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鳥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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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笳的手心開始發涼,回憶著上次和裴鐸上|床的日子。 ……就是山上的那一次。 他們吵了架,沒?人記得做措施。 盛笳腦中一片混亂,忽然覺得肚子里有東西開始踹她?,又踹她?的心臟,讓她?心跳抖得厲害,直到身后有個帶著女兒的中年女人拍拍她?的肩膀,“姑娘往前走一走,別擋著路。” 盛笳低聲?道歉,付了錢慌亂回家。又跑進家附近的藥店,買了驗孕棒,然后坐在馬桶上,等待著結果。 三分鐘后。 清晰的兩條線。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原本祈禱著只是經期紊亂,可?現在結果指向了另一個答案。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她?從?未做過當母親的準備,不想讓裴鐸認為自己?在企圖用一個新生命拴住他,更不愿讓一個無辜的生命在一場不清不楚的感情中誕生。 在山上的那一次,不過是欲望的宣泄,它甚至不是在愛中被孕育出來的。 盛笳把真題冊推開,視線模糊,紙面上的字變得重合,單詞成了可?怕的咒語。 她?打開電腦,輸入了幾個字——驗孕棒出錯幾率。 答案更讓她?不安,準確率高達90%左右。 盛笳一夜未睡,祈禱著那10%的好運可?以降臨在自己?身上。 次日一早,她?躲著一切可?能與裴鐸相?識的人,坐地?鐵去?了燕城北邊的一家私立醫院。b超結果很快出來,已經懷孕六周,胎囊清晰。 對面的醫生向她?表示祝賀,盛笳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孩子健康嗎?” “已經可?以看見胎芽和胎心了。”醫生瞧見她?驚慌又焦躁的神色,“是第一胎吧?” “嗯……”盛笳把b超結果放進袋子里,咬了咬牙,狠下心問:“能做藥流嗎?” 醫生一愣,“你不想要?” 盛笳沒?吭聲?,許久,慢慢點了點頭。 “胚胎現在發育一切正常,你還是跟你丈夫商量商量再說?吧。” 盛笳選擇了打車回家。 一路上,她?坐在后排護住自己?的肚子,司機輕微地?剎車她?都下意識緊張。 它還那么小,醫生說?胚囊還不到一厘米。 脆弱又無辜。 在盛笳自己?的成長經歷中,她?踐行孕育孩子并非是一件令人每個人都會欣喜的事。而對于孩子來說?,從?未有過出生意愿的選擇權,他們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享福或是受苦,父母是否愛他們,一切都是未知,他們只能全盤接受。 這個孩子來得太匆匆,盛笳想起?那顆撲通撲通的心臟,便心軟不已,可?她?也?承認,自己?其實從?未將?迎接一個孩子設定在自己?的計劃內。 腦中像是繞了一卷理不清的線團,她?把手機點開又關?上,反應過來時,才意識到自己?在網站上查詢的全是,“葉酸”,“防妊娠紋霜”,“孕婦褲”之類的。 她?退出app,苦笑著想,反正是不會要這孩子的。 可?她?又覺得至少孩子現在還在自己?的肚子里,她?們母女連心,自己?想什么,孩子都能聽得見。她?一面心疼地?用掌心拍拍肚皮柔聲?說?“對不起?”,一面任由自己?今夜的腦中全部都是裴鐸。 她?很想他。 也?很需要他。 盛笳好像又回到了婚前,把他的頭像點開又關?掉。 如此重復很多遍,忽然不小心點到了撥通。 她?一慌,正要按掉,放在腿上的手機卻微微地?震動了一下。 是他很快接起?了電話?。 輕輕地?,也?略微驚訝,“喂?” 盛笳恍惚,甚至不確定對面那人是否是他。 “裴鐸?” “嗯,你不知道自己?打給了誰么?” “不是……我以為你現在在飛機上。” 