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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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萬幸今日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院子里四下表面寂靜,芙蕖一步一步走到院子正中央。萬里無云的月夜里,屋外比屋內敞亮些,月光映著她的身影投在明紙糊的窗戶上,靜待了片刻,終于有了動靜。 屋里藏于暗處之人見了她的身影,受了驚嚇,本能的反應便是出殺招滅口。 利箭挾著破空的風聲直取芙蕖的面門。 芙蕖用手中銀簪隔開了箭,反手擲出了簪子,反擊那人的藏身處。 屋里傳來稀里嘩啦一陣亂響。 那人身手有幾分敏捷,雖躲過了芙蕖的反擊,但卻碰亂了書房中那些雜亂無章的堆積。 芙蕖幾步上前砰一聲踹開了房門。 里面的人早有準備,單手成鉤捏向芙蕖的咽喉。 那人身段柔軟,臉上掛著面紗,只露出一雙森冷的眼睛。 芙蕖側身躲過。 那人如水蛇一樣欺身而上,芙蕖躲閃間,眼睛一直不曾離開對方的那雙眸子。 明月當庭,芙蕖身影游離在房門一線,正好是一面是明,一面是暗,光影斜切著她的臉頰,她輕輕地開口:“原來……是你啊。” 對方的動作一滯。 下一刻,動手卻更狠了。 芙蕖身段柔軟,與她難舍難分的糾纏了片刻,似是終于耐心告罄,揮袖散出了隨身帶的一副紙牌。 如此近的距離。 紙緣如利刃,對方即使狼狽避開,也免不了身上臉上的多處擦傷。 芙蕖招招都奔著臉上和喉間的要害處,對方為求保命不得不退,但殺心已起,哪可能就此罷手,再欺身上來就是要發狠拼命的架勢。 論身手芙蕖僅是個花架子,揚州別院里是個人拎出來都比她強,更別說拿到這些身經百戰的殺手刺客面前,勉強能當盤菜,也未必夠塞牙縫的。 芙蕖一番動作見嚇不退她,心里已涼了小半截。 尖銳的鐵鉤再次貼著芙蕖的咽喉劃過,芙蕖兩袖已空空如也,再祭不出殺手锏來抵擋了。 有沒有人能來救她? 芙蕖心里那一瞬間無比動容,曾經她何時指望過別人相救,世上人多半都靠不上譜,聰明人從來只靠自己。 謝府門前的琉璃燈被擦掉了浮灰,重新點亮。 這些琉璃燈各個價錢不菲,但貴有貴的好處,燈上的蓋瓦阻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寒風,哪怕是嚴冬,燈在北風里搖擺轉動不休,里面的燭火絲毫不為所動,映著燈上的紋路,熠熠生輝。 謝慈不假手他人,親自挑著火折子,在階上將燈點燃。 芙蕖深夜仍未歸。 謝慈心下略有些不自在,八盞琉璃燈盡數點燃,他在燈下踱了一圈,再仰頭,細數著每一盞燈垂下的金絲流蘇。 琉璃燈上八個角,每個角上垂下金線,轉起來流光溢彩。 謝慈還真數清楚了。 每一股是八十一根,一共八股算起來是…… 呼啦啦一群黑鴉從外面回來,停在檐上啊啊啊的亂叫,攪得人心情煩亂。 謝慈原本悠然自得的興致叫它們這么一攪合,像水中泡影一般,一戳就碎了。 他抬頭打量著寂靜的夜幕。 他養的那一群黑羽烏鴉不安的頭頂檐上跳動。 謝慈瞇了瞇眼睛,好似從那報喪似的鳥叫聲察覺到了什么,從門前勾起了刀,也不騎馬,順著華陽大道,往西邊蘇府的方向走去。 眼中映出那人殺心迫切的目光。 芙蕖軟身迎上,最后從口中卷出一絲寒光,竭盡了一切所能,削掉了她半個耳垂。 芙蕖身上一絲血都沒沾。 那女人捂住受傷的耳朵,更狠的一刀又追了上來。 屋中書堆中起了一個身影,搖搖欲墜的闖進了她們的視線中。 是蘇慎濃。 她手中按著厚厚的帕子,捂在胸口處,開口依舊用那種溫和平靜的嗓音說: ——“我看見你的臉了!” 芙蕖偏頭去看她。 蘇慎濃好似是怕那人聽不清一般,一字一頓地說:“我看清你的臉了,你逃不了的。” 芙蕖對上蘇慎濃的目光,蘇慎濃微微向外面揚了下巴,霎時,芙蕖心頭像是撒下了一把細密的針,扎的她生疼。 蘇慎濃那么聰明,明明已經找到了偷生的法子,只要她躲在原處不出聲,大概率能逃過此劫。 可她偏生在此時站出來找死。 蘇慎濃不知道,了結她一個手無寸鐵的閨閣女兒,也不過花費須臾的功夫,轉頭再追芙蕖,完全不耽擱。她此舉除了喪命,沒有任何意義。 ——“找死!” 殺手發出和芙蕖心中一樣的嘆息。 