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yīng)照我 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病嬌偏執(zhí)瘋批男主短篇合集、夫君摔斷腿后(1V2,NTR)、有沒有讓鬼魂變成真人的辦法?、鵲踏枝(古風(fēng),1V1)、璨璨、暮山青、我們只是普通人、破竹、男主真香實錄(快穿)、一碗牛rou面(sc有點美食文屬性)
芙蕖信口胡編道:“十七?!?/br> 白合存一時沒聽明白:“啊?” 芙蕖:“十七,名字就叫十七,駙馬爺家養(yǎng)的樂師一共十七位,按年紀資歷,我排最末?!?/br> 白合這下明白了:“原來如此……駙馬爺果然如傳說的那般愛音如癡?!?/br> 芙蕖淺淺一笑,命吉照捧上了一把琴盒,說:“十七來的突然,未能事先準備好見面禮,這是我在來京之前,剛制的一把琵琶,送給貴府的小姐吧。” 白府小姐夏歡琵琶,這一句消息是在揚州當(dāng)?shù)厝舜蚵牫鰜淼摹?/br> 白府現(xiàn)在這位小姐是否真的喜歡琵琶有待考證,但他們家走丟的那位小姐確實擅彈琵琶。 芙蕖在五歲時,娘親親手做了第一把琵琶送給她。 芙蕖的琵琶不是請的外面師父,而是她的母親手把手教的。 白府的那一對繼室母女,連芙蕖的身份和名字都能占用,別的恐怕也只是嘴皮子一張一合的事情。 芙蕖問道:“我何時可以去見小姐?” 白合存一提起府中的小姐,竟然再次顯露出了一絲慌張的神色,道:“不瞞十七姑娘,我們家小姐性格孤僻古怪,恐怕不適合見客,您不如先歇息一晚,待明日再安排,如何?” 芙蕖點頭,說:“當(dāng)然,客隨主便,這是您家。” 白合存隨機安排人帶她們往客房,琴盒交給了府中下人的手里。芙蕖帶著吉照安頓下來之后,吉照仔細檢查了房間的各個角落和四面墻壁,衣柜和床下都沒放過,確認安全之后,給芙蕖倒了茶,說:“好笑,白大人提起他家的小姐,不像是他的女兒,倒像他主子?!?/br> 芙蕖臉色陰沉的:“你也覺出不對了?” 吉照:“顯而易見的?!?/br> 堂堂一家之主,在妻女面前像個奴才。 芙蕖眼睛發(fā)冷,就在剛才,她忽然意識到,仿佛幾天前,誰在她耳旁提了一嘴——白家小姐與她年齡相仿,正當(dāng)議親的好年紀。 芙蕖覺得自己當(dāng)時可能是豬油蒙了心了,竟沒察覺到這句話的不妥。 繼室肚子里生出來的那個種,比她小了整整六歲。女兒家的六歲,哪里算是差不多的年紀。算一算,那姑娘如今且才十一歲。 議親,雖說適齡,但到底還早些??扇绻@句話的說法放在十七歲的芙蕖身上,是沒有任何違和的。 芙?。骸拔乙欢ㄒ娝?,她身上必定有鬼?!?/br> 夜里芙蕖只瞇了一會兒,她不敢放任自己沉睡過去,她一閉眼就仿佛能夢見自己的娘親。 她記憶中永遠溫柔多情的娘親,在今晚的夢里仿佛變了一個人,凄厲,滿目怨仇。 芙蕖嘗試著去靠近她,問她:“娘親是有什么話要對女兒誰么?” 夢里的娘親不再抱著她,哄著她,而是伸出了森森白骨的雙手,掐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奮力往地上砸去。 芙蕖驚呼一聲撲上去接,便又醒了。 吉照更是一夜未敢合眼的守在她身邊。 芙蕖睜眼攥緊了身上的薄被,道:“我說夢話了?” 吉照端了養(yǎng)胃的甜湯,道:“是啊,第一次?!?/br> 芙蕖不是第一次噩夢,卻是第一次在夢中囈語。 吉照目光淺淺地望著她:“姑娘在夢中一直喊娘親別走……可是我記得,姑娘這么多年來,一直對主子說,你早已不記得來處和家世了?!?