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覺得章令當經(jīng)紀人久了，用詞也格外?浮夸。

    但無?可否認，她最初看到?傅修承也是這樣的感覺。

    讓人無?法琢磨的，又忍不住被吸引的，極致的矛盾感。

    “不過話說回來，那黑衣服是誰啊？”

    孟染蓋上吃完的米線，想了想，實?在不知道怎么概括自己?和傅修承的關(guān)系。

    “一個朋友。”她只能這么說。

    怕章令沒完沒了繼續(xù)追問下?去，孟染主動掐斷了話題，“我手機快沒電了，回頭再打給你。”

    掛掉電話，孟染去洗了個澡，回來的時候跨年晚會?已經(jīng)到?了倒計時的環(huán)節(jié)，幾?個主持人走到?臺前開始了這一年的總結(jié)。

    孟染看時間，還?有五分鐘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一邊用毛巾擦拭濕頭發(fā)，一邊聽主持人激情慷慨的跨年陳詞。

    突然外?面的門鈴響。

    孟染愣了愣，心?想這會?兒會?是誰來找她。

    她起身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看到?是個穿著?快遞服裝的陌生人。

    孟染把門虛開了一點，問，“你找誰？”

    小?哥很禮貌：“你好，我是同城閃送，請問是孟染小?姐嗎？”

    孟染點了點頭。

    對方便遞來一個包裝很精致的盒子?，“這是別人送給你的東西，麻煩簽收一下?。”

    送她的？

    誰會?掐著?這個點給她送東西……

    孟染覺得奇怪，“知道誰送的嗎？”

    快遞員看了眼單子?，“一位署名j的客戶。”

    j？

    孟染快速在腦中搜索j姓的朋友，倒也有那么幾?個，可都不像是能做出三更半夜送東西這種事的人。

    不好讓別人一直站著?，孟染只好先接過來，“謝謝。”

    “不客氣。”

    關(guān)上門，孟染回到?茶幾?旁。

    禮盒整潔干凈，捧在手里也很輕，不像是什么可怕的東西。

    猶豫了會?，在簡單排除了危險性后，孟染找來美工刀輕輕劃開包裝，等看到?里面的東西時，她動作驀地頓在了那。

    雖然難以相信，但孟染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熟悉的首飾盒。

    打開，果然——

    是那對鈴蘭耳釘。

    電視機里已經(jīng)傳來女主持的新年倒計時，“10，9，8，——”

    孟染大腦卻嗡嗡的響，有些沒回神，直到?倒計時停在了數(shù)字1，主持人興奮地宣布，“新-年-快-樂！”

    電視機里的觀眾沸騰，電視機外?，遠處春漪江跨年現(xiàn)場的煙花絢爛綻放，光影照亮了整個城市夜空。

    幾?乎是同一時間，孟染的手機也跟著?響了下?。

    她低頭滑開，是那個純黑頭像發(fā)來的消息。

    「新年快樂。」

    還?未等自己?回復，他?又發(fā)來了一張照片。

    木質(zhì)紋理的墻面上，她的《chaos》掛在正中間，四盞壁燈籠罩著?它，莫名泛著?虔誠的光澤。

    「我們的第?一個新年，算不算交換了禮物。」

    第17章 [vip] 就范

    孟染怎么都沒想到, 傅修承之前說要送禮物的對象竟然是自己。

    也?是她忽略了，明明知?道他才回國，甚至說過在寧城只認識她的話, 又怎么會有需要送禮物的朋友。

    看著?首飾盒里的耳釘, 孟染莫名想起那天他輕輕幫自己扣上耳針的畫面?。

    一瞬間, 耳垂好像有記憶，迅速重溫了那天涌出的熱感。

    孟染閉上眼睛，試圖從腦中驅(qū)散這?種感覺。

    「你的禮物太貴重了，不?合適, 我也?不?能收。」

    無論?是從價值, 還是其他任何方面?，孟染都不?能收這?份禮物。

    微信上此起彼伏地又響起了一些新年祝福的消息。

    其中也?包括周嶼安發(fā)來的：「小染，新年快樂, 希望往后每年都能陪你跨年。」

    孟染視線停在這?行字上。

    ——往后每年。

    好像是一個很漫長的詞語。

    孟染還記得和?周嶼安初見那天的場景。

    她坐在他對面?, 并不?確定這?個男人會不?會接受這?樣倉促的相?親。

    直到他微笑著?說，“那就先?訂婚吧，好讓舅舅安心。”

