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月光 第66節
路易林思考了一會?兒,猜測:“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一個在路邊玩兒的小孩,非要說我比他爸爸長得帥,嚷嚷著要跟我回家選我當爸爸,我扛他在肩膀上玩了會?兒,小家伙還挺皮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給揪掉的。” 齊悅沒說話了,她一向?對小孩子?沒有好感,路琪飛那個女兒生?得那么?可愛她也沒有生?出什?么?想要親近的感覺,更別提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小孩兒。 趙明熙倒是接他的話,問:“那小孩兒的爸爸也是挺無奈的,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被你一張臉就能騙走,這不得從小就防著幼兒園里的那些小帥哥啊?” 路易林搖頭?:“我什?么?時候說過是小女孩了?我這么?潔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因為異性年紀小就沒有分寸呢?女孩子?我可不輕易逗的,我怕我老婆吃醋。” 話說到這里,接下來的齊悅就聽不了了,直接攆人:“要不你帶著嫂子?提前回吧,我們不想當電燈泡。” 路易林把沙發上的畫冊子?放到茶幾上,去攬趙明熙的肩膀,終于眼神穩穩地落在齊悅身上。 “我今天來滿月找的是你,齊老板。”路易林突然諂媚。 齊悅一愣:“有話好好說。” “我們去樓上說。”他指了指樓上那個桌子?,言下之意是不便?這么?多?人聽著,載穆嬈和趙明熙對視一眼,猜測話題的對象不是蘇一就是莊裕,都沒興趣要聽,于是轉去聊一個今天剛下完單的貴婦客人。 路易林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齊悅看?向?他的眼里滿是深意:“易林哥,這事兒說簡單也簡單,但畢竟不是小事情,如?果你不想讓熙熙知道,很多?流程也走不下去的呀。” 他瞄了眼樓下的趙明熙:“不是不讓她知道,是這事兒得抓緊時間去辦,你先?走流程,我晚上就會?找機會?去和她說的。” 公?司的股權要轉給她,芳林苑的房子?也得過戶到她名下,路易林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必須這么?做,可就是想以防個萬一。 上回路東文讓蘇一給他的那幾套房產和車子?,路易林早早地就掛出去售賣,等錢到賬,他要存著這些錢以后辦婚禮用的,路東文名下的私人財產一件一件賣出去用來清償集團的債務,沈夢欣去世后留下的那一大筆遺產暫時放在沈放那里,按照舅媽那樣的性格,那筆錢肯定是要拿來繳納罰金,他如?果再不為自己留些后路,恐怕以后就連曾經的傅寧遠都會?不如?。 夜里最安靜的時候,路易林把房子?過戶和股權變更的事情和趙明熙說,他心里早有預感她會?別扭拒絕,可事實卻是她當下就奶聲說好。 路易林覺得,摟著她貼在自己胸前,纏綿悱惻地親了好半天,問她:“怎么?今天這么?乖,不和我嘴硬爭論女性獨立的話題了?” 她沒有睜開眼睛,只在滿是他氣息的空氣里舔了舔唇,就立刻引得他喉嚨發澀。 趙明熙終于把他們兩個人看?成一體,再不和他見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反正前兩天我媽說春風雅苑的房子?鑰匙拿到手?了,我們的那套回頭?房產證上也寫?上你的名字,滿月的股份不股份的,你要給我我就收著,反正都還要指望分紅來養你我呢。” 他沒想到這事兒她是這么?看?待的,復又吻上去,灼熱潮濕輾轉去到她敏感的地方。 路易林難得一開始就這么?完全給予,看?她通紅的一張臉、扭動著雙腿濕熱的臉,他也不想再磨她。 只要她吃得下,他就全部都喂給她。 路易林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問她:“春風雅苑的房子?,你爸媽那套是不是在我們的對門?” 趙明熙含含糊糊“嗯”了一聲,卻還被他撞得尾音顫抖,不像是回答。 他笑:“對門比上下樓好,如?果樓上樓下的,你這樣叫,三年不抱倆你爸媽就該拉著我去醫院做檢查了。” 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說這些,趙明熙伸手?抓在他的胳膊上,用力自己去往下套。 聲音撕裂一般,說:“那今天就別戴了,反正也不用靠它潤滑。” 第73章 命懸一線 2018年的冬天, 路易林沒有去墨爾本。 他像是突然間?叛逆的少年,許多事情都開始和路東文對著干。 蘇一幾次在“月滿”坐著和齊悅談心,聊的都是對路易林的無奈。 齊悅自己經營了“滿月”之后, 這兩年日漸成熟, 逐漸有了些大家閨秀的氣?質,和浪子回頭的莊裕站在一起時像極了一對親兄妹。 