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老公回魂了 第29節
蕭玉隨扣在椅背的指頭收緊了些,又低聲問:“想不想?” 方渺的視線觸及到他水潤的唇,想起來曾經厲鬼蕭玉隨舔舐自己手指的觸感,她并沒有把他們分成不同的人看……蕭玉隨就是蕭玉隨,不是別的什么人。 因此,方渺更浮想翩翩了,有一種將美玉染塵,私藏入懷的隱秘滋味。 她飛快地瞥了眼懸在上方的蕭玉隨,抿了抿唇,才嘴硬道:“我不知道。” 她從沒戀愛過,也沒暗戀過什么人,如今這顆心也是頭一回砰砰亂跳,半點不由己。 她在心中感嘆:這就是談戀愛嗎……好,好刺激啊……跟坐過山車一樣,但比過山車還要上頭! 天旋地轉之中,她想:所以,蕭玉隨到底要不要親她? 方渺心思百轉千回,捏著蕭玉隨輕搭在桌上的手指來回把玩,一會兒摸摸指節,一會兒摸摸指蓋。 又一圈過山車做完了,她又想:要親嗎? 方渺:好緊張啊.jpg 良久,她聽到蕭玉隨那把清朗悅耳的嗓音掃過來:“那我告訴你,是……” 說著,那人緩緩靠上來,帶著糖漬話梅的清香。 就在唇與唇即將相撞的當口,天空咵喳一聲巨響,一道雷直挺挺地劈下來!屋外雷光大作,仿佛就劈在兩人耳邊! 震天響。 嚇得兩人猛地分開。 方渺跟蕭玉隨面面相覷。 不一會兒,方渺似想到了什么,語氣分外艱難,她提醒道:“借金身……” 借了菩薩的金身,還敢跟人貼貼? 天打雷劈! 旖旎的氣氛一掃而空,方渺面如菜色,蕭玉隨也被嚇了一跳,抿唇與她對視好久…… 雷聲消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才在各自悶聲笑開來。 情緒接連大起大落,兩人都撐不住了,尤其是蕭玉隨這個rou體凡胎,很快便打算洗洗睡了。 他們一個睡床,一個抱了床被子去睡小榻,蕭玉隨側臥著,在一片寂靜中,輕輕說了句:“是甜的。” 下一秒。 方渺答道:“我知道。” 縱使是酸,也說甜。 第23章 ◎河燈水鬼。◎ 七月十五, 河燈節。 過午三四點,整個縣城的小商小販全都出來了,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無一不全, 其中最多的還是各式各樣的河燈。 街上人聲鼎沸, 好不熱鬧。 晚,八點多。 人群從街頭流動到街尾, 逐漸朝望月湖移去, 蕭玉隨也是其中一員,而令他格格不入的是——他手里捧著的并非一盞精致河燈, 而是一只油光水滑的大公雞。 路人掃過來的眼神既驚艷,又詫異, 中途還有一個年輕女人拉著她的朋友來蕭玉隨, 這只雞賣多少錢,眼神卻直往他的臉上瞟。 蕭玉隨尷尬地搖了搖頭, 說:“這是寵物,不賣的。” 到了湖岸,酒樓的位置得天獨厚, 每一個包廂都坐滿了人,尤其是靠湖這一側,窗門大開,是個看景兒的好地方。底下也是人頭攢動, 直至延伸到河邊…… 人太多了。 蕭玉隨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著, 沒成想,等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蕭玉隨!”蘇蔓的聲音從側后方傳來, 不等他回頭, 一只芊芊玉手拍上他的肩頭, 金鐲子叮當作響,“這么巧?” 說巧也不巧,蘇蔓其實已經看到他許久了,見蕭玉隨左顧右盼,以為是約了人,刻意地等了等,才上前來打招呼。 “你抱著……這只雞做什么?”蘇蔓手里提著一盞絹紗制的河燈,白色與粉色漸染漸深,分外好看。 蕭玉隨無奈地再次解釋道:“新養的寵物。” 蘇蔓驚訝地張了張嘴,訕笑兩聲,顯然是想不到他品味如此獨特。但她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問:“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我也是,要不然……” 蕭玉隨卻格外不解風情,沒注意到對方映紅的面頰,溫和地道:“抱歉,我今晚已經有約了,不方便同你一起……” 蘇蔓眼里的光黯了黯,笑容有一點點不自在:“哦,這樣……沒關系,我剛剛遇到了朋友,我去那頭找她就好了!”說完,她就往另一邊擠去了。 四周都是猜燈謎的攤子,燈火輝映,晃亂了眼,蘇蔓悶著頭,一口氣走出去幾十米遠,驀地撞到一個人,鼻尖撞紅了,激起一片生理性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 “你沒事吧?”被撞到的人不生氣,反倒很關切地問了一句。 蘇蔓捂著鼻子,抬眸一看,身前站著一個看著比自己大兩三歲的男子,學生裝,樣貌不差,笑起來眼睛瞇著,顯得很溫柔可靠。 蘇蔓看到男子手上的河燈已經被自己撞得扁皺,有些不好意思,是她太過莽撞,毀了人家的燈。 “實在抱歉……”她追問了一句:“你是當地人嗎?” 男子點點頭:“是啊。” 蘇蔓愈發尷尬了,外地人來此只是湊個熱鬧,可本地人對河燈節很是看重,認為這是祭奠先人的重要儀式。 她很誠懇地道:“我賠你一盞新的吧!” …… 另一頭,蕭玉隨終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方天應換了一套裝束,不再做天師打扮,站在人群中不怎么打眼了。