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為 第52節
可她也知道自己難擋他的雄心壯志,只好道:“令嘉,我在想有些事情你也要琢磨一二,我婦道人家看的不長遠,你要自己心里有數。” 陸令嘉看向蕊娘:“怎么了?” “父皇的身體其實并不是很好,你不要只顧著辦差,還不能離開父皇太遠。之前父皇一直想熬著太后去了,可真正的太后去了之后,他沒了心氣兒,又透支身體就很難說了。我言盡于此。”蕊娘其實有此一說。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這話耳熟能詳,可事實上如今不是春秋時了,若是陸令嘉游離之外,恐怕就很難了。 陸令嘉很快反應蕊娘說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說五哥他——” “我母親昨日進宮告訴我說的,你求的是你父皇的寵愛上位,而他求的是奪你父親的權。”其實蕊娘也不知道韓婉為何傳遞這句話過來。 陸令嘉皺眉:“可是孟家發現了什么?” 蕊娘道:“這你就別多問了,反正這個消息來源也是有一定根據,并非空xue來風。越到這個時候,你越要冷靜,也越要考慮的多一些。不要被一時的勝利,就沖昏了頭腦,我知道你如今這一切來的都很不容易,可我不希望你到時候功虧一簣。” “我知道。”陸令嘉深以為然。 他總覺得蕊娘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她是個很敏銳的人,還很有洞察力,否則龐太后也不會給她那樣一道懿旨。可她很有分寸,也知道自己的雄心壯志,從來都是默默把一切打理好,從來沒有什么怨言,只是需要他,離不開他。 蕊娘站起來道:“那我就不打攪你了,今兒還得去娘娘那兒,一會子不見,娘娘也是想昕哥兒了。” 陸令嘉想看著她的背影走,這樣就不會讓她感到孤寂了。 這也是蕊娘很喜歡陸令嘉的一點,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在陸令嘉這里失落過,在他面前她可以很自由,從來感覺到的都是溫暖踏實。 隔壁樂令姿生了,這次總算生了個男孩兒,她也算是個機靈人了,幾乎對所有人都表示是王妃桂迦南照顧的好,王妃待孩子又是如何的盡心,還主動把生下來的女兒送到桂迦南那兒養著。 桂迦南這個人其實說起來也十分單純,居然為了點名聲沾沾自喜,沒有意識到樂令姿真的是所圖者大。 “樂令姿自認為她是龐太后身邊出來的人,膽子都嚇破了,哪里還敢當側妃,生怕爺不小心把她弄的無影無蹤了。”桂迦南很是自信的對身邊丫鬟道。 即便是五皇子,現下也對樂令姿一般了,反而來自己這里來的多。 殊不知樂令姿看著身邊的兒子,咬緊了牙關,“一個側妃算什么,如今王爺用得上她們桂家,我做低伏下讓王爺知道我為了他忍辱負重,等翌日,王爺登上大寶,那就難說了。一個側妃終究只是個高級點的妾,妃嬪卻可以當皇后,走著瞧吧。” 她能活到現在,絕對不是靠忍,還得靠自己的手段,皮厚心黑才能走的遠。 這六位皇子中,到如今,二皇子早就出局,三皇子母妃封皇后一事被訓斥,四皇子潛心修道,皇上都說他這個四兒子不成器,唯獨五皇子和六皇子了。 六皇子倒是不錯,可做事總有余地,五皇子卻能心狠手辣,這才能成就大事。 第66章 韓婉在屋內踱步, 她利用先天知曉的已經告訴女兒了,也不知道女婿會不會聽女兒的。孟玨見她走來走去,忍不住起身道:“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也沒怎么, 就是想蕊娘了。”韓婉道。 孟玨奇道:“六皇子對她那么好,有何可想的?