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藝術(shù)中心是寧城非常知名的?地標建筑，不僅提供各類專業(yè)性的?國際藝術(shù)展演，還致力于培育本?土新秀藝術(shù)家?，是無數(shù)藝術(shù)創(chuàng)作者崇拜和渴望的?殿堂。

    今晚這場新人畫家?聯(lián)展就是為了發(fā)?展本?土藝術(shù)力量而舉行。

    展廳設(shè)置在場館二樓，還有一刻鐘就開幕，場內(nèi)已經(jīng)?來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孟染眼熟的?前輩，正?在海報板前簽名合影。

    章令一進來就左右到處看，孟染問：“你找人嗎？”

    “我收到消息說賀家?那位少東家?會來，怎么沒見著？”

    章令口中的?賀家?少東家?叫賀善之。

    在寧城，北有傅家?南有賀家?，都是頗具實力的?大家?族。

    而這位賀善之也很特別。

    圈內(nèi)都傳賀家?上一代在海外的?原始財富積累十分不干凈，到了賀善之手里，為了建立國內(nèi)的?口碑，他玩起了高雅的?藝術(shù)品，投資的?畫廊從國內(nèi)開到了歐洲北美，不到三年時間，賀家?不干凈的?傳言就都沒了聲?音。

    取而代之的?，是人人對?賀家?大少爺品位不凡，溫文爾雅的?稱贊。

    章令眼里好像放著光，四處尋找賀善之的?身影，“他今天要是來了，我就算是跳猴戲也要把他引到你的?畫面前去。”

    孟染聽笑了，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你會不會太夸張了。”

    章令：“人生就是一場賭博，萬一呢？”

    正?說著，章令指著前方催促孟染，“我去四處溜達找一下，你趕緊去簽到拍照，待會在你作品那集合。”

    孟染看著前方的?海報板，點點頭，“好。”

    她壓下微微跳躍的?心，提著裙角走過去。

    一路引起無數(shù)人的?回眸和眺望。

    畫展不需要走紅毯，在著裝上自然也不需要太隆重，孟染的?煙灰色小禮服恰到好處，簡單之余也不乏氣質(zhì)，一字領(lǐng)的?設(shè)計完美凸顯了她鎖骨到肩頸再到手臂的?線條。

    她儀態(tài)更是無可挑剔，走路時不疾不徐，腳步平穩(wěn)且輕盈，站定后?也是從容優(yōu)雅地淺淺微笑，肌膚在燈光下白得柔軟透亮。

    閃光燈對?準了她。

    同時，三樓高處，幾?個?人的?目光也對?準了她。

    “原來讓抉少爺翻遍全城要找的?女人長這樣。”賀善之頗具興味地笑了笑，而后?轉(zhuǎn)過去朝身旁男人說：“眼光不錯。”

    霍抉沒理他說什么，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手里的?首飾盒，視線一直停在孟染身上。

    看她在簽名板上簽名，看她微笑著拍照，看她舉手投足每一個?動作。

    漆東升見霍抉不搭話，忙幫著緩解氣氛，朝賀善之道：“之前的?事要多謝賀少爺幫忙，其實阿抉早就想約您出來喝茶，畢竟要按老爺子那一輩的?關(guān)系算，他應(yīng)該稱呼您一聲?哥哥。”

    “免了。”賀善之瞥一眼霍抉，慢條斯理道，“上一個?被?他叫哥哥的?已經(jīng)?進去了。”

    漆東升：“……”

    “差不多到點了，我先?下去。”賀善之正?打算離開，視線忽然落至二樓某個?方向，又停了下來，似笑非笑道，“喂，人家?的?男朋友好像來了。”

    霍抉手里動作停住，順著看過去。

    二樓電梯處，周嶼安正?往展廳走過來，身邊還跟著關(guān)紹遠。

    霍抉掃了眼手表，在心里冷笑。

    他倒是比自己想象中來得早，看來警方那邊沒把他拖住。

    “正?牌來了，你的?計劃是不是要落空了。”賀善之好整以暇地嘆口氣，“小三不好當(dāng)。”

    話畢，霍抉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他。

    賀善之：“看什么。”

    “沒什么。”霍抉笑了笑，越過他走出去，聲?音陰惻惻落在耳邊，“突然有點想叫你哥哥了。”

    賀善之：“……”

    這個?狠毒玩意，玩笑都開不得。

    **

    二樓。

    在已經(jīng)?不抱希望的?情況下，孟染對?周嶼安和關(guān)紹遠的?突然到來意外又驚喜。

    “舅舅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關(guān)紹遠樂呵呵地笑，“這不是嶼安想讓我給你個?驚喜嗎？再說了，你第一次參加畫展，舅舅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必須來！”

    得知周嶼安的?心意，孟染之前的?一些小情緒幾?乎都被?沖散，對?他說：“謝謝。”

    又問他，“你不是說有事要忙嗎？”

