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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難為 第53節

    四皇子把折扇一收,就小聲對他道:“我聽說當年弟妹上京就是因為韓老夫人想把她許配給韓羨,甚至她和韓羨也一度不錯,只是泰安伯夫妻嫌棄孟家家世沒有魏國公強,又想親上加親,所以徑直進宮和魏國公兩人在皇上跟前請旨。當初韓羨痛不欲生,就是因為無法和孟氏在一起,而孟氏也一直想回家,后來,正好韓家大小姐去世,韓家就把孟氏強迫送進宮來。可她一直想出去,因為當初韓羨就打算等孟氏出宮,和郭家小姐和離。只不過,他異想天開,和離不成,你又對孟氏表現出興趣,很快就賜婚了。”

    第68章

    要么說男人挑撥起來, 就沒女人什么事兒了。

    陸令嘉和蕊娘當然關系很好,可他一直都以為蕊娘心中沒別人,至少當時他確認的對象是二皇子。蕊娘的確對二皇子無意, 甚至他還分別在二皇子和蕊娘面前挑撥一番,讓蕊娘越發討厭二皇子, 以至于如今她從來沒有一回上門二皇子府上來。

    可韓羨那里就說不準了, 是, 他的確知曉韓羨有心愛之人,甚至還是他上門去勸的韓羨。

    掰著指頭一算, 當時住在泰安伯府上唯一的女子就是蕊娘了,而且她也很符合韓羨說的, 看到蕊娘這個人就很容易掏心掏肺, 你以為你喜歡容貌的, 可和她在一起就會莫名信任她,她也特別善解人意。

    可以說蕊娘成婚以來,陸令嘉從來都沒有暴躁,心情郁悶過。

    人世間有這樣的人陪伴在身邊, 既是妻子又是知己, 他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上蒼。

    四哥這個人雖然心術不算太正,但他從來都不怎么說假話這是真的, 尤其是這種查證的事情。就像二哥說韓嫣私奔, 后來他的確知曉有這件事情。

    但當著四皇子的面, 陸令嘉還是要做出一番姿態來:“四哥, 我敬你是我兄長,但有些話不可亂說。尤其是涉及到我的王妃, 你下次若是再聽你胡說八道, 就別怪弟弟我了。”

    說完他摔了個杯子走人, 雖然四皇子立馬道歉了,但他依舊拔腿走了。

    等他走了,二皇子卻不似方才焦急,反而往后一靠:“老四,你這出,我可就看不懂了。你明明知道他看重孟氏,甚至為了她,都不聽我的了。你為何不拿孟氏當把柄,反而要清掃她呢?”

    這就讓二皇子不明白了。

    四皇子笑道:“二哥,你是有所不知。孟家父子,尤其是那個小的,周全機敏,排兵布陣不輸老將軍們,我見皇上私下稱他有衛霍之風。您想現在孟家父子還沒起來,于老六而言幫助不大,可假以時日,這對父子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我們是攔也攔不住了,到時候老六有了幫手也是越發勢不可擋了。再者,這孟氏對老六影響太大了,自從她嫁過來,老六就和咱們面和心不和,甚至弟弟我的眼線也探聽了一些,她私下也似乎勸老六單干。”

    二皇子明白了,但他道:“枕頭風可不容小覷,你現在想的挺好,可若是人家夫妻和好,老六又把你賣了,孟家也得恨你。”

    “只管去,弟弟我是沒說假話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再說了,男兒皆薄幸,去了一個孟氏還有一個別人啊,我早就準備好了,六弟就喜歡那一款的,長的越小白花越不耀眼,越淡雅至極,這樣的人就是他的最愛。”四皇子也是非常的自信。

    二皇子點頭:“這我就放心了。”

    卻說陸令嘉回宮之后,來到內院,見到蕊娘正陪兒子在玩,昕哥兒腕子上戴著一對銀鈴兒,他兩只小肥腿蹬蹬蹬的跑過來,蕊娘原本就纖細,差點被兒子沖倒,他趕緊上去扶著蕊娘的纖腰。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去二皇子府上嗎?吃好了沒有,我讓小廚房再端幾樣小菜來。”蕊娘見他眉宇間一股戾氣,怕他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連忙問起。

    陸令嘉負手看著蕊娘,試探性的道:“在席上四哥怪我幫韓羨沒幫周菩,我一時氣憤就爭執了幾句。”

    原來是為這個,蕊娘直起身子看著他:“這也在所難免,儒家所言親親相隱,誰都有私心。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自己知道什么人能幫,什么人不能幫就好。韓表哥那里若是日后做出不法之事,你也毋須幫他如何周全,就是我自己的親哥哥,也是一樣。”

    “蕊娘,你如此深明大義……”看起來這也不像是對韓羨有情的呀!