作為皇子, 一直無妾侍連個通房也沒有, 難得他本人又肯上進, 待我們蕊娘十分體貼。平日里還時不時來看我,這樣的人你還擔心嗎?” 韓婉坐下來搖頭, 她和孟玨很難說這個,只嘆息一聲。 這對夫妻常常這樣, 孟玨有時候不明白心思細膩的韓婉是如何想的, 就默默的陪著她坐下, 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因為韓婉說他呼吸很吵。 想了半天,韓婉也沒個頭緒,但她知曉蕊娘聰明, 不像自己前世被針對, 心情常常郁郁。女兒甚至成婚四年才有孩子,女婿身邊愣是半個人沒有, 她的心態都非常穩, 從來沒有被婆婆針對被妯娌嘲笑就自亂陣腳。 “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也不想了。”韓婉揉揉自己的脖子, 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就很容易這般。 孟玨笑著過來替她揉脖子:“昨兒替我做香包做的累著了吧, 日后這些很不必你親自做, 交給下人做多好啊。” “你這個人雖然行軍打仗不怕苦不怕累, 可是我知道你皮膚不好,稍微有點線頭就刺撓的很,這香包不僅防蚊蟲,全部把線收著了,還把角都磨軟了,這樣才戴著舒服。”韓婉如是道。 孟玨沒想到做一個香包竟然也要花這般的功夫,他根本不值得婉兒這樣對他:“婉兒,你別為了我太累了,我是個粗人,天天在外練兵,也沒多少功夫陪你,有時候在家里還發火。你卻總是對我這么好,我承受不起。” “可是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呀。我一輩子都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全心全意的對我,照顧我,你做到了。”韓婉也很動情。 夫妻二人相擁在一處,原本準備進來的田氏腳步一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嫁給孟諺也好幾年了,嫁過來之前家中倒是打聽過,孟家父子不僅驍勇善戰,家風也都很好。進門之后果然如此,丈夫身邊都沒人,還是她有孕之后,才替一個丫頭開臉,婆婆性情和善,唯一的小姑子早就嫁進宮里了,和她沒有妨礙。 甚至她和婆婆進宮見過小姑子,那也是個神仙似的人物,嫁了個皇子,居然那般恩愛,但田氏覺得人家值得。小姑子不僅貌若天仙,且談吐優雅,行事妥帖,待人更是親和,這樣的姑娘也難怪宮里不放出來。 可想到舅母永寧郡主上門,她也不好回去,只能等著了,還好韓婉和孟玨只是依偎一二。聽說田氏過來,孟玨就先出去了,田氏才掀簾子進來請安。 “太太,舅太太過來了,媳婦兒把她安排在那里歇腳,您看您是……” 韓婉搖頭:“我這就過去吧。” 一直到今年曹國公府分家后,曹國公聽說領了差事,偏哥哥的差事卻一直遲遲不下來,韓婉其實也問過丈夫原因,孟玨說的很清楚:“曹國公雖然當初是太后舉薦,可皇上看他忠勇可嘉,如今羨哥兒在宣府身居要職,他不是什么機靈人,但全仰仗他是六殿下推薦,皇上已經是格外開恩,哪里還能管得了舅兄?再者舅兄能力平平,現下天下承平這幾年,莫說是他,就是我們父子也身居原職。” 所以韓婉自然是無能為力,況且她這嫂嫂平日只和她妹子好,當年蕊娘上京,她不屑一顧,自己女兒失蹤了,就推蕊娘出來頂包。 就算是她自己的女兒也不可能做到能說動皇帝,讓皇帝替舅舅給了職位吧,上次聽蕊娘說拒絕了,這翻了個年,就又來了。 永寧郡主正心不在焉的等著,看更多精品溫文來企 鵝裙以污貳 二期無兒把以兒子在宣府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還好全部仰仗六殿下才沒出岔子。