    孟染其實是感謝周嶼安的，因為他，關(guān)紹遠當時才能沒有后顧之憂地去手術(shù), 去治病。

    才有了后來的康復。

    孟染握著?手機，視線落在周嶼安和?傅修承的微信頭像上, 呆呆地走了會神。

    一旁的鈴蘭耳釘沉浸在暗夜里，也?莫名染上幾分頹敗的氣息。

    這?一夜思?緒混亂，孟染沒能睡個好覺。

    醒來時手機里有無數(shù)條新年的祝福短信，唯獨那個黑色頭像沒再有新的提示。

    關(guān)紹遠在朋友圈分享了一條鏈接, 是m藝術(shù)中心官方關(guān)于昨晚畫展的報道。

    「我外甥女?的作?品參加了這?次畫展哦。」

    他自豪的語氣快要溢出屏幕，孟染點開鏈接看了看, 還好一切都正常，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爭畫風波的新聞。

    總的來說，她人生中第?一次畫展，還算順利。

    雖然出現(xiàn)了傅修承那個意外。

    他總是會有一些出其不?意的舉動，讓孟染突然陷入無措中。

    就好比昨晚的畫展，上一秒還在溫和?地說出chaos背后的意義，下一秒?yún)s又冷漠無度地挑釁周嶼安。

    可孟染有時也?會想。

    于她而言，傅修承就是她的chaos。

    混亂。

    混亂地闖入她的世界，如?同一場虛幻又危險的夢，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

    而她一直在縱容，或者說是默認。

    以彼此曾經(jīng)的那場羈絆為理由去說服自己，默認他的每一次靠近。

    昨晚的那條消息傅修承一直沒回。

    孟染嘆了口氣，看著?還靜靜躺在桌上的首飾盒，考慮很久，給昨晚的閃送平臺客服打了電話。

    在聯(lián)系上昨晚的閃送小哥后，她把傅修承的雨傘和?送來的首飾都裝好，

    “麻煩你幫我送回昨晚收件的地方。”

    *

    元旦放假，大?街上很熱鬧，不?過孟染沒出去。

    她是一個很恬淡的人，喜歡安靜的生活，像這?種大?家都熱衷出去過節(jié)的日子，她反而更喜歡點一盞熏香，然后去樓下畫畫。

    在樓下畫了大?半天，下午的時候孟染忽然收到章令的電話。

    剛接通便是她咋咋呼呼的聲音，“寶貝！一夜成名不?是夢，我們要飛黃騰達了！！”

    孟染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性格，邊在屏風上上色邊回她，“是昨晚談的那個投資人給你好消息了嗎？”

    “好消息是有。”章令笑瞇瞇的，“不?過對方另有其人。”

    孟染輕輕彎唇，“別賣關(guān)子了。”

    章令語氣里壓制不?住的激動，“我剛剛接到賀善之助理的電話，約我們今晚見面?吃頓飯談合作?。你敢信嗎？賀善之啊！啊啊啊啊啊！”

    藝術(shù)圈沒人不?認識賀善之，他就像是這?個圈子里的cao盤手，有著?翻云覆雨的能力。

    毫不?夸張地說，只要被他看中的作?品，離揚名世界也?就一步之遙。

    孟染畫筆停下來，似是也?有些不?敢置信，又確定了一遍，“賀善之？”

    “如?假包換！今晚7點，在他的畫廊餐廳吃飯，我待會來接你！”

    孟染沒對昨天的畫展抱太大?的希望和?預期，在m藝術(shù)中心官方的報道下看到幾個對《chaos》的好評，她已經(jīng)覺得很滿足。

    眼下竟然得到賀善之拋來的橄欖枝，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盡管覺得突然，孟染還是起身脫下圍裙，回復章令，“好。”

    **

    六點五十，sz畫廊旗下的餐廳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