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鳥 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長夜煙火、異族將軍偏要嫁我為妻、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重生回到剛就業(yè)時、七零小夫妻、徐醫(yī)生,退你婚的總裁大佬腿折啦、失控、重生九零之向著包租婆的人生狂奔、年代文里的反派小媳婦、無痛當(dāng)媽后發(fā)現(xiàn)崽們是反派
盛笳保全了秦憶真的名聲,又無形之中替秦恪鏟除了隱患,自此成了秦家的座上賓。 * 裴鐸坐在桌上,輕輕點著面前的酒杯,過了很久才記起當(dāng)年他在國外秦斯提起這事兒的時候似乎說起過盛笳的名字。 只是他又一次忘了而已。 他抬起眸,看見了正巧坐在自己對面的盛笳。 約是場合原因,她話更少,比跟自己在一起的那晚上話更少,低頭不語,慢慢地吃飯。雙唇被辣椒刺激得鮮紅。 裴鐸想起了她那時候咬著自己下唇垂淚不肯出聲的模樣。 …… 隨后輕咳了一聲,望向了別處。 秦憶真自小沒了爸媽,在老人身邊長大,次次過生日都熱鬧得像是春節(jié)家庭聚會,裴鐸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跟長輩們扯廢話,略微不耐煩,想走,又怕惹主桌上的老爺子不高興,只能幾次按捺下來,干脆走出包廂出去透風(fēng)。 他外甥似乎也很喜歡盛笳。 裴鐸一出門,便看見秦瑞瑞正一手抱著她的大腿,一手捧著自己剛送出去的玩具汽車紙盒,“笳笳jiejie,你陪我玩吧?” 盛笳蹲下身,誠實又和善地說:“可是jiejie也沒有玩過小汽車。” 秦瑞瑞搖頭,“沒事沒事,jiejie我教你。” 他興致勃勃地把紙盒拆掉,將平時用在幼兒園女同學(xué)身上的教學(xué)方法用在盛笳身上。 一副使出渾身解數(shù)的樣子。 裴鐸覺得這小子有意思,無聲地樂了。 方才長輩們在桌上說起了退休在家?guī)Ш⒆拥氖聝海^大得厲害,生怕待會兒就將火力開在自己的婚姻問題上,所幸就靠在門框邊看那一大一小玩賽車。 這東西是要電子遙控的,秦瑞瑞還處于文盲階段,不認(rèn)字看不懂說明也就算了,盛笳似乎也是一頭霧水的,把賽車放在手里研究了半天,就差去拿螺絲刀了。 在這兩人把自己送出去的禮物玩成變形金剛之前,裴鐸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倆脖子上面的那東西是擺設(shè)?” 秦瑞瑞沒聽懂,揚起腦袋看著自己舅舅傻樂。 裴鐸兩步走過去,也蹲下身,看了他一眼,笑道:“還真是擺設(shè)。” 順手把盛笳手里的東西拿過來,指腹碰到她的手背,涼絲絲的,盛笳像是觸電一樣地收回去。裴鐸側(cè)眸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把說明書翻到正確的頁數(shù)上,挑了一下眉毛,“看好了啊?” 這一瞬間,他的神色像個孩子王一樣。 盛笳狠不下心不去看他。 秦瑞瑞虔誠地點點頭,睜大眼睛看著裴鐸花了幾分鐘將小汽車搗鼓好,然后在手機上cao控著其在地面上豪橫地呼嘯,飄逸一圈,又轉(zhuǎn)了回來。 秦瑞瑞激動地歡呼,“讓我試試讓我試試。” 裴鐸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把自己的手機放回兜里,“讓你媽回去連載你自己的平板上玩去。把東西收起來,我跟她說句話。” 她? 秦瑞瑞抬頭歪著腦袋,看向盛笳。 他挺聽舅舅的話,覺得人家又高又帥,無視遺傳學(xué)真理,堅信這就是自己未來長大后的樣子。抱著自己的小車,拖著紙箱子,推開了包廂的門。 樓道里只剩下了兩個人。 盛笳將指尖蜷縮在溫涼的手心中,扭頭看向裴鐸。 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一雙桃花眼,帶著不能深究的真誠。 沉默很快被打斷。 裴鐸低頭掃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待會兒進去就說科里有事兒,你要提前走。” “什么?” “今天不是周末,你用不著去醫(yī)院?” 盛笳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皺起眉。 裴鐸偏頭,看著包廂門,“原來你挺享受在這兒耗時間?抽空問起你學(xué)業(yè)今后打算之類的你不嫌煩得慌?” 他個頭高,現(xiàn)在又是似笑非笑的諷刺表情,說話語速快了,便很有壓迫感。 盛笳背靠著墻面,深刻感覺到和他待在一起時的無法自在,半晌不說話,然后扭頭回去。 秦恪見她回來,又問:“笳笳吃飽了沒有?你是不是瘦了,再吃點兒什么吧?” 盛笳擺手道謝,捏著自己的手機,聽到裴鐸的關(guān)門聲,“剛才老板打電話過來,說現(xiàn)在讓我回科室一趟,憶真姐,實在抱歉……” “這有什么可道歉的?工作學(xué)業(yè)重要,快去吧。” 裴鐸跟在身后適時地出現(xiàn)在他媽的視線里,秦斯立馬道:“裴鐸,笳笳要去醫(yī)院,你把她送過去。” 他一副紳士模樣,“好,走吧。” 盛笳再一次跟著裴鐸走到他的車前,不過她沒上去,站在距離車門半米遠(yuǎn)的地方,“我可以自己回去。” 裴鐸把手搭在車門上,看著盛笳。 