若是丈夫在,丈夫做官向來圓滑,肯定不會出任何岔子。 “嫂子怎么過來了?等久了吧,是我的不是了。”韓婉笑吟吟的,面上不露分毫。 永寧郡主現在怎么可能還敢擺架子:“是我沒說一聲就來了,實在是有事同你說,我也不繞圈子了。羨哥兒的事情我聽說了,還要多謝六殿下替我們羨哥兒轉圜,若不然,他就被軍法處置了。” 韓婉笑道:“這些事兒我想六殿下既然幫他,肯定也是在可以幫忙的范圍之內。這世上只有庸人才無咎無過呢,羨哥兒還年輕,想干成一番事業,所以做了許多事情,他又年輕,有疏漏也是很正常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這番話把永寧郡主想說的全部都堵上了,若是自己再說丈夫,想必韓伯爺就是個庸人了。 她還是頭一次覺得韓婉這般綿里藏針。 但現在兩家的關系還真的是不好鬧翻,孟家好歹還有六皇子可靠,自家只是憑借姻親關系罷了。 “你說的是,我今兒上門只是道個謝,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永寧郡主也點了點韓婉。 韓婉含笑:“嫂嫂說哪里話,咱們一直都是一家人。是了,羨哥兒在任上兒女雙全,我也先恭喜嫂嫂了。” 永寧郡主提起孫子孫女還是很高興的,她是不指望郭妙儀了,這個外甥女太傷她的心了。如今羨哥兒有知冷知熱的人,她也放心下來。 也因為韓婉提起孫子,她心情也緩和下來,忍不住也提醒韓婉:“蕊娘在宮里很得六皇子歡喜我知曉,但我聽說有人想借此離間他們夫妻。” “是嗎?”韓婉驚疑不定。 永寧郡主道:“我也是打聽了許久才知曉的,據說那個女子家世不高,只是個五品官的女兒,但也算是著姓大族,人極其貌美多才,聲音還好聽。她自然是比不得蕊娘,可蕊娘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這樣的尤物就怕六皇子動心啊。” 韓婉知曉永寧郡主一直和魏國公府關系不錯,她曾經聽女兒說過六皇子如今和二皇子四皇子貌合神離,而四皇子的岳家正是魏國公府。 第67章 二皇子府的侍妾生了個孩子, 被抱在陳晚晴膝下養著,過周歲時,因為在孝期, 并未大肆cao辦。只請親近之人過來作耍,陸令嘉自然在其中, 他現在雖然在脫離所謂的二爺黨, 積極向皇上靠攏, 但若一下抽身離去,外人看他肯定會覺得他忘恩負義。 只是可惜蕊娘沒跟著過啦, 但陸令嘉有時候辦事也不喜歡帶著蕊娘,并非是蕊娘不好, 而是他不愿意暴露太多陰暗面在她的面前。因為蕊娘心思很重, 平日無事還成日把眾人分析的透徹, 俗話說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蕊娘不僅對他用情過深,平日又過分的聰穎。 再者, 陳晚晴和蕊娘關系不好, 甚至陳晚晴當年還要對付蕊娘,若非自己真的想和蕊娘有所發展, 拿這件事情找她, 否則蕊娘也被冤枉的很慘了。 想到這里,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 明明是來二皇子府,怎么想自個兒的事情。 甩甩頭, 才大步流星的走進去。 四皇子一身道袍親自出迎, 陸令嘉爽朗一笑:“四哥, 怎么能勞煩你來接臣弟,這可是使不得。” “六弟,你如今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我不出來迎你,那可不就是失了禮數。”四皇子似笑非笑的說著。 陸令嘉當然知曉為什么? 父皇近來因有人彈劾一位阿附二皇子的官員,此人為官庸碌,但很會表忠心。