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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后上岸計(jì)劃 第15節(jié)

    許書瑤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奇怪,看向童依的眼里還是帶著滿滿的防備:“今天……今天中午,陸川明明說你是……”

    “我不是我沒有!”童依急急地打斷,這個謊她實(shí)在是圓不下去,陸川自己惹的桃花債,憑什么要她在身后幫忙收拾爛攤子?

    “沒有聯(lián)姻,”雖然,她從不覺得自己算什么好人,但這樣單純的小姑娘,童依也實(shí)在不忍心再騙第二次,“我和陸川沒有、也不可能有除了朋友以及合伙人之外的關(guān)系。”

    童依抬手扯過放在茶幾上的包,從里面翻出一個紅本遞到許書瑤面前,聲音清晰干脆:“我結(jié)婚了,和許柯。”

    第三十七章 不是謠言

    “這……”許書瑤驚訝地翻著手里紅色的結(jié)婚證,照片上的兩個人她并不陌生,一個是連女朋友都從來沒有帶回家過的表哥,另一個就是眼前這位剛剛溫溫柔柔照顧著自己的美女jiejie。

    “所以,”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許柯,“表哥,你真的結(jié)婚了?”

    “偽造證件,最少十年。”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自己做事一向會提前規(guī)劃周全,所以許柯并不驚訝許書瑤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

    畢竟,他也是從民政局出來,才后知后覺般反應(yīng)過來自己都干了什么。

    童依點(diǎn)頭如搗蒜:“對啊對啊!我沒必要為了騙你,把自己給送進(jìn)去吧?”

    許書瑤還是張著嘴巴不敢相信,許柯垂了垂眸,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還記得我高考那年暑假,有人到處散布我談戀愛的消息嗎?”

    “記得啊!”許書瑤認(rèn)真地點(diǎn)頭,他高三那年自己初三,作為在學(xué)校門口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的風(fēng)云人物,關(guān)于許柯的八卦格外引人注意,“當(dāng)時謠言都傳到我們初中部來了呢!”

    感覺到他的沉默,許書瑤又連忙補(bǔ)上一句:“不過我才沒有信,你平時不是忙著考試就是忙著競賽,怎么可能會有時間談戀愛呢!”

    “我來解釋一下,”許柯的眼皮輕輕一跳,他松了手,眼底似有妥協(xié),“那不是謠言。”

    不是謠言。

    許書瑤用了很久才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含義,她盯著許柯的眼睛,欲言又止了半天,蹦出兩個字來:“什……么?”

    氣氛更加詭譎,許柯靜靜地看著她,眸里平靜深遠(yuǎn),這讓許書瑤更加無可置疑。自己這位表哥,從小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平時一本正經(jīng),做事情更是雷厲風(fēng)行,絕對不會同她開這樣的玩笑。

    她轉(zhuǎn)過頭去看旁邊抿著唇的童依,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聲音里帶著試探:“所以,你就是當(dāng)初和我表哥談戀愛的那個……女朋友?”

    頂著許書瑤好奇的目光,童依硬著頭皮開口:“嗯……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也許大概,就是我。”

    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眼前的漂亮jiejie和自己的表哥經(jīng)歷了五年的地下戀情終于修成正果,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家里就迫不及待地將人領(lǐng)去登記。

    許書瑤的大腦瞬間明了,雙瞳剪水的眸里恢復(fù)清明,卻又染上一抹淡淡的紅,像極了一只乖巧可愛的小兔子。

    她低下頭去,流玉的十指再一次將身下的白裙攥緊,眼底氤氳起一層水霧,讓童依有些不知所措:“啊……是我嚇到你了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長睫微微顫抖著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半明半暗之間,那原本嬌小的身子更加細(xì)瘦,凌亂的青絲著動作散在身側(cè),童依低下頭去,卻發(fā)現(xiàn)許書瑤的眼底有一抹化不開的愁楚,濃郁到自己心底也有些瑟索。

    “原來,他寧愿用這樣的理由騙我,也一定要和我分手啊。”