/br> 多年的謊話被拆穿,謝慈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 芙蕖已經(jīng)無力再去應(yīng)付這些了。 這一覺睡得她極累,她取了琵琶,在客房外的小院里,隨手撥了段不成調(diào)的小曲。 約莫用完早膳,正廳來人請她。 芙蕖的頭靠著自己的琵琶,抬眼見一張十分熟悉的臉。十一年,曾經(jīng)身體硬朗的劉嬤嬤如今也頗顯老態(tài),令芙蕖驚訝的是,從揚州到燕京,她竟仍在白府里伺候。 仔細想想,其實不足為奇,一個能親手將原配的女兒棄于街上,向新夫人投誠的人奴才,能笑到最后是她的能耐。 不得不說,她的嘴臉比十一年瞧著更加令人厭惡了。 劉嬤嬤待她尚算恭敬,只是在垂首行禮的時候,忍不住的偷眼打量她。 芙蕖撥了一下琴弦:“嬤嬤想瞧,便抬頭好好瞧瞧?!?/br> 劉嬤嬤瞬間將背鞠得更低,再不敢目光胡亂瞥,心想,不愧是駙馬身邊嬌養(yǎng)出來的姑娘,好厲害,能抵得上半個主子了。 劉嬤嬤道:“冒犯姑娘了,老奴該打。”說著,當(dāng)真在自己嘴上不輕不重來了一下,不敢有半句怨言,提及來意:“姑娘是貴客,我們家夫人請姑娘到前廳一敘。” 芙蕖收了琴,吉照上前道:“嬤嬤請帶路?!?/br> 白府的正廳布置得像個江南溫軟秀麗的小院。燕京的建筑少有如此婉轉(zhuǎn)的風(fēng)格,除了藕花街上那些養(yǎng)姑娘的花樓。 越臨近皇城,官員們住的院子越肅穆,從外到內(nèi),大開大合,沉重的像扎根往深處的石雕。 白府如今這個樣子,定是徹底重新修整過。 芙蕖望著院子里那兩株垂絲海棠,心里第一反應(yīng)是——養(yǎng)不活的。 它們佇立在此,從一開始就透著沉沉的死氣,讓人覺得它們是在等著一場可以預(yù)見的枯萎。 白夫人端坐于主位上,一襲當(dāng)家主母的尊容,命人斟茶。 芙蕖一張口便直述來意:“我此番為指點白小姐的琴意而來,不知何時能見小姐一面?” 白夫人笑了笑,轉(zhuǎn)而掛上一臉的歉意,道:“姑娘本為了小女而來,本該讓小女親自來拜見,可此事還真是不巧,小女素來體弱,近日從揚州一路顛簸入京,路上便有些不適,歇了一晚,不僅沒見好轉(zhuǎn),反而更有了幾分水土不服的跡象??忠粫r半刻見不了姑娘了?!?/br> 芙蕖撥著茶水里漂著的嫩芽,道:“水土不服這回事,雖說不是大病,鬧起來也足夠難受,既如此,讓白小姐好好歇息就是,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 白夫人臉上的客氣斂去了幾分:“聽姑娘的意思,是想在我府上常住了?” 白夫人的面相與溫柔兩個字根本沾不上邊,板起臉來尤為可怕。 芙蕖小時候曾經(jīng)很怕這位長相刻薄的繼夫人。 但多年過去,山水都不會囿于一處,人與人之間的氣場也該輪一輪了。 芙蕖笑了笑,說:“駙馬爺送妾來的時候,曾反復(fù)叮囑,白大人是剛?cè)刖┑男沦F,命我千萬小心伺候。若是剛?cè)敫蝗?,便被攆出門,恐有伺候不周之嫌,少不得要挨訓(xùn)斥——當(dāng)然!我知曉夫人并無此意,但還請夫人見諒一二,互相行個方便可好?” 只見白夫人合上眼,竭力壓下臉上心上煩躁。 什么叫請佛容易送佛難。 她此番也親身體會到了。 芙蕖打定主意,黏也要黏死在白府里,不能白來一趟,總要帶點什么走。 白夫人明顯不是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惱怒與煩躁都寫在臉上,一言不合,情緒便更甚了。 