    更何況韓羨頭腦簡單,根本配不上蕊娘,蕊娘心思細膩,常常連他都怕蕊娘沒說心里話,他自認為自己比韓羨不說身份,就是人才也強多了。

    蕊娘俏皮道:“這算什么深明大義,婦孺皆知的道理。令嘉,你是瞧不起我,故意才說這些的吧,平日夸我正直心里說我偏私呢。”

    “我哪敢啊。”陸令嘉連忙道。

    又聽說他吃了幾口酒就回來了,蕊娘讓廚下做了幾樣開胃小菜送上了,她雖然已經吃過了,只是坐在那里陪著他吃飯。

    這樣的人讓陸令嘉如何不愛,且她并不粘人,見他吃完無事了,她就說準備去做針線,聽說準備等母妃壽辰進獻的,用刺繡繡出來的佛經。

    “蕊娘,我真心喜歡你的。”他把自己的手覆蓋在蕊娘手上。

    正在撤桌的下人,只恨不得自己聾了,怎么六殿下這個時候表什么白?有這么喜歡嗎?不是成婚都好幾年了,為何還這么能膩乎。

    蕊娘有些羞赧:“你在說什么,也不看看場合,我先出去了。”

    這個人總是這樣沒頭沒腦的。

    陸令嘉其實心里好些話,但是說出來他怕蕊娘覺得自己在懷疑她,那自己就更說不清楚了。更何況,即便韓羨和他站在蕊娘面前,有眼睛的都知道怎么選。

    他有這個自信,可關鍵蕊娘并不是個有富貴權勢就覺得好的人,她要的東西不是這些身外之物。甚至曾經他們吵架的時候,蕊娘明確說過他給她的那些好,也未必是她想要的。

    蕊娘很快就發現陸令嘉有些不對勁,平常他是最磊落光明的,現在居然常常偷偷的在看自己的表情。

    所以,她打算找他聊一聊。

    夫妻之間,最怕有隔閡了。

    昕哥兒正跟著蕊娘讀書,蕊娘教一句他讀一句,讀的不耐煩就要出去玩兒,蕊娘也不容許他一直跑出去,所以正哄著他道:“要學會喊人,父王、母妃、祖母,皇祖父,還有姑母這些,來,我們再學一次。”

    “母妃,不說了,我要出去玩兒。”昕哥兒也是個調皮的。

    蕊娘臉一沉,他就不敢再耍頑皮,只好跟在身后學。

    等孩子學完后,蕊娘又把乳母喊來:“你們平日也要多教哥兒說話,雖說不要太嚴厲,但也要他學會說話,不要一味縱容。”

    乳母們不敢不從,平心而論,六王妃別看相貌和氣,其實規矩頗大,雖然賞錢給的豐厚,但是要求也不少,她還不是那種不管孩子的,每日都要和哥兒在一起,如此,乳母們就更不敢作怪了。

    孩子下去后,蕊娘讓人打水來洗手之后,又讓小廚房上了一盅冰糖雪梨湯,親自端過去。

    陸令嘉正在書房寫公文,他就是如此,辦起事情來很認真,但蕊娘一進來,他頭也不抬的就道:“怎么這個時候過來的,平日讓你過來你也不過來,只是陪昕哥兒。”

    “怎么聽出是我來了的,我是專門送雪梨水過來的,這幾日天干物燥,你也得潤肺。”蕊娘笑道。

    陸令嘉抬眸看了蕊娘一眼,滿臉驚艷,今日她換了一身雪白的衫子,外面披著嫩綠色的披帛,整個人就如一樹梨花一樣清雅可人。她真是越素越好看,太過艷麗的顏色,反而污糟了她。

    “過來。”陸令嘉對她招手。

    蕊娘走到他跟前,放下托盤,下人們都作鳥獸狀消散,陸令嘉微微使力,她就跌坐在他懷里。

    陸令嘉非常認真的道:“你的腳步聲我能聽出來。”

    蕊娘看著他道:“你對我素來是很關心的,只是我察覺到你似乎有心事,若是公事我就不多問了,若是私事,你必定要同我說,我即便幫不到你,可是兩個人分擔,總比一個人好呀!”

    其實陸令嘉意識到自己如果說出來了,蕊娘肯定非常難過失望,他們的感情也會不好,可是不說的話,他也是如鯁在喉。

    所以有些糾結,他唯一不會在蕊娘這里掩飾情緒,所以蕊娘一問,他就愣住了。

    蕊娘看他似乎真的有事,又使出絕招,在他懷里拱來拱去,聲音發嗲:“真的不告訴我嗎?”