    許書瑤輕聲地呢喃,從小就乖巧可人的小姑娘,就連難過也不會大哭大鬧,明明傷心到了這個地步,卻只是淡淡地自言自語,這讓童依心底更加愧疚。

    “今天中午是我不對,我不應(yīng)該助紂為虐、跟陸川一起騙你,我向你道歉。”童依垂著眸,聲音里帶著滿滿的愧悔,輕輕去拉許書瑤的手。

    大概是難受到了極點(diǎn),小姑娘的手冰冰涼涼,童依輕輕掰開她攥著裙擺的指尖,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暖著。

    溫溫?zé)釤岬挠|感自手臂攀上心尖,許書瑤牽強(qiáng)地扯著唇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想要寬慰童依:“不怪你的,是我太蠢,明明是這樣蹩腳的借口,明明仔細(xì)想想就能看出破綻,我卻傻傻的信了。”

    剛剛有些消散的酒意帶著酸澀卷土重來,她腦袋更是疼得像要炸裂,許書瑤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她現(xiàn)在只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只要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醒來就能恢復(fù)到從前那般平靜。

    童依嘆了口氣,其實(shí),就算她撒潑打滾地鬧上一場,自己心底都能比現(xiàn)在要好受些。

    她知道陸川的性子,感情于他來說就是一場又一場的游戲,他是玩游戲的人,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也是游戲規(guī)則的制定者,所以肆無忌憚,桀驁張揚(yáng)。

    至于自己,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看似完美的家庭像是一個孤單又冷清的牢籠,看似完美的自己是一個缺愛又敏感的怪物,她渴望光,卻又懼怕光,這樣別扭的性格,她也并不期待能得到什么所謂的救贖。

    游戲也好,胡鬧也罷,總歸在這種旁人看起來無厘頭的狂歡中,她能夠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所以他們這種人,最不該招惹的就是真心。

    許書瑤這樣單純美好的小姑娘,她應(yīng)該在糖果鮮花的芬芳里受盡寵愛,在家人朋友的陪伴里快意生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孤孤單單地品嘗原本不應(yīng)由她來承受的悲傷。

    夜深,許書瑤吐了一次,然后沉沉地睡了過去。童依幫她輕輕掖了被角,連空調(diào)也開到了不冷不熱的溫度,做好這一切,她才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書房。

    許柯倚在床頭翻著一本《西窗法雨》,聽到童依進(jìn)來時微微頓了頓動作,卻沒有抬頭,只是平靜地問道:“哄睡了?”

    “嗯。”童依眨著眼睛,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她心底五味雜陳,原本想趁著這個機(jī)會好好調(diào)戲一把他的心思也沒有了,兩根食指輕輕相扣,有些欲言又止。

    像是猜出來了她的顧慮,許柯放下手里的書,聲音也少了幾分清冷:“書瑤還小,總要給她時間接受真相。”

    明明是安慰的話,聽進(jìn)童依的耳朵里,卻像是把鈍刀,一下又一下凌遲著她的心,提醒她到底是怎樣殘忍。

    今天晚上的事情雖然離譜,但比起錯綜復(fù)雜的法律關(guān)系,許柯感覺理解起來還是要容易很多。

    第三十八章 知錯就改

    “對不起。”童依垂著腦袋走到床邊,背對著許柯坐下,“我不知道她是你的表妹,又或者說不論是誰,我也不該幫著陸川圓那樣的謊。前段時間聽晚桐說,陸川新談了個女朋友,今天中午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書瑤。”

    許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她把一切和盤托出,平靜的眼底像是一汪深潭,連波瀾也少到可以忽略不計(jì)。

    “陸川知道自己不會是她的良配,也不想耽誤她的未來,于是騙她家里安排了聯(lián)姻。今天中午在去餐廳的路上,書瑤突然出現(xiàn),指著我問是不是他那個聯(lián)姻對象,陸川將計(jì)就計(jì)讓我?guī)兔Υ蜓谧o(hù),所以才會有今天晚上的事情。”