芙蕖與她話不投機半句多,稍坐了坐便起身告辭。 芙蕖回客房時,經(jīng)過花園,隱約聽到有琵琶的樂聲傳來。 也是不成曲調(diào)。 但這一位的手法是真的生澀。 芙蕖停下腳步,靜靜的聽了一會兒,便順著樂聲的方向?qū)と?,最后停在一處花草繁茂的小院面前?/br> 琵琶是從院子里傳出來的。 但院門上著一把黑漆漆的鎖。 誰也不得進,不得出。 里頭是那位傳說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白家小姐么? 難怪…… 這足不出戶必然不是白小姐自愿的。 誰家父母能狠下心來將親身的女兒一關(guān)十幾年呢? 第45章 吉照貼在芙蕖耳邊道:“姑娘,我潛進去一探究竟?” 芙蕖握了握她的手:“不,不急,再等兩日。” 前路迷局越深,芙蕖越是能定下心,她多年磨礪出來的心境曾不止一次在關(guān)鍵時候助她逆風(fēng)翻盤。謝府走出來的女人,不可能有完不成的任務(wù)。 芙蕖抱了自己的琵琶坐于院中,運力于指尖,珠圓玉潤的曲調(diào)里細聽蘊著淡淡的肅殺之意,如漣漪般向四面八方蕩開。 一曲畢,吉照望著院中樹梢上打著旋兒落下的葉子,笑道:“快入秋了,姑娘這曲兒倒是應(yīng)景?!?/br> 芙蕖淡淡道:“有很多人熬不過這個秋天了?!?/br> 吉照總是望著那座上了鎖的小院躍躍欲試,芙蕖則雷打不動地挑在每日的午后,一曲琵琶傳遍白府。 白府的下人有點厭煩了這位十七姑娘,因為他們的午憩總是被這惱人的樂聲打擾。 芙蕖算得清楚,在第五日的時候,她撥完一曲,院門外露出了一截淡黃色的衣角。芙蕖盯著那個地方,很耐心的,像是在等一只小貓?zhí)匠鲎ψ印?/br> 那一節(jié)衣角,從最初的不打眼,一點一點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最后,芙蕖看到了從墻后露出的半張女孩的臉。 十一歲的姑娘,哪里是耐得住寂寞的年紀,關(guān)是一定關(guān)不住的。每日午后,是府中下人最松懈的時刻,也是白夫人必須休息的時刻。 芙蕖耐心十足,與其下水?dāng)_得魚兒驚恐不寧,不如備好餌靜等魚兒上鉤。 那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門外,遠遠的躲著,不敢靠近。 芙蕖安撫住吉照身上散出來的攻擊性,微微一笑,低頭撫弦。芙蕖的長相太有迷惑性了,她知曉自己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男人們喜歡,小孩也不在話下。她信手撥著琵琶,等著那女孩主動走到她身前,一步一步的,如同貓兒試探般靠近。 芙蕖故作詫異地問:“你是這府里的孩子?怎的一個人在園子里亂跑?” 那女孩站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開口道:“我是來看你的?!?/br> 她的目光落在了芙蕖手里的琵琶上。 芙蕖手指上帶著墨玉指甲,更襯得手指修長瑩潤。女孩瞧一眼她的手,在低頭看看自己圓嘟嘟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收進了袖子里。 她的小動作落在芙蕖的眼里,有幾分笨拙的嬌憨。 芙蕖淡淡的打量著她,心里對自己說了句——她是我meimei。 盡管芙蕖十分不想承認,但她與白合存的血緣是不可扭轉(zhuǎn)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