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yīng)照我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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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拉著她的手臂,推她出門:“走吧,小廢物。” 紅隼倒是自覺,謝慈一眼等過去,他不用人打包,自己裹著一件黑袍,遮掩著頭上的傷口,走出門默默站在芙蕖的身后。 到了外面光線黯淡的地方,芙蕖望著那張別扭的臉,終于還是控制不住的伸手,摸了上去。 紅隼是標(biāo)準(zhǔn)的四方臉,蓄著亂糟糟的胡碴,怎么看,都是一副粗糙硬朗的長相。 而謝慈本人與他恰恰相反。 謝慈眉目清秀,臉也要比這窄不少。 紅隼的方下巴至少要削掉一半的骨,才勉強能與謝慈的輪廓靠上幾分。 芙蕖的手摸上去,觸到了分明的骨頭和皮rou,不單單是貼皮了那么簡單,定然底下還墊補了什么東西。 易容術(shù)她見過,謝家從前養(yǎng)著東瀛的術(shù)士,頗通此道。 那些人易容一回,最后卸下面具,倒像是脫了自己的一層皮般觸目驚心,面皮上或紅腫或滲血,甚至有人因損傷過度,自己的容貌永遠(yuǎn)難以恢復(fù)如常,留下一臉難堪的痕跡。 芙蕖忽然不敢去想此時謝慈的真正容貌。 她實在舍不得那張臉。 試問,一個男人到底能憑借什么,令一個豆蔻少女念念不忘十余年。 ——最功不可沒的當(dāng)然是臉。 芙蕖輕輕順著他的輪廓撫下去,問:“你要在白府呆到什么時候?” 第53章 謝慈推開了芙蕖。 太纏綿了,膩。 他并非不能忍受軟玉溫香投懷送抱,而是不能忍受這種東西禍亂了他的心。 芙蕖順勢退開兩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斗篷揮起了一道凌厲的弧度。 這是芙蕖心里不痛快了。 謝慈也沒管,人剛走出幾步遠(yuǎn),花房的門便重重關(guān)上了,芙蕖走在前方,腳步不著痕跡的一頓,反正紅隼是沒看出異常來。 到園子?xùn)|北方向,果然甬路的盡頭角門半掩著,沒有上鎖,也無人看守。 白合存只是一介小官,白府的院子布置簡單,遠(yuǎn)沒有謝府的繁復(fù)和廣闊。園子?xùn)|北方向的角門,不是什么十分隱蔽的所在,府中下人亦或是主子,平日里為了行走方便,也時常從此門出入。 芙蕖推開漆紅的門,外面正好轆轆過來一駕馬車,車頂灰藍(lán)色的棚子,簡單樸素,在門前停下了,趕車的小廝看穿著,是白府里伺候的,芙蕖剛邁出的半只腳又收了回來,她默不作聲地退回園子,藏身在門邊的垂柳后,借著夏末濃茂的柳枝藏住身形,背靠著院墻,放輕了呼吸。 角門從外面被人打開,一個小廝扶著一個主子,無多大的排場,芙蕖露出一只眼睛,瞧見了白合存蹣跚的背影。 風(fēng)中送來了酒氣。 他喝醉了。 他們走了幾步,小廝拉著人停下:“老爺,方向錯了,臥房往這邊。” 白合存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方向,甩開了小廝的攙扶,含糊道:“我去書房,你不必跟著伺候了。” 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似乎從袖子里露出了什么東西,可白合存醉得糊涂并未意識到,小廝手忙角落追著他扶,那物件便掉落在地上,無人收拾。 芙蕖見人走遠(yuǎn)了,才從樹后轉(zhuǎn)出來,慢慢挪到甬路上,見到地上躺著一枚鵝黃色的繩編麥穗,目光驟然一顫。 紅隼是伺候貴人慣了,芙蕖的眼神一變,他已默默上前撿了,拿回來,單手遞在芙蕖的眼前。 芙蕖抬頭看了一眼紅隼,將繩編麥穗攥在手心。 有年頭的舊物了,邊角都起了毛邊,是帶在身邊長期撫弄的痕跡。 紅隼見她愣神,低聲說了句:“天快亮了。” 天一亮,眼睛便雜了,想走也不容易。 芙蕖將柔軟的麥穗拿在手里,絞了一圈,忽地一松手,任憑它落在方才掉落的位置,繡鞋踩著走了出去。 距離天亮還有段時候。 皇城外面的華陽大街上,官邸們都還沒睡醒。 芙蕖緩緩的走在街道中央,周圍寂靜無人,直到前面能見到光的時候,是謝府門前的八盞琉璃燈,無風(fēng)自動,滴溜溜的轉(zhuǎn)動著。 她停在了門前,轉(zhuǎn)身對紅隼道:“這是謝府,你進(jìn)了這個門,就是半個犯人,你想好了?” 紅隼站在階下,要抬頭才能看著她的臉,他沉穩(wěn)道:“那位大人讓你看著我。” 琉璃剔透,燭火映著芙蕖的臉,她其實有些狼狽,在白府的密室里折騰了兩宿,但是她心里繃著的那根弦還沒卸下,人看上去還挺活泛。芙蕖雙手?jǐn)n在斗篷的袖子里,說:“你不欠他什么,救過你命的是我,你替我辦一件事情,從此以后你便不用再背著這樁恩了,成么?” 紅隼迎著她的目光,點了頭,說:“成,姑娘您要我做什么去?” 芙蕖抬頭看燈:“我只要一個真相。” 蘇慎濃在謝府里困得夠久了。 自從謝太妃被謝強行請去了南華寺,陪芳華長公主清修,后院的小佛堂拆了,蘇慎濃搬到了別的院子里住著,身邊只有兩個啞巴似的丫鬟伺候。 