    聽到這里,許柯已經(jīng)徹底明白,并非良配?他眼底泛起一抹寒意,捏著書脊的手指突然收緊,太陽xue處隱隱地跳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童依身上,因?yàn)樗硨χ约憾圆]有察覺自己眼底的幽深晦暗。

    確實(shí)是并非良配,畢竟,陸川一直心心念念著的,是童依啊。

    “我知道傷害一旦造成就無法挽回,但我還是要道歉,如果不是我騙了書瑤,她不會這么難受,也不會醉成這個樣子。”

    童依雙手撐在身側(cè),心底被難過浸染了大半,她原本以為,自己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是不會因?yàn)閯e人的感受而影響自己的情緒的。

    這樣糾結(jié)困苦的情況最是難搞,不算好人,壞得也不夠徹底,所以在底線邊緣反復(fù)橫跳,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向黑暗深淵,沒有光亮能夠引導(dǎo)她迷途知返。

    許柯放下手里的書,繞過床尾,走到童依面前蹲下。他眼底遲疑了幾秒,卻還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書瑤心思淺,性子也軟,她說不怪你,就是真的沒想要怪你。”

    “可她應(yīng)該怪我的,”童依喃喃自語,“你也應(yīng)該怪我的,是我做錯了事情。”

    他的掌心溫暖干燥,眸里帶著意味不明卻能清楚看出來是關(guān)懷的目光,讓童依更加無地自容。

    許柯摸了摸她的腦袋,耐心地同她講道理:“既然錯了,應(yīng)該知錯就改,對不對?”

    童依點(diǎn)點(diǎn)頭,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以后不可以再這樣騙人,陸川和書瑤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你不要再插手,好不好?”

    其實(shí),許柯也有些頭疼。

    陸川喜歡童依,五年前自己就有所察覺,那天在北城被他突然挑明也沒有過分驚訝。

    可是童依不知道,她一直以為,陸川待她和蘇晚桐林璐一樣,只是一群張揚(yáng)叛逆、桀驁不馴的朋友聚在一起,用酒精和荒唐麻痹自己的情感。

    至于許書瑤,少女情竇初開,喜歡上一個人也并不奇怪。只是她喜歡的這個人,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歡她,甚至喜歡的另有其人。

    剪不斷,理還亂。

    《民法典》侵權(quán)責(zé)任編里有一條叫做“過錯責(zé)任原則”,行為人因過錯侵害他人民事權(quán)益造成損害的,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侵權(quán)責(zé)任。

    可感情比法條復(fù)雜太多,對對錯錯,誰也沒有辦法一錘定音,爭個高下。

    童依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里還是帶著愧疚:“等明天她醒了,我再和她道歉。”

    許書瑤的生物鐘格外準(zhǔn)時,她起床時許柯正在往咖啡機(jī)里添水。

    “表哥。”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似乎在努力組織著語言。昨晚的事情既突然又混亂,許書瑤一覺醒來才發(fā)覺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偏偏許柯又是最怕麻煩的人,她真的害怕下一秒就會被丟出去。

    “還難受嗎?”許柯放下手里的咖啡豆,抬眸去看她,語調(diào)比平時少了幾分清冷,讓許書瑤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她連忙點(diǎn)頭:“好多了好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可能是自己小時候就不怎么愛和這群表弟表妹們玩,許書瑤這樣乖巧聽話的小姑娘,已經(jīng)算是和自己親近的了,但現(xiàn)在這個模樣,估計(jì)多少還是有些怕自己。

    許柯這樣想著,抬手倒了杯溫開水放在她面前,順便幫她拉開了椅子。

    許書瑤輕聲道謝,卻還是有些不敢看他,許柯猶豫了幾秒,最終決定開門見山:“介意和我說說,陸川的事情嗎?”