有天齊悅做東,喊大家一同到“蘇一”去喝酒,路易林原本就是個不?喝酒的,當?下就想?拒絕,被?趙明?熙搶過去電話扼殺在開口之前。 上一次幾個人聚在一起還是滿月開門營業之前,當?時蘇一人在澳門沒有參與,如此人齊的一次又是美其名曰慶祝“滿月”今年開始盈利,他這個初始大股東怎么能缺席呢? 路易林委屈:“天涼了,不?是你上回說讓我晚上盡量少出門,在家吹著空調抱著愛德華過父慈子孝的生?活?” 趙明?熙雙標地看著他,說:“又不?是去哪里鬼混,齊悅的局你不?去顯得我像什么了?” “也是”,路易林給蘇一發消息,讓他提前準備好“假酒”安排服務生?小野回頭來給他們送酒。 不?知道?路東文是如何同蘇哲堯說的, 總之他的哮喘病, 又多了一個人幫他兜著。 趙明?熙是開著路易林置換來的那輛新車去的“蘇一”,一輛純黑色的路虎極光, 同樣?是suv,卻比路易林之前的那輛卡宴要低調許多。 趙明?熙曾經說過自己相比較而言會更喜歡看保時捷的轎跑車型,但路易林個子高更習慣坐大型車, 為了遷就他,她甚至連喜好都在改變。 不?過這次攢局的目的, 倒不?是真的為了慶祝什么,實際上是受莊裕所托要去給蘇冉一個莊重的道?歉,雖然遲到了兩年半,但莊裕始終覺得,他還是欠蘇冉一句道?歉。 這個情況在莊裕手?捧黃玫瑰掀開珠簾進來之前,眾人誰也沒有料到。 黃玫瑰的花語很多人都知道?,但蘇冉卻不?知道?,她伸手?去接花的時候還沒有分清楚這是黃玫瑰還是香檳玫瑰,側身去問趙明?熙這是什么花,有什么寓意。 趙明?熙對花卉研究的比較多,平時店里更換的花和綠植都是她來拿主意,所以蘇冉問她。 趙明?熙數了數黃玫瑰的數量,不?出所料整整30朵,寓意是“請你接受我的道?歉”,輕輕湊在蘇冉耳邊和她說。 蘇冉愣了愣,接過來的花突然就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莊裕不?是沒有聽蘇一提過,蘇冉在學校里有一個猛烈追求她的學長,北京本地人,家里門第也極高但卻不?做生?意,有一回人家來滬城迪士尼游玩時來蘇家吃了頓飯,蘇卓和蘇穎山都對其印象很好,莊裕聽到消息的當?下就慌了。 不?管莊裕當?年有多么混賬,但齊悅首當?其沖還是支持自家表哥的,況且這兩年來莊裕各種改變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天兩天還能是可以表演,時間?久了就真的不?讓人刮目相看。 路易林曾經在莊裕來“月滿”接齊悅的時候問過他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早知道?現在你要為追回蘇冉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當?初你還會在外面亂來嗎?” 莊裕當?時的回答就很出乎路易林的預料,他以為莊裕肯定是后悔的,可他卻說:“如果沒有經歷過這一遭,我可能永遠也意識不?到冉冉這么重要,我從前看不?懂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原來也可以這么喜歡一個人,所以我后來才開始理解你路易林,無論我們這種人的身份地位多么優越,在愛情面前都一樣?要謙卑自省。” 莊裕向?他投來欽佩的目光,說:“路易林,我佩服你在感情里面放得下身段,我也該向?你學習學習。” 莊裕向?路易林學習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再?把“對蘇冉好”這幾個字掛在嘴邊,而是切換成實際行動,做給所有人看。 就像他送她一束黃玫瑰,真誠地道?歉,幾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這個人太不?像莊裕了,確切地來說,這兩年多的莊裕都不?太像莊裕,工作上他開始像起了從前的蘇一,生?活上他又有點?像初遇趙明?熙時候的路易林。 讓人有那么一點?看不?懂。 蘇冉正?尷尬著,樓下適時發起一陣sao動,眾人往樓下看過去,舞池正?中央的c位上是個熟面孔,趙明?熙依舊記得起這個人——秦悅。 和當?初秦悅與路易林在這里演繹的潑酒情節不?同,這一回出糗的人是秦悅。 她低著頭,看那些被?對方甩過來砸在她身上又落到地上的紅色鈔票,臉上的屈辱感已經不?言而喻。 對方不?知是哪家的闊少,一臉的戲謔和輕蔑,笑她:“既然都出來做婊子了,還跟我裝什么矜持呢,你當?人人都是路易林嗎?滬城就只有一個路易林,如今也是人人喊打不?復從前的榮耀了,你跟過他沒什么好往臉上貼金的。” 趙明?熙戳了戳路易林:“原來報你的名字都能算是簡歷里面亮眼的一筆,富家子弟的攀比心可真奇怪。” 路易林這兩天有輕微感冒,夜里常常咳嗽,眼下被?一口葡萄汁涼到又嗆了一口,彎腰咳嗽不?止。 趙明?熙立即去給他順氣?,怪他喝的得太急。 也不?能算是怪,只是當?下心急所以說話語氣?稍重,臉和心一樣?揪著口不?擇言。 呼吸道?