    陸令嘉身體僵硬,輕咳了幾聲,什么都招了:“是四哥說你和韓羨,你們倆……”

    他完整的說了一遍,然后非常怕蕊娘生氣,還強調:“我覺得他在撒謊,所以不敢和你說。我是最相信你的。”

    蕊娘從他懷中坐起來,嘆了一口氣:“他說的真真假假的,也難怪你有心事了,對我的事情你是素來上心的。我聽說郭家有位絕色女子,就是你這位好四哥尋來的,是個尤物,父親也是官身,就等著咱倆鬧翻呢。也慶幸我今日來問過你一回,如此,我就把前因后果都說了吧。”

    陸令嘉美想到四哥還真的是后招準備好了,可蕊娘這里,不會真的她曾經喜歡過韓羨吧?他在心里各種祈求千萬不要,甚至覺得自己不該提起此事,可見蕊娘朱唇開啟,又緊張的聽著。

    “你也知道自從我堂兄孟讓去世,我堂姐就和應淮和離了,我父親是她親叔叔,所以她來投靠我們家,我們家中都很心疼。可是,即便非常心疼,可是我那時已經十三了,正是要說親的年紀,很容易受影響。這個時候我外祖母又來信讓我來京,你也知道的,我外祖母和我舅母實際上都很疼我韓表哥,可是外祖母一直不滿意我現在的這位表嫂,覺得她總欺負我表兄,不是良配。因此,她對我母親許諾,讓我上京之后,即便做不成伯府世子夫人,也會替我許一門好親事。”蕊娘說到這里,看了陸令嘉一眼,見他身體繃的很直,暗藏笑意。

    “可是來京之后,我也見過表兄,他的確對我似乎有幾分意思,可是我對他只是當哥哥看待,全然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因此就想回家去,甚至能避開我就避開。你也知曉,我若是真的喜歡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斃。就像當初咱們和悅兒一起過家家,我心里若是一點兒對你的感覺也沒有,早就尋事避開了。”蕊娘忍不住道。

    這下陸令嘉聽的開心了,“是,我也覺得你對我和其他人不一樣。”

    蕊娘笑道:“男女之間有沒有情,互相都能感覺到。我表兄若是真的對我有情,怎么可能妻妾成群,不過是那個時候他不喜歡我舅父舅母強迫,不喜歡郭妙儀的強勢,故而才會用我做筏子去反抗。你看郭妙儀為何在龐允面前污蔑我,后來又積極在二嫂那里出謀獻策,都是因為這些。”

    “正是因為我明白這些,所以我對表哥很同情,他是家中兒子,不能跟表姐一樣,忍受不了就跑了,所以即便因為她的緣故,害我答應我外祖母進宮,不讓龐允覬覦,又全了韓家舅父的懇求。”

    “你四哥是想推自己的人上,所以想挑撥你我。”

    這一番邏輯清晰的說法,讓陸令嘉早就不懷疑了,他只要蕊娘對他解釋就好:“蕊娘,我是絕對不會被別人哄騙去的。”

    蕊娘自然還要來一招反客為主,表示自己對陸令嘉吃醋:“還說呢,當初人人都說曹慈住在母妃宮中,你們母子對她多好,她天天跟我炫耀你們。”

    “冤枉啊,冤枉,我可是只對你獻殷勤的。”陸令嘉心道看來以前蕊娘也是很留心我的,只是她礙于二哥的面,不好留心罷了。

    夫妻二人從此也就沒了任何隔閡,反而如膠似漆。

    四皇子想等到的夫妻翻臉沒等到,陸令嘉就打算利用上次鬧翻,正好有機會自己單干了。

    昭帝也對這個兒子越發滿意,之前一直不滿他跟著老二老四鬼混,如今分開也是好事。五皇子也是萬年沒想到有一日老六會和老二老四分道揚鑣了,他給自己打造成不結黨不營私之人,也讓父皇對他偏愛不少。

    但現在老六爺搶了他這個頭銜,甚至老六的親娘賢妃還頗有地位,他覺得自己有點頭暈了。樂令姿在旁趕緊扶著他道:“爺,昨兒您睡的太晚了,今日又沒日沒夜的。妾身親自燉了些清淡的湯水,您好歹吃點再忙吧。”

    這就是五皇子喜歡樂令姿的原因,不僅對他忠心不二,還十分妥帖,他們倆嗜好一樣,都喜歡吃清淡的。樂令姿也會為了討他歡心,卻學按摩,就連在床上,那般腌臜之物,她也能如飲醇釀,這一切都讓他十分受用。