    她的動作一顫,手里的水灑出來了大半,好在溫度不高,并沒有燙到。但許書瑤心底的情緒依舊復(fù)雜,連接過許柯遞來的抽紙時都有些手忙腳亂。

    “算了,我不該問的。”許柯?lián)u了搖頭,如果提起這個話題會讓許書瑤這樣痛苦,他寧愿不要知道其中的原委。

    “其實(shí)也沒什么,就是一段……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我想開了,但是還沒放下。”她垂著眸,眼底的悲傷被巧妙地掩飾了過去,但輕微的鼻音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shí)情緒。

    “我和陸川認(rèn)識三年,在一起三個月,昨天中午徹底分了手。”許書瑤眨著眼睛,“其實(shí)想想和他在一起這三個月還是挺開心的,談不上后悔,頂多就是有點(diǎn)難過。因?yàn)槲掖_實(shí)挺喜歡他的,喜歡到就算知道沒有結(jié)局也想要胡鬧一場。”

    許柯輕輕皺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哪怕聰明如自己,也不能替她來做決定。

    “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樣,許書瑤突然抬起頭來,左顧右盼了半天,開口去問許柯,“表嫂呢?她不會還在為了昨天中午的事情自責(zé)吧?”

    想起昨晚給自己喂蜂蜜水、還幫自己暖手、溫溫柔柔照顧著自己的漂亮jiejie,許書瑤急急地四下張望:“就算沒有昨天中午的事情,陸川也會找別的理由和我分手的,我真的不怪她。”

    第三十九章 讓它翻篇

    她苦澀地扯唇:“因?yàn)椋拇_沒有那么喜歡我,我一開始就知道的。”

    “既然知道,”許柯皺著眉,清冷的眸底有著一閃而過的疑惑,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你想問我,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和他在一起,對吧?”許書瑤看出來了他的遲疑,自己把話茬接了過來。

    “表哥,假如,我是說假如,”她暗了暗眸,反過去問許柯,“假如你最開始也并不知道,最后結(jié)婚的人是表嫂,難道五年前你就不會和她在一起了嗎?”

    如果,最開始并不知道會和童依結(jié)婚,他會在一開始就拒絕童依嗎?

    她那樣張揚(yáng)明艷的性格,做事情又一根筋,即便自己拒絕了一次,她也會再來第二次第三次,那樣瘋狂又直球的攻勢,自己又能抵擋多久呢?

    更何況,他根本就無法拒絕童依,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

    咖啡機(jī)適時發(fā)出滴滴的聲音,許柯回過神來去關(guān)停,這個話題也跟著戛然而止。

    許書瑤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有些可笑,她垂下眸去,聲音更小了幾分:“昨晚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書瑤,我是你哥,你不用這樣怕我。”許柯拿出一個杯子來,聲音也比平時溫和了許多,“今天問你,也并不是想要說教指責(zé)什么。你已經(jīng)長大,對事情也有自己的判斷,我對你的感情不做任何干涉和評判。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家里,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快樂,不要再像昨晚那樣醉酒難受、傷害自己的身體,知道了嗎?”

    許書瑤紅了眼眶,一時之間,只知道木木地點(diǎn)頭。

    童依醒來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沖去了書房,發(fā)現(xiàn)許書瑤不在,慌了神一般抓起手機(jī)要給許柯打電話,卻聽見廚房里有著油煙機(jī)運(yùn)作的聲音。

    “你起來啦?”許書瑤端著碗勺走了出來,她身上還是那件白色的連衣裙,臉上卻遠(yuǎn)沒有昨晚那般凌亂狼狽。

    童依尷尬地摸了摸耳朵,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打招呼。

    “表哥去律所了,他給我們買了早餐,這是你的小餛飩。”許書瑤把瓷碗放在了桌上,細(xì)心地?cái)[好湯匙,“我見涼了,就拿去熱了熱,快來吃吧!”

    “謝謝你啊!”童依走到桌邊坐下,小姑娘正慢慢攪著面前的一碗南瓜粥,還遞過來一碟小菜,柔和溫順的模樣讓自己更是如坐針氈。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