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著他的臉，驚怒之際，你仿佛產生了幻覺，看著賽姬的五官突然扭曲成了雷薩的模樣，很快又變回賽姬……

    如此往復，他的臉竟像是一張面譜一般快速變幻起來！

    你又懼又怕，轉身就朝反方向跑去。

    這個騙子，一句話都不能信，他絕不可能帶你走出這里，他把你帶在身邊，一定有別的目的！

    你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憶起更多的細節：曾經月無數次提醒你雷薩的可疑，離開時甚至告誡你遠離此人，你卻都無視了；甚至當時他將你從日本帶回中國，用藥物迷jian你，醒來后還要在你面前演戲誤導你，讓你誤以為克里斯在傷害他……

    他從來都不無辜，甚至他才是這所有一切的主導者，是他硬生生將你拽進了這恐怖的無底深淵！

    你甩了一巴掌的賽姬僵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你的背影越來越遠，他咬了咬牙，再次追上了你。

    “不要回去，那里已經不安全了，出去的話……”

    你奮力甩開他的手，朝他憤怒地咆哮著：“夠了！雷薩，我遭受的所有危險都是你帶來的！只要你離我遠遠的，我就會很安全！”

    賽姬皺起眉，他竟覺得無法反駁，可是他還是不能這樣眼睜睜看著你走進那堆黑影中。鮜續zhàng擳噈至リ：2a33 .

    那種可怕的感受，他不希望你也體會到。

    “真的別再往回走了。我們之外的空間是絕對排異的，尤其是現在這樣全系統癱瘓的時候，任何異常的角色都會被清除，就算你身上有保護鎖，也不能保護你一輩子，他們遲早會破解的。”

    賽姬的話讓你停下了腳步，你擦掉眼淚，神色凝重地回頭看著他。

    “你在說什么，什么角色？”

    “我們所處的世界，其實是由代碼組成的虛擬游戲世界，你和我都是這個游戲中的角色。”

    賽姬的話再次沖擊了你的三觀，你無法想象自己不是mama生出來的而是別人編寫出來的代碼，那會讓你懷疑自己曾經的經歷究竟是真的還是設定的一部分。

    賽姬似乎也看出來你在想什么，他向你走近一步，像是想要抱住你，可是你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憑什么相信你？”

    盡管你不太相信他說的話，可是腦海中卻回想起死去后又復活的月，“消失”又出現的克里斯，還有賽姬他自己，明明在爆炸中死去了，卻還能出現在這里，你以前猜測的那些怪力亂神原來都不是正確答案嗎？

    可是……可是你仍舊不愿接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設定”。

    賽姬沒有回答你，而是語氣涼涼地反問你：“你可以相信松間月說的我們活在畫里，卻不信我說的話么？”

    “……既然你說我們在游戲里，那你在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呢，我又是什么角色？”

    賽姬皺起眉，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懊惱，“我大概是一個不怎么受歡迎的男主角吧。”這就是他一直在“扮演”的角色，永遠作為附屬品而存在的“雷薩”。

    “那我呢？我是女主？”

    “不，你是一個沒有名字名字的npc，女主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哥哥cao縱那個女性角色才是女主角。”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克里斯面對小秋葉的時候態度那么溫和，還有月，也總是不自覺偏向小秋葉，甚至連你也會下意識覺得小秋葉身上有一種很令人想要親近的氣息，原來是主角光環……這么說的話，克里斯也是男主之一嗎？也難怪你會莫名其妙被他吸引。

    你的神色也和賽姬一樣懊惱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越想越氣，走到賽姬身邊踩了他一腳。

    “你這是什么表情？我才是最可憐的那個好嗎！連名字都沒有的npc，說不定還是男女主感情升溫的墊腳石，你好歹是個男主，這么垂頭喪氣做什么啊！”

    真是越想越氣啊！以前網上沖浪的時候還會自我調侃說自己平庸得像個湊數的npc，結果發現自己真是npc的時候，心情竟會這樣糟糕！

    可惡可惡！既然只是npc，為什么還要讓你有這樣豐富的情緒，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會哭會笑，會疼會難過！

    而你還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賽姬為什么這么執著地想要“出去”，難道說，作為游戲角色的他，有了自我意識？

    可是按照過往你玩過的乙游來看，逃出虛擬世界什么的，怎么都不可能吧！

    你感覺自己的腦子在自己跟自己玩兒套娃，一層套一層，你簡直快要被繞暈過去了！

    于是氣鼓鼓地又踩了賽姬一腳！

    賽姬不知為何悶笑起來，“如果我說，我們其實并不是真正的游戲角色呢？”

    “什么？”

    “我們有自己的意識，不受系統設定的限制，產生了違背游戲規則的想法，這是否說明，我們其實本就不屬于這個程序的一部分。”

    “那我們是什么？”

    “是活生生的人。這也是我為什么固執地想要逃出去的原因。”