她在某一天望著底下一個丫鬟熟悉的面容,猛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丫鬟還是那些丫鬟,無論是曾經(jīng)在小佛堂伺候的,還是如今散在府中各個角落的,人從來沒變過,只是她們的性情天差地別,曾經(jīng)在謝太妃面前天天叭叭嘴嚼舌根的,搖身一變成了安分做事的廚房丫頭。曾經(jīng)花言巧語哄著謝太妃開心的,一反常態(tài)成了沉默寡言的院中灑掃。 蘇慎濃還曾嘲笑過這些人的蠢。 到頭來,天真的竟然是她自己。 謝太妃并不是專門愛用蠢貨,而是她身邊無人可用。 謝慈為她建造的不僅是后院的一座小佛堂,更是一個哄騙她的陷阱。 謝太妃未必不知情,但她無從反抗。 這一家子人啊…… 蘇慎濃一天一天快要與寂寞融為一體了,竟開始隱隱覺得這樣日子也不錯,清凈。謝慈不愛搭理她,芙蕖卻很友好常常關(guān)照著她,吃住不愁,想看書,立馬就有成箱的孤本抬進(jìn)她的房間里,想下棋,立馬就有擅棋藝的丫頭陪她對弈。 她在謝府里旁若無人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作息開始有些日夜顛倒。 比如昨日,午后小憩誰的多了,也無人叫醒她,直到天邊飛霞的時候,她才恍惚睜開眼,有那么一瞬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白日里歇多了,一整夜便不得好眠。 蘇慎濃睡得晚,醒的早,天還黑著便在門外賞月,下半夜見丫鬟們不睡覺,齊齊到門外點燈,便也跟著出來看。 一溜的琉璃燈真漂亮啊,若是外人瞧上這么一眼,一定會認(rèn)為此府里有個詩情畫意的夫人。 自然都是芙蕖置辦的。 芙蕖與紅隼做了交代,親自牽了馬,送他離開,一轉(zhuǎn)身,見蘇慎濃就在廊下坐著,不錯眼的望著她。 …… 芙蕖沒聽見她來,便知她一早就呆在這兒了。 也不知她方才交代紅隼的那些話,有沒有被她聽了去。 其實聽去了也沒什么要緊,她只是囑托人往南疆走一趟,幫忙打聽點東西而已。 蘇慎濃的表情沒什么異常,也許是真沒聽到,也許是不在意,總之,她半個字兒都沒有多問。 芙蕖朝她走去。 蘇慎濃起身對她笑了笑:“你回來了?” 芙蕖走近了,端量著她的臉色,蘇慎濃自從上次落水之后,身子便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病,臉上的病態(tài)掩不住。 芙蕖皺眉問:“你一宿未歇?是有哪里不合心意?與我說說?” 蘇慎濃聽著她的問話,心想,更像此府執(zhí)掌中饋的夫人了,想她們蘇家的嫡母辦事都沒有這樣說一不二的底氣,還要處處顧著各個院里的妯娌和小姐,說一句話便要瞻前顧后好幾個日夜。 芙蕖的底氣是謝慈給的。 蘇慎濃說:“一宿未歇也不覺得累,哪里都很合心意,只是多日不見你……你氣色差了很多,出去辦事了?可還順利?” 芙蕖對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睛,心里有不合時宜的念頭冒了出來。 軟玉溫香,將來她要是做了當(dāng)家夫人,想必一切都能安置的極妥當(dāng),每日早晚晨昏立于門前,便如現(xiàn)在這般,與自己的夫君纏綿絮語。 也算是神仙夫人了。 芙蕖對她說:“你想回家是不是?等天亮我送你回蘇府小住幾日?” 蘇慎濃受寵若驚:“他肯放我了?” 芙蕖一垂眼,藏下眼中的愧意,說:“他要在外面呆上幾日,回不來。” 蘇慎濃遲疑著問:“你私下放我回去,他會不會……難為你?” 芙蕖搖頭:“不會,放心。” 蘇慎濃心底像翻了一個瓶子,滋味復(fù)雜濃郁,她很想念父母親了,不愿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當(dāng)即問道:“那我收拾一下,什么時候可以動身?謝慈何時歸京?到時候你會去接我嗎?” 芙蕖抬眼忘了一眼里面冷清的府邸,說:“都可以,他若是回府,我一定能得著信,到時再做安排。” 蘇慎濃見她的神色落寞,道:“那你呢,你要一個人守在這么?” 芙蕖順口道:“你們家若是方便,可以帶上我一起,我吃不了多少飯,一天三碗足以。” 蘇慎濃一愣過后,微微一笑:“當(dāng)然可以,我邀我的閨中密友回家小住,你就是我的貴客,一天多少碗都可以。” 相處久了,芙蕖發(fā)現(xiàn)蘇小姐也是個奇人,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謝慈那樣的弄權(quán)之臣,言語之間頗多不屑,卻愿意將她這個出身賭坊的下九流人捧為閨中貴客。 芙蕖道:“我這身份……哪配的上什么貴客,你就當(dāng)帶了個隨身伺候人吧。” 蘇慎濃:“那怎么行。” 芙蕖不去直視她認(rèn)真熾熱的目光,三兩言語一搪塞,催促著她回房準(zhǔn)備。 蘇慎濃的認(rèn)知在一定程度上沒有錯。 謝慈不在府中,芙蕖當(dāng)真可以為所欲為,即使一張嘴要把蘇慎濃放走,闔府上下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問她要說法的。 芙蕖自己也覺得奇怪。 棠荷苑里,她問吉照:“主子給你們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