那邊好像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在飛機上你給我打電話?做什么?” 他的語氣很尋常,好像那晚什么都沒?有發生。 盛笳開始懷疑是不是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個還沒?有醒來的噩夢。 “……我不小心點錯了。” “哦。”裴鐸的語氣平平,“我已經到了,今早到的。” 他把手機換了另一邊耳朵,“怎么了,有事兒?” 盛笳搖搖頭,又想起?他看不到,小聲?道:“沒?事。” “……不是,可?能有事,不過等你回來再說?。”她?后面幾個字幾近耳語,快要聽不見。 “嗯。”裴鐸道:“國內快要十一點了吧,早點睡。” “好。”盛笳咬咬唇,“你去?忙吧。” 她?等他先掛了電話?。 又在腦海里把方才的對話?重放了三遍。 如果他沒?有想象中那樣排斥自己?的感情。或許山重水復,哪怕撞破了頭,也?能為這段感情再撞出一條出路。 她?的手心又放在肚子上,慢慢地?好像能感覺到心跳,過了一會兒又笑自己?傻,分明只是自己?的脈搏在顫巍巍地?跳躍。 盛笳問自己?,如果裴鐸全心全意地?迎接這個孩子,自己?是否也?可?以鼓足勇氣,歡天喜地?地?成為成為一個mama。 她?這樣想著,又去?吃了兩根香蕉,吃完又琢磨,自己?怎么不覺得惡心呢?不孕吐,孩子不會有什么事兒吧? 她?在繁雜的思緒中終于半睡半醒地?過了一夜。 * 那邊,裴鐸掛了電話?。 旁邊留著大胡子的外國男人是他曾經的博士同學,問:“誰?” “我老?婆。” 男人笑著碰了碰他的啤酒杯,“我以前以為你是不婚主義者。” 裴鐸挑眉,“怎么說??” “你看上去?不愿意被束縛。” 裴鐸笑笑,“我現在也?不算被束縛。” 外國人思維更開放些,“你們各玩各的?” 裴鐸哼道:“想什么呢你?” 對方聳肩,說?了句“抱歉”,低頭掃過他干干凈凈的左手無名指,這才解釋道:“我和我前妻就是這樣的婚姻狀態,所以我出來玩會刻意摘掉婚戒。” 裴鐸微怔,垂眸看著的手指。 結婚大半年,他的確從?沒?想過其實自己?和盛笳還缺一對對戒。 當初婚禮辦得匆忙,裴鐸將?與之相?關?的一切當作敷衍家里人的儀式,包括那顆價格不菲的婚戒。 盛笳只戴過那一次,她?覺得太招搖,早早將?其束之高閣。 而裴鐸則認為自己?常做手術,摘取對戒實在麻煩,便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因為沒?并未過問盛笳的意見。 現在想來,其實去?年哪怕是裝裝樣子的儀式感,他也?沒?有做得及格線。 可?與此同時,裴鐸也?堅持,婚姻的一切點綴都影響不了其本質。 他掃過自己?的無名指,很快將?其拋在腦后。 打了個響指,又叫了兩杯啤酒。 * 為期十天的國際會議很快結束。 裴鐸預訂了當晚的機票。 主辦方替他準備了司機和車輛將?他送去?機場。 當夜是周五,經過市中心的時候,竟然少見地?有些塞車,司機向裴鐸解釋,“今天是節慶日,大家出來慶祝,把路堵住了。” 他指著cao作臺上的導航,“我們繞遠路,可?能速度會快一些。” 司機打著方向盤,一路向北,拐去?了高速公?路上。 公?路環著海,繞著樹,往天色更濃的地?方逼近,幾公?里也?偶遇不到一輛車。 司機健談,告訴裴鐸自己?時常接到中國來的游客,并樂呵呵地?向他展示自己?學會幾句蹩腳中文。 裴鐸坐在后座上,胳膊搭在車窗上,由著晚風吹進來,笑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天。 還有一小半的思緒分給了別處。 他漫不經心地?想——那天盛笳吞吞吐吐地?是想跟自己?說?什么呢? 高中時候的事么。 她?如果要講,他覺得自己?不會拒絕。 夜很靜,距離機場愈近,規律的每隔幾分鐘,他們的頭頂會呼嘯過一架飛機。 司機吹著不成調的小曲。 在繞過最后一個彎道時,眼前的光線忽然變得刺眼。 緊接殺來的是強烈的鳴笛聲?波。 陡然出現的光像是一跟粗繩,把他拽回現實。 裴鐸側目,往前看,瞇起?眼睛。 反光,幾乎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