他湊過來,眼睛瞥了眼大公雞,似乎與它相看兩厭,皆是惡狠狠地扭過頭去了。 蕭玉隨夾在中間:“……” 方天應很快進入正題,小聲問:“她呢?準備好了?” 蕭玉隨應道:“嗯,已經下去了。”說完,壓不住對那人的擔心,又問,“方大師,真的沒問題嗎?” 方天應擺弄著羅盤,全是蕭玉隨看不懂的cao作,他頭也不抬,穩若泰山:“能有什么問題?別把她當一般人……” 話中似有深意,蕭玉隨卻解讀不出來,他遠遠眺了眼平靜的湖面,沒說話了,只是眉頭微皺,諸般景色都不入眼。 夜色雖沉,底下卻燈火連綿成一片。等到了九點,熱鬧的程度抵達了最高點,河湖皆是漂滿了燈,樣式各不相同,但都泛著暖色的光,將漆黑的水面映成了火焰一眼的顏色。 方天應掃了眼羅盤,將其收了起來,冷哼道:“它果然來了!” 聞言,蕭玉隨的心也吊了起來,一雙狐貍眼睜得大大的,緊盯著水面,怕岸邊人影熙攘,自己錯過了什么。 湖邊設置了幾塊看臺。最熱鬧的那處,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夫人被丈夫扶著,流著淚,放下了一盞燈,好一會兒了,還愣愣地盯著。 周圍人有消息靈通的,或是認識的,暗暗嘀咕:“陳太太病好了?” “前陣子聽說她滿城尋天師要找她兒子,病了幾天,終于是看開了……” 那人語氣唏噓:“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可憐啊……” 就在這時,眾人聽見陳太太失聲尖叫:“有鬼,水鬼——!”邊喊邊指著湖面的某處,吸引了周遭所有的目光。 人群sao亂了一陣,見一切風平浪靜,逐漸平靜下來,有人怒道:“哪來的鬼?!別嚇唬人了!” 話音剛落,湖面的中央泛起漣漪,逐漸形成一個漩渦,水聲嘩然,并有越來越猛烈的趨勢。 眾人齊齊望去,駭然失色:“水里面真的有東西!”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頭?!!” 果然,一顆人頭緩緩從漩渦中央浮起來,黑色發絲濕噠噠地半遮著臉,只隱約露出兩只漆黑的眼,長發下端漂浮在水面,隨著水波蕩動…… 與此同時,濃郁的尸臭從湖底彌漫開來,驚得路人紛紛后退逃跑,剛才還擁堵的沿岸頓時空泛起來。 還有幾個膽子稍大的年輕男子沒有退遠,在湖岸踮著腳尖往下看,那人頭便半露不露地游了過來,才面露懼意,連忙跑開。 這似乎只是一個開始。 很快,遮天蔽日的濃云聚集起來,其中雷電時隱時現,轟隆聲不絕于耳,幾個瞬息的功夫,豆大的雨滴砸下來,將湖面砸得渾濁不清。 下暴雨了。 街上不剩幾個人了,蕭玉隨躲在棚子里,方天應手上印契還未散,這道降雨符覆蓋的面積沒有很大,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損耗。 方天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朝湖中大喊一聲:“它朝你那邊過去了!” 湖中扮水鬼的方渺也嗅到了那陣聞起來比上次還要重的尸臭味,她深吸一口氣,一個下潛,整個人浸到了水下! 暗波涌動。 方渺睜大眼,長發飄到腦后,露出她那張用朱砂畫滿了符咒的臉,不僅是臉,露出來的肌膚都布滿咒文。她一偏頭,就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沖來,是鬼頭魚! 它果然沒錯過河燈節這個時機,可還沒開始狩獵就被打斷了,一腔怒氣怨氣直接朝湖中的人撒去。 水中是鬼頭魚的專場。它一擺尾,一下子就穿梭到那人身邊! 方渺卻早早做好了準備,按照既定計劃那樣,迅疾轉身與鬼頭魚面對面,等它臨到身前才猝不及防地噴出嘴里的黑狗血。 “嘩啦——” 鬼頭魚躲閃不及,狗血已經飛快地散開,侵入它愈加腐壞的身體,它痛苦地扭了一下頭,腦袋擦著方渺的手臂,大嘴想要將她的肢體撕碎,尖齒才挨上去,皮膚上的赤色符咒閃過一絲金芒,給它帶來一陣難忍的痛楚! 這次說什么都不能讓它再逃開,方渺從來沒這么專注過,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超然物外的狀態,她兩只手忽地伸過去,死死抓住它的鰓,掌心分別勾畫著一道雷符,方天應已經用朱砂描摹了百遍以上,威力不可小覷。 她抓著劇烈掙扎的鬼頭魚探出水面,對岸上的人高呼:“拉我!” 方天應早就嚴陣以待,與她一應一和:“好。”說話時,手腕間飛出一條用百來根紅線捆在一起的粗繩索,徑直往水面去,他腕子一甩,繩索似有自主意識般纏上方渺的腰,猛地將她連人帶魚扯上來,往岸邊拉! 鬼頭魚被雷符擊得無力施展陰招,它實力不至于此,但奈何這幾人早就商量好了對策,一開始就要把它制住,免得重蹈上次的覆轍,因此它才落了下乘。 啪嗒一聲。 方渺抓著鬼頭魚上了岸。 雷符恰好沒了威力,她猛地將它摔到離岸邊更遠的地方,砸出幾塊碎rou! 雨已經停了,河燈燭火熄了大半。地上一條兩米多長的黑魚扭動個不停,魚頭破開,露出里面紅紅白白的濃液,淌得到處都是,惡臭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