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 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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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遲應一聲,春堇這才入內,手中捧著一個冰盒道,“方才大司馬出去時吩咐奴婢,取些冰來給小娘子敷敷眼睛,怕明日腫起來。” 簪纓愣神片刻,沒有拒絕,擁被起身,任由春堇墊著帕子為她冷敷。 有幾次春堇都忍不住想問小娘子,杜掌柜同她說了什么,那個什么什么蓮又是何物,會致使小娘子如此傷心,可見簪纓蕭索模樣,未敢開口。 簪纓明知她心里疑惑,也未多說什么。等完事后便讓春堇出去了,想一個人靜靜待著。 燭燈靜靜燃著,簪纓抱膝坐在榻上靜靜對燭癡望。 時近夜半,燭淚燃熄,簪纓頭頂正上方的屋瓦上忽然響起三聲忍不下去的敲擊,一道不甚清晰的聲音從上頭透下來:“睡覺。” 簪纓耳尖一抖,這回倒抬頭驚訝起來。 半晌,她眸光細細閃,唇角抿起一點重振旗鼓的勇氣,乖乖吹燈躺下閉眼。 房頂,衛(wèi)覦枕臂躺在傾斜整齊 的瓦面上。如銀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讓那張常年凜毅的面孔無端溫柔了幾分。 這個連續(xù)征戰(zhàn)五十日又長徒奔波一整日的男子,在這么個硌硬不舒坦的地方,終于踏實地闔上眼好睡了一覺。 第79章 簪纓原以為這一夜自己必睡不實的, 翌日醒來,不覺卻已是天光大亮。 睜開眼的瞬間,她感覺眼皮沉黏, 如同含了兩泡水。 簪纓盯著帳頂怔愣一兩息,撥開帷簾先問衛(wèi)覦。 窩在腳踏上的白狼聞聲, 懶洋洋地動了動尾巴。春堇近前回話, 道大司馬天剛明時便出府了,說是進宮述職。 “大司馬走前特意留話, 說會回來用暮食。”春堇輕道,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杜掌柜那邊天亮以后遣人來問了幾次,讓奴婢等小娘子睡醒后,去告他一聲。” 簪纓聽后愧疚,微掩眼睫, “我將杜伯伯嚇著了。姊姊告訴廚房,將我的朝食送至杜伯伯處,我過去與他同用。” 若說小舅舅是不露聲色的體貼,出門前特意留話,告訴她他不是不辭而別, 好比將一根風箏線遞到了她手里, 她扯一扯, 他便回應, 好讓她安心;那么杜伯伯便是全心全意地為她周全。 獨自承受一個沉重的秘密,又怎比得上宣之于口來得輕松?杜伯伯是為了不讓她傷心, 才選擇自己一個人扛著。 昨日她不得已, 用苦rou計逼得杜伯伯吐露了實情, 這一夜, 想來伯伯也被自己折騰得輾轉難安吧。 簪纓吩咐妥當,方命女使取來手把鏡,照了照眼皮上的水腫。 多虧昨晚冰敷得及時,除了有一點紅滟,并未有明顯的痕跡。 只因簪纓五歲后從未有哭過的經(jīng)驗,所以才特別敏感些。 她眼中已無昨日的凄惶之色,平靜地盥洗更衣,選了件孔雀藍小袖抱腰襦裾,便過去杜掌柜的廂房。 走出堂外的門廊,簪纓抬頭望了望自己的屋頂。 那里自然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實則府內知道昨夜大司馬幕天席地睡在這里的,統(tǒng)共也無幾個,只有保護簪纓的暗衛(wèi)十人察覺了此事,心中驚奇不已,卻不敢編排大將軍的行事。 簪纓行至杜掌柜夫婦居住的偏廂小院,杜防風與任娘子見了廚下的布食安排,已知小娘子要來,俱等在月亮門邊。 等看見簪纓那身孔雀藍的錦緞華裙,任氏眼前一亮。 她還是頭一回見小娘子穿著帶顏色的衣裳,只覺氣度清華,那雅蓄的顏色也襯得小娘子的玉靨秀頸更為白皙。 