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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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過神來,鐘潭沖進觀察室,里面卻已是空無一人。 第40章 坦白 云城夏都苑。 鐘潭渾渾噩噩地停下車。 這一路上他的大腦千頭萬緒,混亂不堪,理不出一點成型的思緒。 情感上,他不愿相信盛溫說的每一個字。 雖然距離哥哥失蹤,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理智上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突然在這樣一個場合下被告知那個最壞的結果,內心還是難以接受。 更難以接受的是,他渴望了這么多年的真相,竟會從一個毒販口中說出來。盛溫最后那句話,每個字都像淬了火的銀針,狠狠扎進他的耳膜。 理智告訴他,此刻應該找林暮山問個清楚。可是他對著手機通訊錄的那個名字,卻怎么也點不下去。 他不確定自己想聽他說什么,他也害怕聽到他真的說出什么。 這件事竟會和林暮山有關——這是比這個消息本身,更讓他感到無法接受的。 他真的認識哥哥?可是他怎么會攪和進這件事?那時候、他應該才十幾歲吧?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在這件事里扮演怎樣的角色?是否真如盛溫所說的那樣?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從盛溫嘴里聽到這些,他是否打算一輩子也不說出來? 他來到嘉云,甚至接近自己,是否還有背后其他的目的? 鐘潭只覺脊椎升起一絲涼意,大腦卻陷入一片混沌。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亂七八糟的思緒暫時被中斷。 樓道里聲控燈亮起,照亮了家門口坐著的一個人。 林暮山看到鐘潭走出電梯,站了起來。 鐘潭愣了一下,“你……” “我來向你坦白。” “……” 鐘潭不確定自己此時是否想聽到這句話。眼前這個人,心心念念了好幾天,此刻對著他,內心卻五味雜陳。掙扎半天,只澀澀地說:“你不是有鑰匙嗎,怎么不進去。” “等我說完,你再判斷還想不想讓我進去。” “……” 鐘潭內心涌起一陣悲傷和苦澀。開口卻是暴躁:“不管要說什么,都得進去再說。” 說話間,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認識你哥。”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林暮山直奔主題。 “是在我10歲的那年。” “我是燕平人,從小在燕平長大。我父親是醫生,也是當時業內著名的腦神經科學家。母親家里條件不錯,但她的父母去世得早,給她留下了一大筆財產,從我記事起她就不工作,在家做全職太太。” “在我讀小學的時候,母親因為某些原因,總是精神狀態不好,后來查出嚴重的精神疾病。她好幾次嘗試帶著我自殺。割腕,服藥,煤氣,跳河,跳樓……都試過。” “幸運的是,每一次都被救了下來。”說到這,他自嘲地笑了笑,“現在回想起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幸運。” “在我10歲那年,有一天,她又帶著我跳樓。最終,還是被及時趕到的警察救了下來。” “我還記得,那天下著暴雨,所有人都圍著我母親,沒人注意到我。沒有人發現我也受了傷,還在流血。” “但是最終,有一個年輕的警察注意到了。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畫面:滂沱大雨里,世界一片漆黑。他撐著傘,跪在我面前,仔細地為我包扎。” 鐘潭眼神微變。 “那次事情之后,我母親被關在家里,消停了幾天。” “有一次,我父親要去南方出差一星期,他叮囑我按時給母親吃藥。我每天認認真真看著母親吃藥,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又發作,拿起菜刀沖到樓下要砍人。我嚇壞了,趕緊打電話報警。結果第二天,她就被關進了一家私人療養院。” “一起被關進去的……還有我。” “那個地方,雖然名字叫療養院,可我進去了之后才知道,實際上就是一家全封閉的精神病院。” “院方出具的診斷報告,說她患有一種被害妄想癥,學名叫……弗雷格利妄想綜合征。而我,醫生認為我有可能遺傳了母親的妄想癥基因。” 鐘潭扭過頭看他,林暮山卻表情平靜,繼續講述。 “我每天都在等著我父親來看我,我想告訴他,我沒病,我一直很正常。” “可是他一次都沒來過。” “我就這樣一天天的等著,等著。沒想到,沒等來父親,卻等來母親的死亡。” “我每天一個人被關在病房里,聽著四周各種掙扎、哀嚎、哭哭笑笑、還有各種細想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有一次,我在深夜聽到隔壁病房咚咚咚的響,震得我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那間病房里的一個病人掙脫了束縛,用頭瘋狂地撞了一晚上墻。早上被發現時,一整面墻都是腦漿——與我的病床僅一墻之隔的那面墻壁。” “我想盡各種辦法,找護士,找醫生,找院長,試圖告訴他們我很好,我沒有問題,我很正常。” “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鐘潭皺起眉,眼神中閃過驚異和一絲難掩的疼痛。 一個10歲的孩子,被關在精神病院,母親剛因精神病而死,醫生認為他身上可能攜帶致病基因——在這種情況下,他要如何證明自己沒病?他要如何面對每一個沒有盡頭的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