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發生在一個名叫數字世界的游戲公司里。

    這個公司里有一位恃才傲物的總設計師，他負責了數世公司大部分游戲角色的主創設計。

    這個人有一個非常偏執的想法，那就是他認為自己設計出來的角色，會比現實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加完美，更加受人喜愛。

    他在每一個游戲里都會設計這樣一個“完美角色”，在游戲星河之戀里，這個人就是「克里斯」。

    但是單單以其他虛擬角色做對比仍舊不足夠說明「克里斯」的完美，恰好這時，數世公司的新概念產品出現了。

    霧霾機器人。

    這種機器人表面上在大氣層里穿梭吸收霧霾，實際上卻可以從天空中擷取飄散的意識。

    是的，你沒有聽錯，這種機器人可以吸取意識，任何生物的意識都可以。

    一開始它們只是吸取一些渙散在空氣中的無主的意識，他們有一些是去世已久的人們不愿消散的執念；還有一些是所謂的“精神病患者”的超維度意識。

    數世公司嘗試將這些渙散的意識應用到游戲創作中，以求為游戲作品添加更多的不確定性和創新性。

    總設計師知道后，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從眾多的意識中選擇一個獨特的意識放在星河之戀里，以此作為完美男主克里斯的對照組，又或者說，與任何由ai控制的男主對比都可以。

    挑來挑去，那些瘋子似的，只會亂吼亂叫的意識，總設計師都沒看上。

    再之后，數世公司將這種擷取意識的功能繼續放大，使得它們可以通過與各種網路鏈接的方式，進入所有用戶的腦海中，從他們的潛意識里發掘他們的喜好。

    之所以這樣做，其實是為了更加深入地挖掘玩家用戶的隱藏癖好，通過將這些隱私數據輸入ai中，讓ai不斷學習模擬，從而產出讓所有用戶都能喜愛的游戲內容。

    當然，也許還有更加隱晦的目的，只不過數世公司并未公開而已。

    這種模式的實體化產品最終變成了游戲體驗艙。

    在這些體驗艙內，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的意識都會無法控制地被游戲程序入侵讀取，然后通過游戲內的機器人進行“宇宙巡回”的cao作，將他們的腦海深處的喜好轉化成特定的游戲道具。

    有太多人腦子里想的東西過于不堪，機器人無法實現轉化，最后就都變成了垃圾。

    總設計師知道這件事之后，第一反應是將自己的同事，游戲的總工程師洛秋稔放進體驗艙里。

    這個該死的瘋子，天天和他作對，不喜歡他設計出來的角色和機器人就罷了，還偷偷在角色建模的時候修改角色數據？！

    他感覺到自己的總設計師地位與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于是總部分發下來的第一臺體驗艙以及第一個內部測試名額，他給了洛秋稔。

    他希望體驗艙可以讀取到洛秋稔的人設，或者干脆把這個瘋子徹底吸進去最好，畢竟他聽說這個瘋子的人生經歷也蠻悲慘的。

    畢竟他總會看到洛秋稔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臉色慘白地推著輪椅，在公司的走廊里孤獨地游蕩，游魂似的嚇人得很。

    不過那張臉倒是勉強能擠進游戲男主的行列，就是這個性格太惡劣！他就沒見過比洛秋稔還難相處的家伙！

    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從來都不正眼看人，倒好像站著的人比他還矮一頭似的。性格極度孤僻，和誰都能吵起來，關鍵是他還總是一臉平靜地說出讓人能氣吐血的話！

    呵，要不是看他還有點真本事，早就讓人事把他開了。

    第一次進入體驗艙時，洛秋稔對即將發生的事毫不知情，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亢奮的情緒。

    總設計師不知道他在亢奮什么，將連通器插在他的腦袋上之后，就直接將艙門合上了。

    第一次進體驗艙，多多少少都會表現出一些不適應，但是洛秋稔表現得卻一直很平靜，一直到出來時，他都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只是出來后不久，洛秋稔似乎心臟出了點問題，他全身上下最寶貝他那顆心臟，于是連游戲程序都不編寫了，直接住到醫院里調養去了！

    總設計師氣得要死，卻又拿他沒辦法，恰好這時，霧霾機器人又捕獲了一批新的意識，無奈他只能去那里挑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在一堆癲狂聒噪的意識中，他一眼就看中了角落里那團淡到幾乎透明的“云”。

    所有的意識云都是有顏色的，他們或是光怪陸離的彩色，或是清新淡雅的純色，只有最角落里那一團，安靜得像是一團無機物。

    據信息處理員說，這一團意識云是自己主動沖過來的，原本都快徹底消失了，結果被機器人回收了回來。

    一開始還以為真的是霧霾，丟進ai里處理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逝去已久的人的意識。