好放大言,常常振振有詞,但能力平平,現下就捅出簍子,還被人抓住錯處,尤其是貪墨賑災糧一案,此人頻頻犯錯。 陸令嘉也看不起他這樣的庸官,可這人對二哥四哥孝敬頗多,甚至還在任上,專門為四哥修了道觀數座,搜羅了不少游方道士送京。 因為他沒有幫這人,所以四哥對他就有些怨懟,這也很正常,但誰也不會提起。 他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小老弟了,什么都要聽他們的。 陸令嘉打了個哈哈,又道:“四哥你真是言重了,都是兄弟,偏你禮數最多。人家外面的人都說你是方外之人,常與我們這些世俗之人不同,怎么你如今也拘泥起來。” 兩兄弟打著機鋒,二皇子正在和大兒子說話,這孩子今年六歲多了,小小年紀相貌就英俊,很像他母親卞側妃,讀書很是靈光。 陸令嘉聽到屋內孩子的瑯瑯書聲,忍不住點頭:“倒是個聰明的孩子。” “是六弟來了嗎?怎么不進來。”二皇子在里面喊著。 陸令嘉笑道:“見侄兒正在背書,哪里敢打攪。” “誒,小兒玩笑罷了。”二皇子又讓人把兒子送下去。 陸令嘉轉頭看了這孩子一眼,眉宇間很沉穩,倒是沒有那種被夸獎后的驕傲之氣,他走進來對二皇子道:“我看他有二哥你的風范,小小年紀器宇不凡。” 二皇子嫡妻無子,卞寶云身份高貴,長子即便不是嫡子,也被他當成繼承人。比起陳晚晴而言,二皇子當然更喜歡卞寶云這樣的,性情明媚卻不詭譎,不好耍手段,更好相處。也因此越發愛屋及烏,如今聽到陸令嘉的夸獎,臉上笑意更深。 說是周歲宴,但屋里只有他兄弟三人坐著吃酒。 陸令嘉倒是主動把事情說了:“二哥不會怪我沒有替那個周菩說話吧,實在是父皇當時太生氣,又有都察院的人出來,鐵證如山,我也實在是不好再從旁辯解。” “可六弟,上次韓羨出事,你可是一力承擔的?韓羨是你妻的表兄,你不會刻意偏袒吧。”四皇子皺眉道。 接著二皇子不贊同:“四弟,你怎么說話呢,那兩件事情怎么能放在一起談呢?” 四皇子不屑:“如何不能?韓羨也犯了軍法,卻被六弟一句‘立功心切’讓一切風平浪靜,怎么到了周菩這里,六弟卻不發一言呢。” 陸令嘉非常清楚四哥每次說的話,雖然不見得全部是二哥授意,但肯定合二哥的意。 所以,他還是認真解釋一番:“四哥,韓羨他畢竟是勛貴,雖未曾聽命,但他見韃靼人偷襲,搶我漢人百姓的米糧,親自率隊驅趕是幫百姓。周菩卻是貪污百姓的賑災糧,四哥,試問你在場,證據確鑿時,你又如何辯解?恐怕我多說一句,父皇認為我是周菩同黨了。” “四弟,你就不要再說六弟了,那個周菩犯下此等大事,也是他自己不當心。別為了這樣的人,壞了我們兄弟的情誼。”二皇子連忙打圓場。 如此,四皇子才勉強坐下,他沉坐片刻,才舉起酒杯道:“六弟,哥哥也是心情不好,你別見怪。” 陸令嘉抿唇:“都是兄弟,何必說這些,只是四哥日后再冤枉我,我可就真的傷心了。” 四皇子嘆了口氣:“你道我為何說這些,也是為了你不值得?尤其是韓羨,壓根就不值得你為此付出。” 韓羨?陸令嘉心想他拉拔韓羨也不過是順手而為,這韓羨也算不得能力出眾,拉不拉攏都無所謂。 只是四哥怎么對韓羨如此態度?陸令嘉不解:“四哥,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四皇子拍了拍陸令嘉的肩膀:“罷了,你現在和弟妹感情很好,此事不說也罷。” 關乎蕊娘的事情,那他就更要聽了。 四皇子敏銳的發現自從這孟氏進門之后,陸令嘉就和他們疏遠了,他就是想改換門庭,也得先清除蕊娘的影響力。 “四哥,別兜圈子了,你知道我素來不喜這般的。”陸令嘉悶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