感染容易誘發哮喘,所以感冒這樣?的小病小災,對于路易林來說都是超乎常人的嚴重。 他夜間?睡著之前咳嗽最頻繁的時候,她躺在他臂彎里抱著手?機都沒有心思追劇,全?都是胡思亂想?些對他的擔憂。 她甚至勸他:“要不?還是買票去墨爾本過夏天吧,我陪著你一起去還不?行么?” 可他總是搖頭:“現在還不?能去,我還有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能比身體重要?”趙明?熙不?懂。 夜色中,他抱她的手?總是會緊上幾分,然后親親她的額頭:“都很重要。” 不?知道?是哪個眼尖的人,抬頭朝樓上望的時候見著了路易林,輕聲附在那位闊少耳邊說了句話,對方便突然來了興致,轉身往樓上走,連羞辱秦悅的興趣都沒了半分。 還是莊裕先認出來的來人,一家進出口公?司的繼承人,在整個滬城的權貴里也可以排到中層,從前看見莊裕都是只有點?頭哈腰的份兒,如今倒是敢往他們跟前湊,想?來是這兩年家里生?意日漸紅火,人也跟著飄了。 蘇一擋在前面,面上沒有什么表情但一句話卻擲地有聲,他說:“酒吧里也禁止吸煙,麻煩您把煙滅了。” 明?明?禮貌客氣?,卻是命令。 對方像是故意挑釁:“娛樂場所抽個煙怎么了,還有角落里衣衫不?整的男女?你怎么不?去管,擱這兒挑我的刺呢?” 說著輕蔑一笑:“異母同父的兄弟居然感情也能好成這樣?,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只可惜一個家道?中落,一個被?自家大哥算計,真不?愧是難兄難弟。” 莊裕原本還在和蘇冉說話,見這是要公?然與他們兄弟作對,突然直起身來也發話:“這是蘇一的酒吧,你正?經來玩兒大家都歡迎,若是故意滋事,我們可是要叫安保趕人了。” “莊少真是講義氣?,一點?兒都不?勢力,今天我給你個面子,我就不?在別人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了,只是……” 對方看了呀路易林邊上的趙明?熙,笑得猥瑣:“反正?路少現在現在也沒法再?出手?闊綽了,這樣?漂亮的姑娘您耽誤了人家豈不?是浪費,不?如轉手?給我段某,我相信路少的眼光,將來一定當?個寶貝一樣?放家里供著,如何?” 路易林眼里一閃而過幾分冷意,止住咳嗽走到他面前與他面面相覷,惡狠狠地:“你不?想?要命了是嗎?” 說著抬手?就是重重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 莊裕立即就要去拉他:“你悠著點?兒,打人要進局子里的。” 路易林回頭瞪他一眼,哀怨道?:“左右她羞辱的也不?是蘇冉,你當?然是可以悠著點?兒。” 然后來不?及躲閃也被?對方還過來一拳,正?正?好打在眼角處。 莊裕和蘇一正?欲上去拉架,樓下卻突然出現sao亂,再?看向?sao亂的爆發點?,已經是滾滾隆煙直往里竄。 樓下兩個服務生?急慌慌地往外面疏散客人,大聲喊著:“衛生?間?失火了,大家有序撤離,不?要慌亂!” 路易林還和那位姓段的扭打在一起,臉上已經掛了彩,踉蹌著站都站不?起來。 酒吧里失了火,蘇一立即打了火警電話,下樓去檢查情況,無奈明?火逐漸從衛生?間?彌漫到大廳,濃煙滾滾呈指數倍增長,蘇一反應過來時趕緊上樓去看路易林。 心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路易林斜靠在圍欄邊,被?一拳重重砸在胸腔肺部,站都站不?起來。 莊裕一行人也都嚇壞了,連忙拉著身邊的人要往樓下走,趕兩個女?孩子走在前面,擠在人流里亦步亦趨。 姓段的也怕把事情鬧大,又怕火勢會很快發展,于是拔腿跑的動作干凈利落。 轉眼二樓就只剩下趙明?熙護著路易林,明?知衛生?間?起火還要沖下樓逆著人流往里沖。 一個安保拉住她:“里面著火了,別往里走了。” 趙明?熙打掉他的胳膊,脫了背心外面的襯衫企圖沖進洗手?臺去接水浸濕。 可火勢太大,她一步也走不?進去,只好折身進吧臺里面找礦泉水,浸濕了衣服轉身上樓去給路易林捂住口鼻,攙著他一步一步走出去。 “蘇一”位于鬧市,路邊上霎時間?擠滿了人,趙明?熙慌亂中去找莊裕和蘇哲堯,只恨今天這樣?的場合路琪飛怎么就缺席了。 只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路易林臉色已經不?好,呼吸明?顯困難,街邊雖遠離火勢但煙霧依舊在彌漫過來,他還一直咳嗽不?止。 路易林一只手?捂著剛才被?傷及的肺部,另一只手?牢牢地牽著她,臉上的汗不?知是傷得疼還是出的悶汗。 趙明?熙立刻就被?嚇住了,哆嗦著去撥打救護車的電話,在人群中不?斷輪著喊“莊裕”和“蘇一”的名字。 明?明?最近的醫院只有不?到一公?里,可她卻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無邊無際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