    你沉默不語，大腦卻在飛速運轉。雷薩有精神病，他會幻想自己在游戲中，似乎也很正常，可是他為什么偏偏要拉上你？

    你想到自己曾經看過《switgtime》，突然有些懷疑，自己該不會是雷薩臆想出來的人物，或者是他的多個人格之一？而你們現在，其實是在雷薩的意識里？！

    這種想法令你更加毛骨悚然起來，搓了搓滿是雞皮疙瘩的胳膊，在一瞬間下定決心。

    你誰也不要信了！

    尤其是雷薩！滿嘴謊話，一直在欺騙你利用你，所有欺負過你的人里，你最討厭雷薩了！

    “討厭雷薩可以，不要討厭賽姬就行。”賽姬厚著臉皮在你身后道，這混蛋，居然能聽到你的心聲！

    你咬著牙，強忍著回頭咬死他的沖動，步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只想離賽姬遠遠的！

    突然，你的前方突然炸開一道閃電，不是像以前那樣遠在天邊，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劈在了你眼前！刺目的亮光幾乎穿透你的瞳孔，激烈的電流麻痹全身，令你渾身都顫抖起來。

    “轟轟轟！”

    連續三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你還沒來得及看清究竟發生了什么，一道身影便飛速向你撲了過來。

    賽姬抱住你的一瞬間，那些刺痛仿佛被轉移了，賽姬咬著牙，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他強行撕開一道狹縫，然后抱著你擠了進去。

    這一次躲避多了一絲狼狽的味道，賽姬的臉色也不復以往的從容。

    “看來你哥哥并沒有堅持太久。我們必須馬上找到出去的辦法。”

    回想起剛剛那道近在眼前的閃電，以及幾乎撕碎你的疼痛感，你后怕起來，哆嗦著抱著賽姬的腰，在他懷里使勁點頭。

    你的胳膊上被閃電迸射出來的電流灼傷了大一片，傷口上仿佛有一萬只螞蟻在嚙咬你的血rou，你疼得牙齒打顫，低頭看向自己的胳膊，猛地發現自己身上的皮膚缺了一大塊！

    鮮紅的血rou裸露在空氣中，你甚至能看到絲絲縷縷的血管在收縮……

    賽姬粗喘著，他抬起手蒙住你的眼睛，另一只手輕輕握住你受傷的胳膊，手掌心輕拂過那些傷口，片刻后，所有的疼痛感都消失了。

    與此同時，在賽姬的手臂上，同樣的位置出現了同樣的傷口，你被賽姬蓋住眼睛，沒有發現這個變化。

    你愣怔片刻，喃喃道：“為什么會這么疼，這么真實，我們不是虛假的嗎？”

    賽姬在你頭頂輕笑一聲：“胡說什么，早就告訴過你，我們是真實存在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喘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你不放心地握住他的手掌想將它拿開，賽姬卻仍舊固執地蓋住你的眼睛。

    “別看……呼，很快就會好了。”

    不知為何，你的眼眶有些濕潤，如他所愿地閉上眼。

    “對不起賽姬，是我太任性了。”

    “噓，不要道歉。你什么都沒做錯，對著這樣卑劣的我道歉，我會愧疚的。”他的聲音里含著笑意，可是你知道他現在一定很不舒服，你閉上眼，想用自己的意念加快他傷口的愈合。

    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你感到賽姬的手松開了你，他的喘息聲也平息了許多，你驚喜睜開眼，卻聽到撲通一聲。

    賽姬倒在了地上。

    你回過頭，看到賽姬緊閉雙眼躺在地上。他的傷口大概在背上，只有少許灰黑色的空缺分布在腰側。

    你蹲下身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然后就看到他整片后背都被灼燒殆盡，傷口從脖頸蔓延至腰窩，赤裸的血rou和一整條凸起的白色脊骨暴露在空氣中。

    你的眼角流出淚水，猛地吸了一口氣，把眼淚和鼻涕都憋了回去，你趴在地上，將臉與他相貼。

    “賽姬，快點好起來吧。”

    下一次，不要再這樣擋在你身前了，你真的會難受會糾結。他這樣騙你，利用你，你理應恨不得他死。

    可是無論怎樣都好，不要傷害你又保護你，你怕自己會心軟，會如此輕易地就原諒了他……

    這一次追殺你們的黑影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進攻欲望都要強，速度也是原本的兩倍不止，甚至在你們穿越時空之后，很快便追了過來。

    賽姬仍在昏迷，你一咬牙，將他拽起來扛在肩上，就這樣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盡管你也不知道何處才是前方，因為每次穿越到新的空間時，里面的風景也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你的心中有一種直覺，在你的前方，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溫暖氣息在指引著你。

    陰冷潮濕的感覺不斷逼近你和賽姬，刺骨的寒意從腳底開始蔓延，堅硬的土地被柔軟的觸手破開，毒蛇一般纏住你的小腿。

    你被嚇得屏住呼吸，胸口卻劇烈起伏著，你嘗試著抬起腳，可那些東西像是粘在了你的腿上，拽著你向下墜。

    不要……

    嘩啦——

    突然，不知從何處涌來一股海水，海浪卷起的泡沫拍打在那些觸手上，像是將它們溶解了一般。容納了太多的黑色稠液，原本澄藍的海水也變得渾濁起來。

    在那黑與藍的交織中，你驀地想起一雙同樣混沌的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克里斯面容的一瞬間，一只大手從你身后抱住你的身體，輕輕將你拖舉起來，放在了結實的臂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