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但現在,沈書黎卻不自覺想要告訴周進,他想,他應該是在撒嬌。 本能地想依靠眼前這個男人。 周進什么都沒再說,一把將他打橫抱起。 沈書黎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脖子,兩頰緩緩爬上一抹緋紅。 他把臉藏在周進的脖頸后,輕聲:“放我下來吧,你扶著我,我可以走……” 這是公主抱,也太羞恥了。 周進嗓音很沉:“不行。我現在已經后悔,剛才放任你一個人了。” 沈書黎只能任由他這樣抱著,一顆心被攪得天翻地覆。 等到了農場,周進抱他進屋,將他溫柔地放在沙發上:“哪只腳崴了?” 沈書黎動了動左腳。 周進就單膝跪下,小心翼翼地脫了他的鞋襪,把褲腿也往上卷,一只手托著他的腳掌,皺著濃眉仔細看了看。 男人的掌心灼熱,沈書黎只覺得綿密不絕的癢意,從腳上傳來,想動,但不敢動。 他咬著牙,忍住心跳,卻忍不住臉紅。 周進目光從白皙的腳背,掃到清瘦的腳踝上,然后頓住了。 因為他看見,沈書黎的腳踝處,有一道極其猙獰的疤,從腳踝蜿蜒往上,丑陋得讓人心驚。 周進握著沈書黎腳掌的手,不自覺用力,眼神沉得嚇人。 他凝視著那道傷疤半晌,才喉嚨艱澀:“這……是怎么弄的。” 沈書黎看了一眼:“被催債的人打的,但已經不疼了。” 同時也是那一次,他被打斷了腿,成了個瘸子,再也治不好。 因為醫生說,他的腿不光骨折了,而且造成了神經損傷,斷了的神經修復不了,至少目前國內沒有那個技術。 周進看著那條猙獰的傷疤,心里又堵又疼,像是有一座大山壓著,讓他喘不過氣,又像是有刀片在割他,某個地方隱隱發疼。 但他知道,他現在的難受,絕對不及當初沈書黎的萬分之一。 沈書黎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你在可憐我嗎。” 周進輕吸一口氣,抬頭看他:“不,我在心疼你。” 沈書黎一怔,眼睛緩緩睜大。 因為他在周進的眼里,看到了那種眼神。 之前周進想盡辦法模仿,卻始終沒辦法露出的那種眼神,現在卻這么自然地展示了出來。 沈書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難忍欣喜,眸子脆弱地顫動著,幾乎要笑出來了,卻又下意識壓著嘴角。 周進對他,似乎不一樣了。 第40章 周進一只手托著他的腳心, 另一只手在手臂上搓了搓,把掌心搓熱,這才貼上沈書黎的腳踝。 他眼神認真, 試探性地揉動兩下:“疼嗎?” 男人硬朗的側臉,在光線的朦朧下, 因為專注顯得異常柔軟, 甚至有種錯覺的愛意和憐惜。 沈書黎連眼都舍不得眨, 眸子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臉微微發紅。 他的心跳得好快,像是密密麻麻的鼓點敲落, 讓他承接不住。 原來這個人,也會露出這么溫柔似水的表情。 這一刻, 沈書黎尤其想知道,被周進全心全意地愛著,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光是想想, 心臟就酥了一半。應該會很安心, 很幸福吧。 周進沒聽到回答, 又抬頭看他:“怎么了?疼嗎。” 沈書黎只是緩緩搖頭:“落地的時候,會有點疼, 可能是扭到筋了,估計明天就好了。” 周進卻沒放手:“還有哪兒疼嗎。” 沈書黎輕聲:“膝蓋。” 于是周進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褲腿又往上卷了卷, 一邊卷一邊皺眉:“怎么不穿秋褲,難怪你的手總是冰涼, 身子都不暖和, 手怎么能暖和。” 明明是訓斥的話,沈書黎卻覺得心里軟乎乎的, 還帶點甜味,像棉花糖一樣:“穿得太厚,不舒服。” 本來就瘸了條腿,走路不方便,再穿兩條褲子,只會覺得厚重,走路更費勁兒,反正他又基本都待在室內,出門的時候少,凍不著,所以干脆就不穿秋褲。 周進無奈嘆了聲,抬頭看他:“那我給你買棉褲,這個總要穿了吧。” 親眼盯著沈書黎點了頭,周進才滿意,繼續手下的動作。 褲腿被撩上去后,才發現,膝蓋處白皙的皮膚被擦破了,紅了一片,還稍微滲出了一點血珠子。 周進起身拿了消毒的酒精,還有創口貼,簡單幫他處理。 他用棉簽蘸著酒精往傷口上涂,溫柔道:“疼的話就說。” 下一秒,棉簽落在傷口上,沈書黎疼得腿條件反射性抽搐了下。 周進放慢了動作,輕輕地涂,但每涂一下,沈書黎就會抖一下。 他忍不住笑了,抬頭卻看見,沈書黎眼眶發紅,微咬著嘴唇,倔強地強忍著,白皙的手都因為用力握成拳頭,關節有些發紅。 周進不覺凝住了視線,怔了會兒。 這個人總是這樣,一聲不吭,看似脆弱,卻又異常堅韌。 別人以為沈書黎是迎風就散的蒲公英,實際上他卻如同檐下石縫里破壁而出的小草。 周進把手搭在沈書黎的手上,輕柔地掰開了他的拳頭,然后牽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疼的話就抓緊我。” 沈書黎真覺得這點傷沒什么,他只是被人打斷腿后,有了很重的心理陰影,以至于痛覺神經變得敏感,一點小傷,就會讓他回憶起當初殘酷的一瞬間,那種可怕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