刀尖轉了方向。 芙蕖緊咬著追了上去,漫卷的裙衫在半空中旋開,也是占了寬袍大袖的便宜,雖不利于行動,但卻擅勾纏搗亂,芙蕖勾倒了旁邊斜立著的多寶架,阻在了蘇慎濃的面前,自身卻門戶大開,那女人回首一刀旋進了芙蕖的肩頭,鮮血濺在窗紙上,留下極細的痕跡,像千絲萬縷的紅線。 芙蕖吃了一刀,不退反進,激起了心底的狠,死掐住身上的刀口,不許對方脫身,披帛一繞,勒上了她的咽喉。 局勢翻得突然。 芙蕖一旦下手便是極致的狠,蘇慎濃站在一旁怔愣了片刻,急忙撲上來幫忙。 披帛在芙蕖的手腕上纏了兩圈,那人的眼睛已經充血凸出。 芙蕖有心想揭掉她的面紗,瞧一瞧她的廬山真面目,可實在騰不出手。芙蕖本以為道了這一步,已穩cao勝券。 可世事無常就在于此,萬事沒有絕對。 尖銳的哨聲響在背后。 房檐上瞬間飛身下來了幾個人影,訓練有素的攻向芙蕖的后心。 猝不及防的變故,芙蕖不得不放手,按著蘇慎濃的肩膀,助她躲到了一側安全的地方。 從兩扇窗戶的間隙中望出去,對方的幫手豈止幾個人,一行一行的從房檐躍下,落地無聲的潛進了院子里。 剛才差點被芙蕖勒死的那人翻身伏在地上劇烈的咳嗽。 芙蕖便趁著她陣陣咳嗽的掩護,帶著蘇慎濃藏身在了屋內暗處,屏住呼吸。 藏不了多久的,她們很快會被發現。 芙蕖眼睛掃過周圍所有可以借力的物件,計策倒是有,但都是困獸猶斗,拖延時間罷了。芙蕖抬手捂住自己肩頭的傷口,冷靜下來,腦子里來來回回只有一個想法。 不能死。 她的命不能交代在這里。 搜尋的腳步越發逼近。 芙蕖閉了一下眼睛,手在地上摸索著,竟然摸到了之前她擲出去的銀簪,她將其收在手中,死死的攥緊,另一只手按下了蘇慎濃的身體。 芙蕖肩頭所受的傷令她的左手脫力,幾乎使不上任何力氣,她咬住了一口呼吸,就在她準備揉身而起的那瞬間。 她似乎聽到了鴉聲 她以為是恍惚間的幻聽,但神識還是顫了一下。 芙蕖動作頓在原地,艱難地側頭從門窗的縫隙中朝外面探。 謝慈一身玄衣出現在檐頂,背手提著刀,映著月,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院中的一片狼藉。他爬房頂也沒有聲音,整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鬼魅,至少在那群殺手的眼里是震懾。 謝慈吹了一聲口哨。 他在找人,但是沒有回應。 芙蕖所在的房間里散布了許多人,她不敢輕易發出動靜。 謝慈的哨音散在了夜空中。 外面的人拉出了準備迎戰的姿態,謝慈的眼睛浮上了一層淺淡的血色,雖看不真切,但足能夠讓人意識到,他生氣了。 謝慈的刀比人先行。 刀光所掠之處,開了刃,飲了一人的血,重重的釘進地磚中,那速度快到周圍然本能的退了一步,而她們在理智的驅使下,想再上前一步的時候,謝慈追刀撲下來,內里催發著他的動作,看似舉重若輕,十步之內已盡數籠在了他的刀光之下。 她們見勢不妙,知道來了硬茬子,他們起了撤退的念頭。 但謝慈要收網,勢必不可能容忍落網之魚。 終于,那為首之人從懷中摸出了火折子,吹燃了,厲聲道:“你在往前一步,大家一起同歸于盡,我讓那兩個女人都燒死在里面。” 謝慈抽空瞟了她一眼,手起刀落,沒有絲毫停頓,就這么當著她的面,將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斬于刀下,臉上甚至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他手邊無人可殺了,才停下動作,將刀拄在面前,撐著雙手。 殺手愕然:“你匆匆趕來,竟不是為了救人?” 謝慈“哦”了一聲,問道:“人在哪?” 殺手剩余的幾人背靠背退到了一處。 謝慈:“你看,你們連人都交不出來,覺得騙我很容易?” 他嘴上這樣說著,腳下卻不曾挪動一步。 可盡管他不動,也沒有人敢輕視他。 殺手可謂是死傷慘重,狠狠一咬牙,將火折子拋進了書房中,帶著人疾退。 她們掠到了房頂上,忍不住回首一瞥,卻見謝慈既沒有追上來,也沒有沖進火里救人,只是目送著她們離開的方向,沒有任何動作,那安靜的目光讓人在冬日的寒夜里,激起了滿背的冷汗。 謝慈見她們走遠了,才收回目光,望著面前越少越烈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