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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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合存在燕京時遣散了府中下人,而揚州白府的舊宅空置了這些日子,已沒多少人守著了。 芙蕖撬開了白府后門的鎖,堂而皇之的走進去。樹影幢幢,芙蕖一身暗黑色的寬袖外袍,走在其中悄無聲息,說不清誰更可怕。 明明很陌生的院子和陳設,芙蕖硬是憑本能摸到了熟稔的感覺。 正堂里漆黑一片,連燈也沒有,芙蕖在連廊中繞了幾個來回,四處死一樣的寂靜,她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倏忽,一只黑貓從房檐上竄過去,落瓦是發出了細碎的身聲響,芙蕖順著聲音望去,一雙泛著暗綠色的貓瞳,滴溜圓的望著她,喵了一下。 芙蕖想起了那只死在草叢中過的幼貓,停住了腳步,不合時宜的開始出神。 房檐上的黑貓在她眼前掠過,很快便借著毛色的便利與黑夜融為一體,消失在了芙蕖的眼前。 芙蕖就在這片刻愣神的功夫后,忽然像被什么上身了似的,深呼了一口氣,目光像凝成冰,冷然的望向那寂靜的正堂。 誰家的主子跋山涉水回家之后不得折騰一番。 白家倒好,若不是相信謝府屬下的靠譜,芙蕖簡直要懷疑計策有失。 她貼近了墻角,從每一扇窗前經過,用耳朵辨認其中的動靜。 好安靜。 芙蕖從廊下摘了一只落灰的燈籠,火石點燃,則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掛上。而她站定在院子中央,一抬手揮袖,張牙舞爪的燈影便落在了每一扇窗戶上。 屋子里若是有人,見此詭異情景,一定會出門查看究竟。 再不濟,也會慌張到失了方寸。 人慌了,怕了,才會有破綻。 半夜三更,燈影這么一晃,白合存的屋子中終于有了動靜。 雙扇門從里面被人拉開一條縫隙,那人很小心很謹慎,只露出了一道緊窄的空,將眼珠子貼近,查看究竟。 院子里是空的,只有一盞燈在風中搖晃明滅。 可好好的,平白怎會燃起燈來。 此人鼓足了勇氣,哆嗦著雙手,將門稍微拉的更大了些。 可就在這時,一個黑袍人猛的出現在他眼中,緊貼著門外,抬起了一張蒼白的臉,眉目如畫,紅唇嬌艷欲滴。 如果在白天,這一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可是在半夜,那形容就像剛吃了小孩一般,怪滲人的。 門里的人向后摔了一個屁股墩,門失去了控制,猛的向兩側敞開。 芙蕖就像趁隙而入的風那般,一腳踏進了屋里。 借著外面的等,芙蕖看清了這個男人的臉,與白合存一般的歲數,卻完全陌生。 那人驚恐地問:“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 芙蕖還不待張口,木廚后有窸窸窣窣的轉出了一個人,是個身形窈窕的女人,穿著貼身白色的寢衣,一邊抱怨著:“死鬼深更半夜不睡覺你鬧騰說什么?”一邊掀了簾子,露著大片的白脯站了出來,定睛一看面前的情景,沒說完的話掐死在嗓子眼里,成了變調的尖叫。 芙蕖當然也不是識得這個女人。 盡管此婦人刻薄的面相令人生厭,但芙蕖慣來沒有先為難女人的意思。 她轉過頭,對著地上的男人,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是誰,為何擅自占了別人家的宅邸。” 那男人好似終于意識到,面前這位也是人,不是什么詭異的東西,膽子也恢復了,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理直氣壯道:“別人家的宅邸?誰家的?你家的么?” 那女人急急的回房披了一件外衣,裹住自己的身體,又匆匆跑出來,扶著自己的男人,幫腔:“什么你的我的,不管這座宅子從前的主人是誰,反正從今以后,歸我們了。” 市井潑皮無賴,吃硬不吃軟的典范,不給點厲害瞧瞧是全然不能好好說話的。 芙蕖的袖中滑出了閃著寒光的匕首。 那人總算生出了幾分膽怯,但轉念一想,一個楊柳細腰弱不禁風的女人而已,能有幾分力氣? 他隨手抓起一個案上的花瓶,便想試著碰一碰。 芙蕖笑他不自量力。 腳下步走八方,一個閃身,到了他的身后,刀刃貼在了他搏動的頸脈上。“我勸你好好說話。” 芙蕖的這點投機取巧的本是,放在行家眼里是不入眼的,但嚇唬這樣的人綽綽有余。 那人眼珠轉動,怕了。 那女人也慌了神,終于肯好好說話:“別,你先把刀放下,我們有話好說。” 芙蕖不僅不放下刀,還故意用在男人的頸上拉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男人感覺到疼,腿一軟,想跪,張嘴就全部交代了,生怕晚說一個字,芙蕖的刀就再深一寸要他的命。 ——“宅子的原主人姓白,是我們在賭場里認識的朋友,他輸光了錢,自愿將老家宅子抵押給我們的,有房契為證。” 芙蕖:“房契呢?” 他對女人努嘴:“去拿。” 女人慌慌張張進去捧了一個匣子出來,點了正廳中的四盞燈,請芙蕖過目。 有房契在,可以證明此宅是白合存親手轉讓的。 他們一定見過。 房契下,還有一張原宅主人自愿抵押的憑證,上面印著手印。 芙蕖問:“此宅的主人是在何時何地,將房契轉讓給你們的?” 男人忙不迭回答道:“徽州,徽州的金元賭坊,我們都是徽州人。” 在白府鬧了一頓出來時,已逼近天亮,正是最冷的時候,芙蕖緊了緊身上的袍子,遠處天際已經有了泛白的跡象。 白合存攜家眷消失在了徽州。 芙蕖通過謝府中當初提供的資料,了解白合存此人其實頗為老實,雖然不成大器,但也沒有膽子犯大罪。 他一切有違常理的舉動和決定,都值得人細細揣摩其背后的原因。 最令芙蕖不解的是,押送白合存回揚州的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眼睜睜的看著人在徽州下賭場尋歡作樂,然后輸個底掉,將老家房子都抵押了出去,然后無家可歸,妻兒流浪徽州街頭? 荒唐至極。 就像一塊骨頭擺在面前,明晃晃的告訴她,有問題。 白合存讓姚氏流浪街頭幾乎是不可能的,倒是反過來像那么回事。 芙蕖猶豫了很久,她想在揚州等謝慈的。我鳥群五而思玖另爸以九二更新本文但謝慈那一句經由他人之口,傳出一句語焉不詳的揚州,說實話,其中變數太多,是個莫須有的線索,能猜中是運氣好,猜不中也是正常的。 芙蕖在天亮之前做出了決定。 她沒有回謝家別院,也沒有收拾任何行李,兩手空空從驛站牽了匹馬,往徽州故地而去。 同一時刻,蒙蒙亮,陳寶愈將一只方方正正的紅漆盒子擺在了謝慈面前。 謝慈正在看書,他閑在屋子里養腿,一本書看了好幾天才翻了兩頁,他瞧一眼那盒子:“做什么用的?” 陳寶愈說:“我的債主找上門了,按道理,我應該把你的腦袋裝進去。” 這盒子的尺寸就是用來盛腦袋的。 謝慈盯著那盒子不說話。 陳寶愈忽然靠近問道:“謝大人,你有想過自己將來的死法嗎?” 謝慈斜了目光,清清冷冷的一盯他。 陳寶愈立即斟酌著改口道:“我是好奇想問,你做不能接受以怎樣的方式死掉?” 謝慈竟然沒打他,思量片刻,認真回答:“沒考慮過,死都死了,又何所謂這些。” 陳寶愈坐回椅子上,說:“我想過,而且是仔細斟酌過——我不希望自己以陳王世子的身份葬在祖墳里,也不希望世人提起我的時候,永遠給我冠一個皇親貴胄的名頭。” 謝慈聽了他的話,放下手中的書,說:“燕京的藕花街上,你與不少女姬糾纏不清,她們無一不怕你,說你喜怒無常像閻羅。” 陳寶愈嗤笑一聲:“她們又不是良家女子,矯情個屁。” 謝慈道:“我在揚州長到了十七歲,才去了燕京入朝為官。我年紀與我相仿,十幾年前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有個人模樣。” 陳寶愈神色一閃。 謝慈輕敲著桌面,自顧自說下去:“后來,怎么忽然就變了呢……我記得一個關鍵的節點,是戶部尚書譚羿全家遇難之后,你便一夜之間性情大變。那時候,你與譚家小姐情投意合,已經到了快議親的程度了吧。” 謝慈說的這些事都是有跡可循。 當年剛加冠不久的陳寶愈,在譚羿蒙冤入獄后,曾多方奔走出力,可惜沒能扭轉結局。 查一查的舊事,什么都能明白。 陳寶愈遭人戳了痛處,破罐子破摔索性將傷口扯開給他看,說:“譚大人一聲清廉剛直,養出的女兒也是陽春白雪般的人兒。我自知家世不清不白,老爹貪贓枉法多年,配不上那樣的女孩,故而一直猶豫拿不定主意——其實我應該早點娶了她的。” 謝慈對他的深情不置可否,說:“當年將譚羿訂進百口莫辯地步的證據,是從徽州遞往燕京的。” 后來,陳寶愈入了銀花照夜樓,將自己的分堂設在了徽州。 陳寶愈垂下眼:“盒子里總要裝一個人頭的,徽州該死的人太多了。” 第75章 吃不飽穿不滿的乞丐也可覬覦明珠,只要不偷不搶,就不犯法。 同理,人渣也有欣賞一個好人的自由。 陳寶愈說他自知不配,可旁人一番暴力行徑將其打碎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要比誰的手段更臟,陳寶愈從來不帶怕的。 “明日,戌時三刻,一畝香。”陳寶愈站起身,說:“兄弟我先行一步,謝大人靜等好戲開鑼吧。” 一畝香,徽州城內最負盛名的賭坊,銷金圣地,傍著崔字號銀莊當靠山,往里面走一走,富商,高官,能清掃出半座樓。 徽州知府的口袋中近日剛進了一筆錢,可巡撫視察地方民政也近在眼前。知府懷揣著來路不明不干不凈的錢,正愁要如何藏匿才好。 巧在,一畝香的宴老板,托人送信進府,說明夜貴客齊聚,恭請知府老爺賞臉。 徽州知府便明白機會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