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輪到卡斯帕·菲尼克斯和那個中國女孩，但畫面和聲音并不是特別清晰，而德里克不敢開太響的聲音，聽得并不真切。

    但即便如此，德里克還是能夠看到倆人臉上真切且難以抑制的笑容，然后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隔壁的禮堂。

    系統切換拍攝的鏡頭，禮堂里沒有任何觀禮的親友和觀眾，甚至可以斷定在場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然后便是傳統又老套的結婚儀式，女孩不知何時換上了似乎價格不菲的婚紗，而菲尼克斯則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目光深邃地看著對方，然后動容地走上前，牽住了女孩的手，和她一起走到了工作人員的面前。

    德里克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難啃的傳奇人物，此時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簡直是讓他感到不可置信！

    可偏偏，這就是發生了。

    他們兩個人仿佛沉浸在獨屬于他們自己的世界，為彼此戴上閃耀的戒指，并且擁吻對方，根本不在乎無關者的目光，就好像整個世界只有彼此。

    那一刻，德里克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和妻子的婚禮，但記憶卻隱隱變得模糊，只記得疲憊和嘈雜的感受，怎么好像和視頻里地完全不一樣？

    他突然莫名地羨慕起這樣的真切和純粹。

    德里克有些煩躁地關掉了視頻，然后他遲疑了一會兒，在平復下心情后，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徹底退出，而是又隨機挑選了一個視頻打開。

    這一次便不是監控錄像了，而是一個類似于旅行片段的剪輯。

    即便視頻里的菲尼克斯大多帶著墨鏡和帽子，而且只是不小心閃過了幾次，要不是系統的面部識別功能升級過多次，還不一定能如此精準地捕捉到。

    可是德里克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卻又開始不爽甚至憤怒了。

    因為，他以為菲尼克斯在做很多驚心動魄甚至危險重重的大事，結果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和他的那個中國女孩在境內不同的地方四處旅游？！

    寧靜平和的時光里，連綿的山脈之上，一輪熾熱的茜紅色巨日緩緩升起，鏡頭轉移，掃過男人英俊挺拔的側臉。

    美麗嬌小的中國女孩在清澈的海水中尾波沖浪，她踏著沖浪板，朝著鏡頭露出快樂肆意的笑容。

    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女孩坐在越野車的車頭，伸長她修長纖細的手臂，朝著沙漠發出清澈的呼喊，卻又很快被灼熱無盡的大自然吞沒。

    女孩穿著泳衣，尖叫著從略高的巖石上跳入清澈的池水中，激起四射的水花，水珠濺到了屏幕上，而那個女孩沉入水中數秒，遲遲沒有再浮上水面。

    掌鏡者顯然著急了起來，德里克甚至還聽到了菲尼克斯焦急地呼喊著那個女孩的名字，只是當對方立刻打算沉下水尋找對方的蹤影時，那個女孩這才大笑著從水里冒了出來。

    ……

    最后，是與科羅拉多大峽谷相似的丹霞風光，赤紅色的巖土露出風沙河水侵蝕的痕跡，一切都回到了最開始的寧靜與遼闊，仿佛此刻就是雋永。

    視頻并不長，一共只有三五分鐘，大多數畫面都在拍攝女孩，偶爾也會掃過他想要調查的卡斯帕·菲尼克斯。

    可是無論如何，德里克卻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鏡頭中女孩的快樂和掌鏡者對她所表現出的濃烈感情。

    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對于他們而言，卡斯帕·菲尼克斯是一個令人厭惡的、難啃的骨頭，但事實上，他并非是德里克以為的冷酷無情、如同一個精確的機器人一般。

    相反，菲尼克斯其實是一個鮮活而充滿感情的‘人’。

    是那個女孩改變了他，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德里克不知道，畢竟這一切看上去實在是太過美好了，美好得像假的一樣。

    想了很久，德里克還是遲疑著打算點開第三個視頻。

    可是剛要點下鼠標，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德里克一個激靈，頓時從電腦屏幕中清醒了過來，好像從一個美好的世界回到了另一個現實且沉郁的世界，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下意識地起身想要開門，但德里克在離開前還是停下了腳步，迅速將電腦上的痕跡清除得一干二凈，而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戴上了陌生和疏離的面具，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