    說起來桂迦南就不如樂令姿了,她不僅好嫉妒,也分不清楚敵我關系。

    蕊娘反而覺得桂迦南這樣反而更舒泰,但桂迦南自己不覺得,甚至上門和蕊娘傾訴:“我們爺如今越發不來我這里了。她和樂氏都愛吃煮的那種沒味道的白菜,偏偏我從西北回來,不吃油辣子就受不住。”

    在妯娌面前說這個也的確不是很好意思,可桂迦南相處這幾年,知曉蕊娘不是那種喜歡生事的性格,再者她們兩家住在一處,年紀相仿,也只能找她吐吐苦水了。

    這就讓蕊娘很奇怪了:“或許是她口味改變了吧,我記得以前在太后宮里見到她時,她仿佛和先太后一樣。愛吃五花rou,尤其最愛冰糖肘子,那么大一個肘子都能吃完呢。”

    其實蕊娘也是寬慰桂迦南,這樂令姿就是個在什么山頭唱什么歌的人。但人家是妾室,這樣討好丈夫為謀求一席之地也不奇怪,你一個正妻,有兒子,又有地位,還有家世,做好自己分內事情就夠了,如此還活的舒心呢。

    但凡長壽之人,都是能想的開的人,就像陸令嘉那樣的,如果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子,肯定會找她麻煩,可陸令嘉這樣的,即便內心存了懷疑,可只要說通了,一切雨過天晴。

    她真想說你還不如學學陸令嘉,人家還是個男子,心性豁達多了,喜歡就去追求,懷疑就說出來,之后又能很快釋懷。

    桂迦南想不開:“咱們這些做正妻的,就是沒有人家這種狐媚手段,沒有風骨。”

    蕊娘只好岔開了話題:“五嫂,我怎么聽說三嫂家有個孩子去了,還那么小呢,你的奠儀送去了沒有?”

    “送了,怎么,你還沒送嗎?”桂迦南覺得蕊娘這個王妃做的不太稱職。

    蕊娘道:“我也送了,就是怕送的不對。說起來,那孩子還那么小就去了,也真是可憐,看到他想起我家昕哥兒我也是擔心不已。”

    二人就如何教養孩子的問題說了許久,最后桂迦南還意猶未盡的走了,她走之后,蕊娘才松了一口氣。

    流螢過來笑道:“這位五王妃,其實沒有半分心機,只會在面子上干。”

    “她是想不通,她想和我一樣,可五皇子和六皇子不一樣啊,六皇子他性格豁達,即便他做錯了,只要我說,他就會改。你覺得五皇子會為了她改變嗎?人家就是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她喜歡什么,可不會遷就她。”蕊娘說到最后,越發覺得甜蜜。

    流螢卻在心里吐槽,六殿下那只是為了您改變,對咱們這些人還不是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第69章

    魏國公府中住了一位妙人, 起初還能攔住眾人的眼光,可后來待了一年多了,自然也就常常有人窺探, 甚至魏國公府的年輕子弟也有所意動。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誰都知道做官不能做貪官, 可一旦在那個位置上, 人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就像美色當前, 這些人也知曉這姑娘背后有人,可占便宜的心態也不是沒有。

    在這些男人眼里, 占女人便宜,女人根本都不敢說出去, 因為說出去, 她們自己才是失了名節。

    此時的魏國公府, 早已不再是以往老國公在的時候的樣子了,現任魏國公也崇道,其余俗事一概不理。

    柔嘉郡主過來泰安伯府探望郭妙儀,才道:“這孟蕊娘也不知道給六殿下灌了什么迷藥, 偏偏六皇子看到美人視若無睹。”

    “娘, 我算是惹不起她了,被他們夫妻整治了好幾回。好在姨母雖然不喜我, 但我一切份例如常, 只是這般守活寡, 女兒真想和離回家算了。”郭妙儀熬不住了。

    柔嘉郡主道:“你們是皇上指婚, 如何能和離?好孩子,你就忍忍吧, 等你表兄從宣府回來, 你也放下身段多勸著她一些。你也真是傻, 你表哥再讓著你,那也是你男人啊。”

    郭妙儀心情絕望,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住了,原本表哥在家時還好,如今表哥不在家中,她整日獨守空房跟守寡一樣。

    可柔嘉郡主不好此道,因此覺得女兒無病呻吟,月例份例都是和以前一樣,就證明韓家沒苛待女兒,至于韓羨沒回來,這也正常,她二伯子還一直在外駐守,二嫂不也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