    “我往后?延了延，先?陪你。”周嶼安說，“畢竟今天女朋友最重要。”

    這好像是周嶼安第一次為了自己推掉工作。

    孟染抿唇笑了笑，想起章令說要認識他的?事，轉(zhuǎn)身去尋，可所見之處都沒看到閨蜜的?身影，也不知那人跑去了哪。

    孟染只好先?帶著兩個?男人朝作品區(qū)走，“我們先?隨便看看吧。”

    三個?人從第一幅作品開始看起，一路走一路欣賞，最后?停在孟染展出的?畫作前。

    安靜的?展廳里，只有孟染的?作品前同時站了好幾?個?看眾。

    關(guān)紹遠看了看四周，頓時挺直了腰板，相當(dāng)自豪。

    只是孟染這次的?畫風(fēng)比起往常十分不同，關(guān)紹遠努力欣賞了半天，笑笑，“有點抽象，舅舅看不明?白，不過好看！”

    關(guān)紹遠的?反應(yīng)在孟染預(yù)料之中，從前她總是延續(xù)和模仿母親的?清雅素麗，唯獨這次，嘗試性地畫了自己喜歡的?風(fēng)格。

    周嶼安其實也看不太懂孟染畫的?什么。

    這幅畫的?名字叫《chaos》

    chaos，書面意義是混亂。

    但畫上，一只身上沾血的?黑色鯊魚躍出洶涌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而浪花上方，是天空破開的?一道溫暖的?，熾熱的?光。

    好像和混亂也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

    周嶼安開玩笑，“這是小鯊魚飛升成仙嗎？”

    “……”

    孟染張了張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讀懂作者背后?想要表達的?東西，而且一千個?觀眾會有一千種理解，這對?創(chuàng)作者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于是她笑了笑，“你的?理解也很有趣。”

    “別管什么意思了，總之小染畫的?就是好看，嶼安你還不快買下來做紀念。”關(guān)紹遠在一旁提醒。

    周嶼安正?有此意，這是孟染第一幅公?開露面的?畫作，對?他而言非常有意義。

    周嶼安找來工作人員，指明?要買下孟染的?畫，誰知工作人員開口：“抱歉，孟小姐的?作品已經(jīng)?有人訂下了。”

    孟染愣住。

    今天這個?聯(lián)展雖帶銷售性質(zhì)，但因為都是還沒什么商業(yè)價值的?新人畫家?，所以孟染并?沒有想過會有人愿意買下她的?畫。

    關(guān)紹遠又自豪起來，“誰啊，這么欣賞我外甥女？”

    工作人員正?要開口，后?方忽然傳來腳步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輕慢的?男人聲?音。

    不慌不忙，卻?又有條不紊——

    “古希臘的?神話里，chaos是混沌之神，象征著虛空，卻?又能同時承載極致的?黑暗和光亮。孟小姐創(chuàng)作的?chaos應(yīng)該是想表達這種極致的?矛盾感?。”

    眾人回頭——

    穿著一襲黑裝的?年輕男人平靜走到畫作前，看了會，又低低地說：

    “鯊魚是黑暗深處的?惡魔，日復(fù)一日暴烈地生存，卻?也渴望斬斷鎖鏈，向它的?神明?匍匐致禮。”

    “……”

    孟染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傅修承，眼睛微微睜大。

    不是驚訝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而是，

    他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周嶼安從孟染的?表情里看出傅修承的?解釋似乎是對?的?，忍住不悅道，“沒想到二少爺對?畫也有研究。”

    “一般。”霍抉彎起唇角，若有似無地看向孟染，“恰好和孟小姐有幾?分心靈相通罷了。”

    孟染：“……”

    周嶼安的?臉色當(dāng)即就黑了下來。

    孟染心撲通直跳，不知道這個?男人要做什么，莫名地慌張不安。

    關(guān)紹遠也察覺氣氛不太對?勁，干笑兩聲?緩和氣氛道，“都好都好，大家?說得都對?，感?謝二少爺看得起小染的?畫。”

    周嶼安不想在這里鬧什么不愉快，轉(zhuǎn)身問工作人員，“買這幅畫的?買家?是誰，我想跟他溝通一下。”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霍抉，“就是傅少爺。”

    孟染：“……”

    關(guān)紹遠：“……”

    周嶼安其實心里已經(jīng)?猜到。

    他重新看向霍抉，盡量克制心中起伏地說：“今天是我女朋友第一次參加畫展，我想把畫買下來做個?紀念，二少爺能不能給個?面子。”

    霍抉散漫答他：“先?來后?到，我很公?平。”

    看似客氣，句句卻?都是挑釁。

    周嶼安胸前微微起伏，像是耐心告罄，“那二少爺?shù)?意思，是要跟我搶了？”

    周圍的?空氣好像凝固了般，夾雜著微妙的?火|藥味，關(guān)紹遠不敢說話，孟染夾在中間更是不知所措。

    沉寂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