    “——抱歉，sir。我馬上就來?！?/br>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越到后面就越卡，換了視角之后稍稍順一點

    真的很感激有小天使們的喜歡，我自知這篇還是有很多不足之處，后面會找個時間再修一修的！

    么么噠！

    第94章 if完

    ◎過去與現在◎

    微弱的光芒照在卡斯帕·菲尼克斯的臉上,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氣，手臂發沉發麻，一個無比柔軟的軀體躺在自己的身側，察覺到情況似乎有異常, 下意識的身體反應促使菲尼克斯立刻清醒過來。

    可睜開眼睛后, 眼前的一切令菲尼克斯感到了不可置信。

    他此時分明應該在位于華盛頓dc的整潔家中, 卻身處一輛狹小擁擠房車的床鋪上, 這里的一切都亂糟糟的, 而他的懷里竟然還躺著一個嬌小漂亮的亞裔女人，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而更重要的是, 他的身體竟然理所應當地接受了這一切。

    作為優秀探員的卡斯帕·菲尼克斯皺起眉頭，立刻將懷中穿著單薄且正在沉睡的女孩推開, 并且熟門熟路地用強壯的手臂壓住對方白皙脆弱的纖細脖頸，就像是在對一個有強烈嫌疑的犯人一樣。

    女孩立刻被驚醒, 睜開了漆黑濕潤的惺忪雙眼，她下意識地喊痛，而后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 “卡斯帕……你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

    ——那女孩說得是中文, 并且知道他的名字。

    菲尼克斯立刻警惕起來，因為并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會說中文, 所以這個女孩該死的究竟是什么回事？

    “你是誰？”

    聽到菲尼克斯的話，女孩顯然驚訝地瞪大了漆黑的雙眼，不可置信道, “我是路佳, 是你的妻子！”

    “——不可能?！?/br>
    菲尼克斯冷笑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對她產生厭惡, 但他有很強烈的潔癖，絕對不可能和一個從未有過印象的女孩結婚。

    想到這里，他的腦海頓時閃過很多人選，動作稍稍用力，“你是誰派來的？”

    身下的女孩臉漲得通紅，她張大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能說出口，而是將目光迅速瞥向了身旁的手機。

    菲尼克斯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這顯然和他印象中的手機款式都有些不太一樣，但這種疑惑只是快速地閃過，他一邊控制住對方一邊伸出手，點亮了手機上的屏幕。

    然而，在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之后，驚訝的人反而變成了菲尼克斯，他先是怔愣，而后沉重地閉上灰藍色的雙眼，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拉扯，一時間竟感到頭暈目眩。

    他竟然來到了六年后！

    ……是在做夢，還是說，他遇到了什么難以用科學常理解釋的奇怪情況？

    *

    狹小的房車內瞬間變得靜謐。

    想到這里，菲尼克斯竟在這個瞬間隱隱感到了一絲驚懼，但好在僅有的理智令他立刻冷靜了下來，他再度確認了眼前的時間和地點，這才緩緩地松開了控制住眼前這個女孩的桎梏。

    “咳咳咳……”

    女孩痛苦地咳嗽，而后有些苦澀地蜷縮在角落里，一臉警惕且又失落地看向他，“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電腦在那邊，我們的結婚證件在那邊的柜子里。”

    說著，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鉆戒，然后將自己的手緩緩緊握。

    菲尼克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跟著垂下眼眸，也注意到了戴在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便想要摘掉，結果注意到面前那個女孩執拗和濕潤的目光，菲尼克斯最終還是沒有將它摘下，而是下了床，穿上衣服，按照她剛剛說的話，打開了車上方的柜子，從里面找到了對方所說的結婚證。