她的杏眼始終令人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說,裴鐸第一次從她這里確認(rèn),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可惜她此刻干巴巴的神色只讓裴鐸覺得跟自己淺淡記憶中那極富生命力的樣子很是不同,他忍下道不明的失望,“上來吧,你剛才幫我一次,我把你送回去,咱們誰也不欠誰的。” 盛笳不愿深想他是否不肯自己扯上關(guān)系,但這里距離市中心確實有距離,便一聲不吭地上了副駕駛。 第4章 水靈 秦斯估計是掐著點,裴鐸剛剛回家,她就打來電話,“怎么樣?” 他換上球衣,“什么怎么樣?” “你跟笳笳呀,相處得怎么樣。” 裴鐸把半年來兩人的四次見面感受綜合了一下,其中一次評價極高,所以將平均數(shù)拉上去,“還成。” “那就是挺有感覺?” 裴鐸哼笑,低頭拿起自己的網(wǎng)球拍,“沒戲。” 秦斯沉默一會兒,“從你姥爺生病,想讓你結(jié)婚開始,我就在給你到處物色未來的妻子,直到那天盛笳走近我的辦公室,我才意識到她是最完美的兒媳婦。兒子,媽是過來人,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你的婚姻了。 裴鐸很想提醒她,你的婚姻挺失敗,也許看盛笳也是看走眼了。 秦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是個實誠的孩子,心思沒有那么多,家世也清白簡單,我們家又用不著跟別人聯(lián)姻。你和她結(jié)婚,必然不會走到我和你爸這一步。” 裴鐸推開門,合理地反問,“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盛笳啊,看上人家原來只是因為人家好擺布?還有,我如果干脆不結(jié)婚的話,也不會離婚。” 秦斯心道你還挺會在盛笳的立場上為她考慮問題的,“我當(dāng)然真的喜歡她,她嫁給你之后,我會把她看成親女兒。而且,你現(xiàn)在抗拒,難道以后也真的不結(jié)婚?不談戀愛?年紀(jì)大了之后做個老光棍?” 裴鐸覺得自己的晚年生活也被預(yù)言得太慘了些,“不結(jié)婚跟不談戀愛有什么關(guān)系?” “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現(xiàn)在是21世紀(jì)。” “那也不能不負(fù)責(zé)任啊?” “你情我愿地戀愛怎么就不負(fù)責(zé)任了?” “那你就跟笳笳戀愛。” 裴鐸坐在車上,默了一會兒,“媽,這樣沒意思。哪怕我對盛笳真有什么心思,但你告訴我我倆現(xiàn)在的相處是為了結(jié)婚,我也會立刻沒興趣。何況我壓根對她沒有心思。” 秦斯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新時代女性,可惜遇到婚姻家庭問題,就會失去理智,“裴鐸,你是不是想順道把我氣死?你怎么這么不孝順?” 裴鐸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孝順了。不然絕對不會花費這么多時間和精力來敷衍她關(guān)于自己虛無縹緲的家庭生活。 秦斯聽到了汽車發(fā)動的聲音,“你要出去?” “嗯,打球,先掛了。” * 盛笳打開宿舍的門。宿舍中沒人。 她今天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疲憊不已,從準(zhǔn)備今天參加秦憶真的生日且知道裴鐸也有可能到場之后,她的神經(jīng)便繃緊了。 這是十年前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只要有他出現(xiàn)的地方,盛笳就永遠(yuǎn)做不到真正地放松。她昨晚翻來覆去到將近凌晨兩點才合上眼,好不容易睡著,卻又胡亂做著還在中學(xué)時候的夢,她那時在青春期,還不能淡然地控制自己的喜歡,常常做些傻事。 終于,在昨夜的夢里她沒有犯傻,為裴鐸撿起滾落在腳邊的足球,輕輕遞在他手中,露出一個清甜的笑容。而他勾起嘴角,清晰地說出她的名字,“謝謝你啊,盛笳。” 醒來時,她的眼角藏著淚水,失神地坐在床上,第一個念頭竟然是—— 裴鐸,這一次我做得很棒吧? 盛笳覺得太陽xue漲得疼,她緊緊閉上雙眼,想起方才自己被裴鐸送回來的樣子。 一路上,兩人都幾乎沒有說話,裴鐸隨便挑了首歌單,盛笳坐在他旁邊靜靜地聽。牢牢記下其中幾首陌生歌曲的歌詞,想要之后找來聽一聽。 她拿起桌前的筆,無意識地在白紙上亂寫。 直到反應(yīng)過來時才意識到自己在歌詞下面已經(jīng)寫了十幾個“裴”字。 盛笳突兀地停下筆,最后那一撇上拐了一道難看的彎。 她再次不可抑制地想起秋天的那個晚上。某種程度上,她和裴鐸已經(jīng)擁有了最親密的男女關(guān)系,那天早上醒來時,她幾乎沒有猶豫地離開了酒店,吹著冷冽的秋風(fēng),告訴自己一切都結(jié)束了。 這段長達(dá)十年的暗戀,她黯淡的少女時代,對裴鐸的可望不可求都在她的手下被強制畫上了終生難以忘懷的句號。 盛笳告訴自己。 別再想他了。 但這幾乎無法做到。只要她還在燕城讀書,甚至只要她還想做個醫(yī)生,那么裴鐸的姓名和消息就永遠(yuǎn)不會消失。 盛笳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內(nèi)心,所以當(dāng)她聽說裴鐸頭一回答應(yīng)去見相親對象的時候,她想,要不再去見他最后一次吧。 當(dāng)?shù)拙€被自己勸說后降低,那么底線就一個成了笑話。 最后一次變成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