋里,唐姻打開那些瓶瓶罐罐,看出這是一些讓她喬裝打扮的易容之物。

    唐姻聰慧,查看幾下便清楚了這些物件的用途、用法。

    待到換了男子衣裳走出房門的時候,先前嬌滴滴的女兒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皮膚偏黑、精神靈氣的小伙子。

    王晟贊嘆,唐四娘的確心靈手巧。

    不敢耽擱太久,唐國公夫人囑托唐姻幾句,唐姻便隨王晟進了城。

    宋昕已經用過早膳,身姿端正地坐在驛站的客房里。

    王晟領唐四娘進來,宋昕抬眼一見來人,并未有其它表情。只是問:“用早膳了嗎?”

    唐姻回答:“醒得早,知道今日辦事,不敢耽擱,吃過的。”

    宋昕直接吩咐道:“等下不論如何,不可開口。”

    唐姻自然清楚,應下了。

    一行人到了杭州大獄,高大的圍墻徒增一抹肅穆,兩排威武的獄卒守在牢獄的入口處。

    幾人走到大門查驗處,王晟十分自然的遞上去腰牌。

    就算這些獄卒認識宋昕,也是要次次查驗腰牌的,這是規矩。

    檢驗無誤后,獄卒放行,唐姻安分守己地、緊緊跟隨在宋昕身后,不敢遠出一步的距離。

    行至無人處,宋昕頓住步子回頭:“不必緊張了,這里已無其他人。”

    唐姻險些撞到他身上,點點頭,向里邊無盡的黑暗張望。

    為了防止犯人逃脫,此處是挖建的地牢,進出只有一個口。也正因此,地牢內部并沒有獄卒把守。

    才下了一層臺階,她就察覺出地牢內的陰寒氣,也不知父親的腿是否受得住。

    宋昕讓王晟守在入口附近,自己繼續帶她往里走,很快到了唐國公的牢房。

    牢房內不見天日,只有幾星火把發出微弱的光。

    光暈之下,籠罩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人。

    他蜷縮在稀疏的稻草上,一身污白的囚服下,輪廓顯得嶙峋。背心處那個大大的“囚”字,令唐姻心中酸楚異常。

    “父親……”

    唐姻試探地叫了一聲,那背影顫了顫,猶疑地回頭,露出疲憊憔悴的臉。

    唐姻幾乎認不出父親,他們分別短短幾月,父親恍若老了十幾歲。

    唐國公扶著膝蓋起身,渾濁的目光逐漸清明,最終轉化為緊張、擔心:“你來此處做甚,簡直胡鬧,快走,快走。”

    為了防止重犯串供,這里的牢房相對獨立,相互離得遠,聽不見對方聲音。盡管如此,唐姻還是壓低了聲音。

    “母親十分擔心你,所以我來看看父親安危。”

    唐國公看向站在唐姻身后的宋昕,登時明白是怎么回事。

    撐著身子朝宋昕遙遙一禮:“承大人恩,無以為報。”

    宋昕并未指望唐國公有什么報答,交代他們快些敘舊,免得遭人懷疑,隨即退后幾步,并未走遠。

    唐國公艱難地行到牢房邊,握住女兒的手,問話多是關照家里,最后囑托唐姻趕快嫁人,迅速與唐國公府脫離關系,免受牽連。

    唐姻越聽心里越復雜,越想流淚,可她不敢哭、也不能哭,否則臉上的妝扮哭花了,會惹無謂的麻煩,便壓住淚意戚戚然地關心起父親的腿來。

    宋昕看見這一幕,那種熟悉又陌生的酸楚又往心頭上涌,活像一把刀子,在他心尖兒細細地、慢慢地割。

    他走了一會兒神,王晟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伏在宋昕耳邊道:“不好了,高大人來了!”

    宋昕一凝眉,收起思緒,立即過去打斷唐姻:“站我身后。”

    唐姻知道今日之事出了變故,來不及與父親再說其它,迅速退了回去。

    地牢的另一端,燈火由遠及近,一群獄卒簇擁著高大人,身型逐漸明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

    唐姻養在深閨未經過事,眼下的表現已然算作淡定,可還是忍不住悄聲問:“三表叔,會出事嗎?”

    宋昕不曾回頭,放緩了語氣:“不會,有我。”

    得了肯定,盡管眼下還處在危機之中,可唐姻看著宋昕高大挺拔的背影卻覺著莫名覺得安心。?

    第18章 撐腰

    ◎“她是我的人。”◎

    高大人走近了,火把的光在嚴肅威嚴的臉上輕微晃動著。

    他五十上下,方臉濃眉,目光如炬,留著半臉絡腮胡,像是一尊怒目的金剛佛。

    高大人聲如洪鐘地問:“審訊的如何了?”

    唐姻悄悄抬眸覷了覷,又飛快斂下。

    宋昕揖手一禮道:“已審訊完畢。”隨后,又說了一些與唐國公相關的事宜。

    這些事宜并非審訊來的,而是宋昕先前自己調查到的,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高大人表示滿意,讓宋昕將今日審訊的結果記錄在冊。又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在此久留了,我還有幾個案子交代你,跟我來吧。”

    這次的貪污弊政案,杭州可不止一件,高大人著實有些焦頭爛額,今日來此處例行choucha,見宋昕已經處理的七七八八,一點不打算浪費時間,轉身就欲走。

    然宋昕卻叫住了他:“大人,且留步。”

    高大人回頭,詢問地望著他:“還有何事?”