    分別有香港、內地和美國三方出局的證明。

    菲尼克斯打開其中的一本，看到照片上年長了幾歲且笑得十分愉悅的自己，竟感到無比的陌生和詭異。

    ……難道，他在未來真的和眼前這個女人結婚了？

    他皺起眉頭，努力地忽略心中那種刺撓的感覺，走到放著筆記本電腦的桌邊，決定通過上網搜索來確定真實性，畢竟手機顯示的時間是可以改動的。

    而電腦雖然也可以，但菲尼克斯對這方面非常擅長，不可能騙過他。

    只是，半個小時后，菲尼克斯不得不承認，事情的確出乎了他想象的范圍。

    不僅僅時間在無聲無息間過去了六年，在他目前所處的所謂未來世界中，菲尼克斯的表兄諾亞·沃爾維茲竟然已經辭任了nofa的ceo，搜索跳出來新任ceo的名字……竟然是他自己？

    或許是見他確認了事情的針線，那個叫做路佳的女孩終于開口，明明如此清澈動聽的聲音卻流露出幾分低落，“六年前，你的表兄諾亞·沃爾維茲任命你為nofa的新任ceo，試圖保住這家公司，卻沒有想到反而連累你被‘他們’追捕。”

    “我當時正好在美國西部旅游，遇見了逃亡的你?！?/br>
    ……

    “后來，你費盡了努力，終于被允許入境，與我重逢。”

    路佳和菲尼克斯這兩年一直都在路上。

    除了在她研究生畢業以后，為了能夠盡可能減少危險，他們特意去了香港辦理了結婚證和一個簡單的小型婚禮以外，他們從來都沒有給自己設定目標，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她依舊喜歡那種淅淅瀝瀝的雨天，可以和菲尼克斯依偎在一起，看著雨點擊打在天窗上，就如同大自然演奏的音樂一般美妙。

    除了欣賞自然風光、與菲尼克斯相觸，路佳現在仍然在拍攝視頻，她很注重隱私的，很少將他們的日常相處拍攝進入，而是盡可能地捕捉當地的特色風光和人文情懷。

    或許是路佳很擅長在她的視頻中營造一種浪漫與肆意的恬靜與快樂，她的視頻吸引了很多喜歡云旅游的觀眾，雖然收益和她同學們的工資相比并不多，但路佳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而且她和菲尼克斯的房車之旅也并沒有太多要花錢的地方。

    路佳更珍惜和菲尼克斯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未來還會有另一個新生命陪伴他們。

    所以，她從未感到如此快樂。

    可是路佳卻萬萬沒有想到，菲尼克斯竟然突然失憶了。

    想到這里，路佳忍不住落下一滴淚來，六年來的快樂的幸福在此時反而化為了一把銳利無比的刀，直直地扎入她的心口。

    以往這個時候，見到路佳露出這副模樣，菲尼克斯肯定會立刻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來到她的身邊逗她開心，但現在顯然是不可能了。

    的確，卡斯帕·菲尼克斯只是心情復雜地收回了看向路佳的目光，他此時被路佳口中的‘未來’給震驚到了，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向纖瘦平靜的路佳，此時的她已經不著痕跡地將淚水擦拭，并輕緩地從高處的床褥上走下來，無聲地將什么東西從單薄的短褲口袋里拿了出來，然后隨手扔到了垃圾桶。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沉重的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柔和精致的臉上流露出冷靜和克制，她坐在菲尼克斯的對面，車窗外的陽光打在她的側臉，顯得她好像在閃閃發光。

    “我知道，現在的你肯定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感到難以接受，但你不可能回美國，因為那等同于自尋死路?！?/br>
    “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和我待一段時間，直到你恢復記憶。如果……如果這輩子你都沒有辦法想起那段時光，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

    菲尼克斯沉默，即便他再怎么想要否認，但所有的線索都擺在面前，路佳說的的確都是事實。

    *

    路佳將她的被子抱到了另一張折疊床上，因為空間很狹小，所以他們從未用過這一張床。

    菲尼克斯此時已經確認了自己的情況，他現在一無所有，也無處可去，只能選擇和眼前這個女人待在一起。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菲尼克斯對此時的情況感到難以接受，卻始終無法對她產生多少厭惡。

    路佳只是用三言兩語概括了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菲尼克斯卻因此而感到好奇，缺失的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么，讓未來的自己會如此堅定地奔向她。

    因為過去的這么多年來，菲尼克斯從未對任何人產生過深刻的情感，會不會一切都只是吊橋效應，在失去了它的影響后，事情會徹底變得不一樣？

    但在菲尼克斯的心中，這并不是最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以后應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