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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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蕭銃這頭。 發現不對后,他一路風馳電掣、快馬加鞭,終于在太陽下山前趕到那停著馬車的路段。馬車內載貨滿滿卻空無一人,再轉一圈,他在不遠處發現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周叔。 他俯身一探,周叔已然斷氣,但尸體仍是微熱的。 還不算晚!蕭銃暗自打氣,此時絕不能亂了陣腳……此人駕馬而來,挾持了靈素姑娘而去,目的是顯而易見的。想到這兒,蕭銃心急如焚。 周圍天色暗淡,此地遠離人煙,好在正因如此,地上的車馬腳印并不雜亂。加之蕭銃自幼鍛煉、眼力驚人,他很快鎖定了最新鮮的一條馬蹄印跡,其中還夾雜著不少炸豆。 他記得靈素姑娘今日正買了一袋炸豌豆,當下斷定這就是她留下的線索,遂一路追隨而去。 林中草木旺盛,豌豆、蹄印幾不可尋,叫他一陣好找。天都黑了,才通過遙遙火光發現這間破廟。 趕來后,正看到那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馬還未停,他就將兄長的長戟擲出,正中那兇賊! 救下靈素后,饒是蕭銃當即脫下自己的外衣包裹她,也難免看到不少惹眼春色。 憑借十分定力,他先是燒了那yin賊尸首,再將不省人事的少女擁在懷中,二人同乘一馬,返回官道上的馬車處。 事出突然,又牽扯到靈素姑娘的清白與聲譽,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他就地掩埋了周叔尸體,然后才駕著馬車將少女送回仰止苑。 …………………… 回到長安家中,已是夜涼如水,兄長蕭戟還坐在院子里等他。 他把沾著血跡的長戟還給兄長。 “你去哪兒了?到底怎么回事?” 蕭銃置若罔聞,把疲累的馬兒牽回馬廄,只說了一句:“我要娶靈素姑娘。” “誰?” “靈素?!?/br> “……” 他也不理身后驚奇的兄長,徑直回了自己屋子,關門,倒在床上悶頭入睡。 一夜綺夢。 夢里,他和一絕色女子在馬車上顛鸞倒鳳,不知天地何物。此女穠纖得衷,皓質呈露,云髻峨峨,瓌姿艷逸。冰肌玉骨,欺霜賽雪,通身幾乎只有粉白兩色。 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衣衫半解,簇著眉、閉著眼、咬著唇。蕭銃的視線從她光潤酡紅的玉顏一路向下,順著她纖長嫩白的脖頸,到精致鎖骨,再到那對凝著暗香的高聳雪峰。 絕色少女的一只纖纖素手擋在那里,抓著衣領不讓其掉落,卻遮不住豐滿的乳rou,一抹粉纓若隱若現、可憐可愛。 怎么會這么白?這么香?這么軟? 少女睜開眼睛,聲音輕柔又甜蜜:“蕭大哥……” 蕭銃看見自己伸出手,正要褪去少女的衣衫…… “銃哥兒!起床了!” 身上少女倏地消失不見,蕭銃猛然從夢中驚醒。 “今日你當值,別睡過頭了!” “……起來了。” 屋外傳來侄子哭鬧和大嫂疑惑的聲音:“真是奇怪,昨日明明剛打了一缸子水,怎么一大早的就見了底?” 夜間幾度起身、此時頂著兩輪黑眼圈的蕭銃穿戴好侍衛服,略作收拾,早飯也沒吃便出了門。 今日,他有“要事”在身,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要娶她。 …………………… 趙靈素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她躺在熟悉的架子床上,陽光透過琉璃窗戶,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她一時有些分不清那場驚心動魄的挾持究竟有沒有發生。 體力已經恢復過來,只是皮膚過于細嫩,身上尚有些淤痕與擦傷。她光腳下床,身上穿的是一件嶄新中衣,昨日買來的幾樣東西靜靜擺在紫檀案幾上。 院里傳來一陣幽怨哭聲,來不及感慨死里逃生,趙靈素胡亂裹了件衣裳便推門走出。 西南墻角正燃著一團火焰,四周香灰亂飛,周嬸跪坐在那里,不斷往火堆里添著紙錢。 趙靈素黯然。 周叔因她而死,但她自己同是受害者,此時也不知該作何心情。想了想,她走過去,正待行上一禮時,哭泣的周嬸猛然發現她站在身后,一驚,反過來朝她磕頭。 “姑娘醒了?我、我……老婆子和那口子多年夫妻,實在不忍心就讓他這么孤零零地去了。我就燒這么一回紙……姑娘,您可千萬別見怪,別告訴大人?。 ?/br> 原來,昨夜周嬸左等右等,只等到蕭銃駕著馬車回來,抱著衣衫凌亂的趙靈素進門,卻不見周叔身影。蕭銃叮囑她給昏迷的靈素燒水擦身,她照做,見此女美得渾不似真人,且胸前頸間一片吻痕,知道此事蹊蹺。 待忙完,她終于鼓起勇氣問起周叔去向,蕭銃一頓,沒有解釋,只道:“節哀順變”,周嬸心下有了大概猜想,不敢再問。 他們夫妻二人皆是奴籍,命都不是自己的。平日里替將軍看家護院,臨了卻是萬萬沒資格在主人家里燒紙祭奠的。是以她見趙靈素撞見,心里只有慌亂。 趙靈素心想:我和你家大人只有一面之緣,只說過寥寥幾句話,此事想必他已從蕭銃那里知曉,哪里輪得到她置喙?且他的仆人被自己牽連致死,自己還不知會被如何處置…… 心亂如麻,她便也不吭聲,默默上了回紙錢就轉身回屋了。 中午,周嬸照舊把飯菜端來,趙靈素依舊懨懨的沒什么胃口。莫名其妙穿越到這朝代,她在寺廟里守了三年,眼看好不容易要開始新生活了,卻又被卷入這樁破事里。 真是流年不利,她招誰惹誰了? 她現在只盼那位蕭將軍能遵守約定,把她的“身份證”辦好,不要因為此事遷怒于她。 …………………… 其實,這是她的現代思維作怪。蕭延康位高權重,哪里會記得周叔周嬸這些為他看守別院的小角色。 不過,他此時卻另有一樁煩心事。 那天從寒山寺回來后,他一個吩咐下去,司民處官吏第二日便趕制了趙靈素的身份符牌給他送來。 只是不知為何,他卻不想將這符牌早早交到她手中。 誰讓她不識好人心呢?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先冷她幾天再說,想來她不出幾日便會來找自己問詢了。 誰知幾天過去,這位高傲的趙姑娘沒有等來,反而從休沐回來的下屬蕭銃這里聽來一個消息。 “你說,你想求娶靈素姑娘?” “是。”蕭銃把頭垂得更低:“屬下聽兄長說,趙大哥在戰場上很是關照他,是以想迎娶靈素姑娘,以報答趙大哥恩情。” 看著恭敬跪地的蕭銃,蕭延康眼神看不出喜怒:“你可是見過她了?這也是她的意思?” 蕭銃趕緊抬頭解釋道:“不不,屬下只是在昨日……巧合之下,與靈素姑娘有過一面之緣,此事她并不知情?!?/br> “她曾言想為父守孝三年。” “屬下愿意等?!?/br> “你父母和蕭戟可知曉?” “屬下婚事全憑大人做主。此事還未告知父母,只與兄長提了一嘴?!笔掋|復又低下頭去:“此番前來,都是屬下一個人的意思,還求將軍代為轉告!” 他等了許久,才聽上方蕭延康淡淡道:“你們年歲相近,這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慌什么?本官替你走這一趟便是。” 蕭銃大喜過望,拜倒在地:“多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