    宋昕道:“大人,地牢內長年不見天日,陰濕氣重,多有要犯來不及審訊便病死獄中,斷了線索。下官提議,將此處配備一名醫者,另外適當照顧犯人境遇。況且,此次地牢內關押的皆是涉案的嫌犯,而非已經定罪的罪犯,若將來水落石出,有人冤死獄中,恐落人口舌。”

    宋昕的話顯然非常打動他,更何況,此間地牢關押的皆是有臉面的官員、國公,冤死一個得不償失。

    高大人為官端正,十分在意自己的政績,不愿給自己落得一個污點,只是此事未有先例,他還需要考量。便道:“容我在思慮一下。”

    宋昕并未催,道:“是。”

    眾人隨高大人一路往外走,唐姻瞧瞧回頭看了一眼牢里的父親,用眼神道別后跟著宋昕離開了地牢。

    唐姻對宋昕越發感激,他向高大人提議這個,若是高大人同意,那么父親的病就能得到救治,她心中欣喜。只是還未開心多久,高大人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他是誰?”

    出了地牢,天色乍亮,高大人迷了一會眼睛,待到視線清明后,忽然注意道人群中的唐姻,他瞧唐姻面生,便指著唐姻皺眉詢問。

    唐姻微微低下頭,拱拱手,不答話。她無法回答,一開口,聲音對不上,便露餡兒了。

    高大人覺著奇怪,正欲又要發問,宋昕輕輕折過身,擋在唐姻面前,微微垂首,聲音平淡緩慢,偏偏十分讓人信服。

    “她是我的人。”宋昕解釋道:“大人,這是我向蘇州府兄長處借調過來的人,初見大人,恐有些害怕。”

    “原是這樣。”高大人看著唐姻道,“倒是個年輕的,是該多歷練。”

    話落,高大人看也不看她,帶著宋昕朝府衙方向去了,唐姻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回了驛站,王晟送唐姻到一間臥房門口,囑咐道:“大人說,要您換回女子衣裳后再回家去,免得人多眼雜。”

    先前的女子衣裳她一并帶了過來,唐姻明白宋昕的用意,便依言照辦。

    恢復了女兒形象,唐姻走出臥房,將男子著裝交還給王晟,王晟也不含糊,早早準備好了炭火盆,直接扔到炭火盆里燒了個干凈。

    今日宋昕隨高大人走得匆忙,她來不及和表叔說句話,在地牢中,不論三表叔的提議能否被高大人同意,她都要向宋昕道謝的。

    唐姻有心等上一等,只是不知三表叔何時才能回來。

    不論是在蘇州、還是杭州,三表叔明里暗里一直在幫她的忙。

    正如父親所說,此恩如山,已是無以為報了。可她也不能一走了之,實在有失禮數。

    王晟看出了她的想法勸道:“姑娘先回去吧,高大人找我們大人辦事一向不到深夜不會回來的,您住得遠,別等了,劉教師也住此處,我叫他送你回去。”

    唐姻也不愿多給旁人添亂,婉言道:“既如此,我便先走了,今日一行,還好驚無險,還請王大人代我向三表叔道謝。”

    “應該的。”

    唐姻回到家中,第一時間便將今日之事說與了母親聽。

    唐國公夫人幾乎激動得垂淚,雙手合十,一會兒謝老天爺、一會兒謝宋昕。

    母親心情開懷,也終于答應唐姻去瞧郎中了。

    唐姻租了馬車,帶著母親和香嵐進了城。

    醫館在海塘街,距離蘇州府衙不遠。

    唐姻與香嵐扶著母親下了車,進去找郎中號脈。郎中對唐姻訴說了她母親的病情后,開了許多調理身體的藥材,花費不少銀錢。

    唐國公夫人對此十分心疼,但怕唐姻憂心,還是買下了。

    幾人提著藥材從醫館出來的時候,沒想到碰上了王晟。

    “王大人,您也來瞧郎中嗎?”唐姻關心道。

    王晟搖搖頭,指著對面的酒樓說:“我與大人在此用午膳,方才正巧瞧見您與夫人進了醫館。”

    唐姻順著視線看過去,正撞上宋昕低垂的目光,宋昕坐在對街二樓廊邊的四仙桌旁,微風掀起他青色的衣擺。

    唐姻隔著街,屈了屈膝蓋,宋昕則微微頷首,算是遙遙還禮。

    王晟繼續道:“此處離府衙很近,酒樓內還有許多同僚,大人便不請二位進去一敘了,央我過來知會姑娘一聲,等他這邊公務處理完,過幾日姑娘可隨大人一道回蘇州府,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唐姻應下了。

    算算日子,婚期將近,她的確也該回宋府了。

    婚期就定在這個月的二十八,就算如今船運發達,沿著大運河走水路也要走上一段時間。

    宋府是蘇州府、乃至江南一帶有名的望族。長房嫡孫娶妻,必然是要大大cao辦的。婚前,她必定有許多事要準備。

    回到家中后,她母親自然也提及了此事。

    若是過去,唐國公府一定會出一份豐厚的嫁妝,可如今,竟是什么也拿不出了。唐國公夫人很是失落,總覺得對不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