    “嗯，這一團很安靜，ai暫時沒有解析出……哦，出來了，我看看……”

    總設計師和處理員一起看向面前的電子屏，只見光標緩緩向后移動的同時，畫面里出現三個顫栗的小字。

    “想要愛。”

    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爆笑出聲，總設計師是笑得最夸張那個，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直接指著那團意識云，語氣輕蔑道：

    “就它了就它了，咱們有自己不正好還缺個溫柔多情人設的男主嗎？我看它正合適！”

    于是這團云所攜帶的意識，被編入了星河之戀的男主里。

    而他所cao控的，正是「克里斯」的同母異父的親弟弟「雷薩」。

    此時此刻的總設計師絕對不會想到，就是這一抹淡薄到幾乎快要消散的意識，在游戲世界里攪弄風云，最后差點使整個游戲系統崩潰癱瘓。

    他企圖逃出的那個世界，其實才是真正使他重獲生命的世界，而他如此偏執地想要逃出來，到最后發現一切早已定局之時，他竟妄圖通過自毀程序的方式與那個世界一同毀滅。

    他失敗了，又一次被捉住了。

    有人花錢買下了他，將他放進了機器人體內，讓他為自己工作。

    這一次，他有了完完整整的生命與實體，他叫雷薩。

    或者，賽姬。

    ——————

    “所以這一切都說得通了，這個名為數字世界的游戲公司，其實一直在入侵玩家的意識，并且企圖將他們的意識留在游戲里。”

    松間月安靜地看完你的描述之后，用另一只筆在旁邊總結道。

    你對他肯定地點點頭，繼續寫道：

    “也許我們正可以利用這一點。賽姬是從游戲世界里跑出來的，這個消息一道傳出去，社會的輿論都夠他受的了，更何況是對機器人與自我意識ai如此畏懼的大時代，到時候市政絕對不會放任它不管；然后就是這個洛秋稔，他作為數字世界的總工程師，游戲系統的開發者，這件事與他也絕對逃不開干系，到時候他也會收到牽連，我們直接把他們一網打盡！”

    好像漏掉了誰，但是沒關系，寫完這些令人熱血沸騰的話，你已經激動得快跳起來了，大概是因為變有錢了，所以做很多事也有了底氣。

    你回過頭看松間月的反應，發現他只是撐著下巴，一臉微笑地看著你。

    周圍不知何時已經黑了下來，只有天臺周圍幾盞小燈還亮著，而他安靜里佇立在明與暗的交界處，瓷白的肌膚透出微微的粉，明亮美麗的雙眼盈盈閃光。

    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在紙上寫：

    “怎么了？”

    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后附身挨著你，在旁邊回答：

    “謝謝你愿意告訴我這些。

    接下來，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你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說謝謝，只是因為身邊實在沒有其他人可以信任，所以才尋求他的……好吧，其實你對松間月，確實已經放下了防備。

    你抬手摸了摸他的唇環，有些涼，手指繼續往上，觸摸到他微微凸起的淚痣，然后是貫穿眉毛的眉釘。

    他的這張臉，讓你覺得很熟悉，那是一種每看一眼，心臟就會隨之震顫的熟悉。

    你在紙上寫道：

    “那么你呢，你什么時候把你的故事也告訴我？還是說你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

    他看著那行字長久地發呆，然后才拿起筆在后面回答你：

    “我的故事很無聊，你確定要聽嗎？”

    你對他點點頭，很用力地點，從剛剛開始你們就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像是兩個聾啞人在交流。

    松間月看著你，微微嘆了口氣，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握緊拳頭，突然抵在唇邊低咳了一聲。

    “咳咳，你睡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啊？唔，哈～確實餓了，我們下去吃晚餐吧。”你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哈欠，然后起身準備和他一起離開。

    就在這時，松間月的手指再一次捏住了你耳垂上的耳麥，這一次他沒再詢問你的意見，而是直接將它摘了下來。

    “這個還是先不要戴了，不是說要先通過意識交流誤導賽姬嗎？”

    你對他點點頭，順從地說道：“你這么說也有道理。”

    耳麥被隨意地扔在了那方小桌上，松間月將桌上的畫紙收起來時，“不小心”將它撞到了地板上。

    而另一邊的洛秋稔耳機里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隆聲，他皺著眉摘下耳機，兩手撐在桌上，目光沉沉地看著天臺的監控畫面。

    作者的話：講到這里應該大部分正文的疑點和伏筆都解釋清楚了？雖然想過以更加隱晦且埋入故事線的方式來解答所有疑點，但是這樣需要耗費很多精力，我也有點靈感枯竭，所以就這樣簡單粗暴的把它們整個在了游戲里外兩個視角的故事里。

    希望大家不要怪我偷懶orz

    賽姬和雷薩，確確實實就是同一個人演出的兩個角色，不算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