她當先擰了把杜掌柜的胳膊,搶先道:“昨兒不知老杜怎么冒撞了娘子,惹得娘子傷心一場。小娘子若有委屈,盡管同我講!婦人做不得什么大事,幫小娘子出出氣還是能的。” 杜掌柜帶著滿腹擔心,小心覷望簪纓神情,懊惱自己沒能守住秘密,白費了大司馬的一片苦心不說,還平白惹小娘子跟著著急上火。 結果簪纓回以一笑,淺淺梨渦,皎若朝陽,老掌柜緊皺了一晚上的心立時便化開,配合著任氏齜牙咧嘴。 簪纓見狀,心頭酸軟,都到了這個時候,杜伯伯依舊嚴嚴實實地瞞著任姊姊,未曾告訴她昨夜真相,見到她,第一個念頭還是擔心她是否傷心過度,扮鬼臉逗她開心。 “不是杜伯伯的錯,是阿纓不懂事。”簪纓對二人疊手一福到地,“阿纓多謝杜伯伯的費心護佑,昨夜因我的緣故,讓伯伯擔驚受怕了,阿纓在此賠禮。事急從權,萬望伯伯寬諒。” “啊呀,這是哪里的話?”大清早的,杜掌柜不敢受此大禮,連忙扶起簪纓,眼角發(fā)濕,“是仆做得不夠好,小娘子你放寬心才好……” 任氏看出他們有事商談,她嫁給唐氏第一大查柜這么些年,不該問的事向來不多嘴,將二人送進房中,便退了出去。 屋中食案上,已擺好了白米鴨絲粥、索餅、莼菜羹、豆腐乳等幾樣主食與小菜。 簪纓與杜掌柜面對而坐,杜掌柜還不時往她的眼睛上看。 惹得簪纓不得不又解釋一遍:“杜伯伯,我當真好了。” 一夜而已。 她便平靜得與昨晚那哭痛心腸的女子叛若兩人。 杜掌柜欲言又止,最終像個不知如何安慰閨女的老父一般絮絮地道:“小娘子寬心,往西域去的商路仆已遣人打探著……大司馬那邊也不會束手待斃,會派兵卒推進,總歸是天無絕人之路。” 簪纓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想從南朝去往西域只有兩條路線,一是西洋海路,二是沿著古茶馬絲綢商道的陸路。漂洋過海風險不小——” 言及此處,簪纓的睫毛不易察覺地輕顫一下,斂袖給杜掌柜夾了一箸菜,接著道:“且在海上漂泊的時日不好估計,歸期難定。這條路雖也是雙管齊下之一,更大的希望,卻還得壓在陸路上頭。倘走陸路,大晉與西域之間隔著一個北朝,想繞是繞不過去的。小舅舅才打下東兗州,北朝此時定是在摩拳擦掌盯著他呢,他固然可以派軍去西域,卻無法公然派大軍前往,只能偽裝成小股商隊。偽商隊,則不如真商隊,在這一點上,唐氏比軍隊更有優(yōu)勢。” 最重要的一點,是萬萬不能讓北朝發(fā)現(xiàn)衛(wèi)覦需要西域的一味藥救命。 商家講囤積居奇,兵法里又有釜底抽薪,北朝在地勢上近水樓臺,如果被他們料敵先機,知道了衛(wèi)覦的致命軟肋,只消把守住通往西域的各條路線,便足以消磨掉北朝這最大的敵手了。 簪纓邊吃邊與杜掌柜商量著,“目的要藏得深,形跡要使得巧,與北朝探子的周旋更要謹慎。如今不比我阿母當年在時,可橫行西域諸國。當時阿母一來掌控著唐氏全局,說一不二,二來又有‘唐夫人’的遠名,人人敬讓三分,縱使與柔然國的皇太后平起平坐談生意,也當?shù)闷稹?/br> “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如今不過空掛個名頭,若無伯伯從中聯(lián)絡,唐氏家大業(yè)大,各派掌事都未必心服我,自家如此,遑論各國。是以需從長計議。往后伯伯收到了什么消息,還請不厭指教阿纓。” 末了簪纓又加上一句,“不知我這淺薄想頭是也不是?” 杜掌柜聽得頗為刮目又老懷欣慰,僅僅一晚上,小娘子就想得如此長遠,還瞎謙虛什么“是也不是”的。 他可是知道,沈階晚間不在府,所以這些想法,只可能是出自小娘子自己的心智。 直到此刻,杜掌柜懸了一晚上的心才算徹底當下。 他恍惚又見當年東家隨意咬著一張索餅,與他們這些老伙計畫炭議事的場景。 “是,很是。”杜掌柜連道幾聲,不自覺用上了請示的口吻,“那么離京的事宜,也要繼續(xù)交割吧?” 庾氏被廢那日,簪纓便向他提出要離開建康。只不過昨日意外陡發(fā),杜掌柜怕女公子短期內緩不過來,便有些拿不準。 現(xiàn)下看來,倒是他這老家伙不如女公子經(jīng)得起事了。 簪纓點頭道,“要的。” 走是一定要走,端看小舅舅打算何時離京外任,一同結伴走就是了。 “郗老太妃那邊……”杜掌柜提醒。 生意上的交關都好處理,不過是小東家換個地方,京城的生意盤照常依舊。只是這人情一宗上,便要費些心思。 簪纓顯然也慮到這一層,表示她會親自與太妃娘娘回話,務必安撫好老人家。 二人又說了幾句離京前瑣事的交接,早膳也吃完了。 簪纓起身告辭時,走到門邊,心有不忍,轉身又道了一回:“杜伯伯,真是對不住。” 杜掌柜樂呵呵地擺手,“小娘子與仆之間,哪消說這個。只是仆心中有一問——要是下回再有這種事,小娘子還會不會用眼淚來對付老杜啊?” 簪纓只想了一霎不到,頷首輕道:“會的。” 知道他們瞞著她是為她好,卻不妨她使手段查出她想知道的。 只是大概不會再用這種笨辦法了,積攢十年的眼淚,昨日一夕,算是流盡了。 昨晚夜半,得知小舅舅就在離她那么近的房頂上,默默守著她,簪纓就已明白,她的眼淚除了讓心疼她的人更心疼,毫無用處。 再難的路,無非是枕夜望星,迎風執(zhí)炬。 縱有風露之侵,燒手之患,也只是向前而已。 再難,總難不過困于樊籠刮骨割rou。 她還沒到只剩哭的時候。 杜掌柜聽了也沒甚意外,故意嘆口氣:“仆可再也經(jīng)不起第二次了,看來以后有什么事,再也不敢瞞著小娘子嘍。” 簪纓彎了下還有些腫的眼眸,玉立女郎,澹澹靜靜。 她說不。 “是因為知道有人縱容著我,我才敢為所欲為。伯伯你多疼疼我。” 第80章 前一日在石子岡, 振軍凱還的衛(wèi)覦一槊扯斷了罪太子李景煥左臂,其后,衛(wèi)覦吩咐副將用軍中的法子給他止了血, 吊住一口氣,連同那只斷臂,一道送回了宮里。 同時囚禁廢后庾氏的尸黎密寺也由大司馬的人手接管。 此后庾氏下場如何,皇室之人不得插手。 對于衛(wèi)覦做下的這兩件逆反昭天之事, 內宮震動不已,卻不敢問責一聲。 半個太醫(yī)署的醫(yī)丞在東宮忙活了大半夜,止血生息的藥不要錢的往外掏,又是內服又是外敷, 才勉強救回太子一條命。 即便如此,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李景煥失去一臂, 失血過多,又接連受到了得知簪纓身中不治之毒、與生母余生將被人以畜生對待的刺激,臉色灰白如鬼,高燒之際, 他干涸口中反復呢喃著“解藥”二字,太醫(yī)們亦不解其意。 眾人只知道,經(jīng)過了換丹一事,加上他如今斷臂, 李景煥在太子這個位子上, 是快坐到頭了。 皇帝這一夜半步也未踏足東宮的殿門。 次日罷朝, 李豫獨自站在太極殿的丹墀下, 面對上頭那張坐了半輩子的龍椅出神。 那些給大司馬請功的或是彈劾他瞞君欺國的奏章, 滿滿堆了整張御書案, 李豫看都未看。 聽聞衛(wèi)覦覲見, 皇帝的心顫抖了一下,隨即召見。 衛(wèi)覦身不卸甲,劍履入殿,目光英銳如新發(fā)之硎。 行至近前,軍靴帶動襕甲響,凜冽撲面的征伐之氣讓身穿龍袍的李豫都不得不微微抬頭望他。 李豫目光復雜地注視眼前的年青將帥半晌,似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只窘促地笑了一聲。 “愛卿謀得好兵事,瞞天過海,功爍南北。朕已見線報,知我朝這一勝大挫北胡,愛卿居功至偉啊。” 衛(wèi)覦只是冷淡地注視他,眼中仿佛帶有一抹譏諷,并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