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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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筠心里顧慮重重,放任母親不管,她寢食難安,可若拿著令牌去求裴鉞,她骨子里的傲氣不允許,大抵還沒有辦法把他當做良人,沒法心安理得去讓他幫忙,又或者羞于與人為妾,要她用這種卑微乞求的方式去換來好處,她做不到。 思緒千回百轉,終是作罷。 還剩最后一顆藥時,舒筠咬下一半,她拿著那半顆藥去藥店請藥師配,那藥師聞了一下藥香搖搖頭, “小姑娘,并非老朽不幫你,且不說這藥丸的配方各是幾錢,就拿這里頭的藥材來說,每一味藥皆是天南地北的奇珍,老朽這店里十年來也難遇見一味,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舒筠聽得心頭墜墜的,一面感激裴鉞之心意,一面又越發煎熬,總覺得是自己耽擱了母親,她失魂落魄回了舒家,將這話轉告了蘇氏,蘇氏處之淡然, “筠兒,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強求不得,你若因此整日郁郁寡歡,那為娘怕是再也好不了。” 蘇氏借著機會將女兒拉坐在懷里,摟著她,“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在行宮遇見了什么人?” 舒筠心雷滾滾,生怕被母親看出端倪,連連搖頭,“沒有,女兒只是在行宮受了驚嚇...娘,我的事您就別cao心了,女兒知道您在想什么,女兒不想嫁人,你歇著吧。”她提著裙擺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秋雨蕭肅,裴鉞忙完一日公務,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他眼底的光也漸漸沉寂。 晨起他便知今日舒家該用完最后一顆藥丸,他倒并非故意拿藥丸去拿捏舒筠,他只是在試探,試探舒筠對他有無一絲情意。 以舒筠對蘇氏的看重,只消她有一點心思,今日定入宮來尋他。 但她沒有來。 這姑娘骨子里的韌性超乎他想象。 裴鉞摩挲著手里那顆菩提子,閉上了眼。 有那么一瞬,他當真想放手。 喜歡也不一定要去占有,何況他是天子,他有太多太多比情愛更為重要的事。 他相信自己可以摘開情感喜好,去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 劉奎在這時捧著一錦盒進來,他踱步上前奉給皇帝, “陛下,華老太醫制了五十顆藥丸,慈寧宮送去了三十顆,余下二十顆皆在這里。” 此藥貴在藥材難尋,便是裴鉞舉全國之力,能聚齊的藥材也十分有限。 裴鉞目光落在那藥盒上,想起自己的承諾,“華老太醫呢,你讓他老人家抽空去一趟舒家。” 劉奎聞言露出苦色來,“陛下,十分的不巧,華老太醫大前日著了風寒,一病不起,老奴遣掌院過去瞧了瞧,說是半月內怕是下不來床。” 裴鉞臉色有些難看,“那等他好了再說。” “誒,陛下放心,老奴定記掛著這事,”劉奎又往掌心的錦盒看了一眼,問,“您瞧,這藥丸當怎么辦?” 到了眼前的地步,裴鉞也意識到自己可能逼舒筠太緊,這是常年為帝刻在骨子里的強勢所致,他習慣一切盡在掌握,以為只消費些心思,將她掛在心上,替她排憂解難,舒筠定無招架之力,不成想,什么都強求得了,卻難強求一人心。 無論舒筠今日入不入宮,這些藥均是準備送去舒家的,原是打算讓華老太醫捎過去,這樣更順理成章,偏生老太醫病了,其余太醫可去,功力顯然遜色一籌,他了解過,蘇氏病在肺腑在骨髓,非一朝一夕之功,必得是華老太醫開方子長期調養,不同的太醫路子不同,裴鉞不敢大意。 裴鉞久久擰著眉心,尋不出一個妥帖的主意來。 思來想去,“用兄長淮陽王的名義送去。” 淮陽王是與舒家交情最深的人,他去最合適,這樣也不會給舒筠壓力。 也不知劉奎使了什么法子,淮陽王翌日上午便上了一趟舒家,彼時舒筠不在,別苑的花房被昨夜風雨給吹垮了,管事來稟報,舒筠一早便登車過去查看。 蘇氏因當初決心與皇家一刀兩斷,瞧見淮陽王的心意,拒不肯收。 舒瀾風只得捧著藥盒又送回廳堂, 淮陽王早就想好了說辭,“當初那別苑是我彌補孩子的心意,你們收下后,我這心里就踏實多了,至于這盒藥丸,它是太上皇的恩典,太上皇中秋家宴后便再三囑咐要給舒家補償,都說救人救急,聽聞弟妹身子不好,太上皇賞賜了這盒藥丸,若是推拒,惹了老人家不快,越發得不嘗失。” “再說了,連累孩子婚事艱難,多大的賞賜都補償不了,還是我們皇家虧了她。” “太上皇說了,以后每旬給你們府上送一回藥。” 淮陽王為人豪爽,是不可多得的賢王,舒瀾風著實敬佩王爺人品貴重,不欲與他鬧僵,最終做主接下藥丸。 舒筠回來后聽說此事,喃喃不語。 她悄悄打開藥盒一聞,還是熟悉的藥香。 當真是淮陽王的主意嗎? 她心中狐疑。 裴鉞以前從不拐彎抹角,這次是怎么了? 連著半月裴鉞私下再也沒來尋她,舒筠便明白了。裴鉞上回轉托淮陽王送藥是不想讓她有負擔,他大約是打算放手了。 身上的桎梏驟然消失,舒筠著實松了一口氣,只是也沒有預想中的高興,她承受了裴鉞太多的好,心中愧疚。她沒有什么能替他做的,便默默抄幾卷經書,翌日悄悄登車前往城郊的靈山寺。 靈山寺是皇家寺廟,香火極其旺盛,寺廟東北角有一鎏金大殿,里面供奉著皇室宗親,西殿是往生牌,東殿是長生牌,當中隔著一天井四合院。 東殿正中矗立著一高達兩丈的鎏金大字長生牌,正是當今圣上裴鉞的名諱,兩側寫著“國運永昌”等字眼,舒筠沒有細看,只將那些經書擱在一燙金錦盒里,供奉在長生牌兩側的格子中,隨后跪在長生牌前默默禱告了兩個時辰。 祈禱他身體康泰,社稷昌隆。 至午時,天空中灑下朦朧細雨,寒風凜冽,舒筠打算借道西殿的長廊回客院,路過當中四合院時,瞥見一道月白身影立在西側廊角下。 他長身玉立,負手望向半空,眉目清俊得如同畫出來似的,那一身的清越氣質幾若能化去這滿院的寒霜。 鋒芒斂盡宛如尋常的世家公子,令舒筠不敢相認。 “咳咳...”她掩袖輕輕咳了一聲。 那人回過眸來。 果然是他。 舒筠心不可控地猛跳,這是自那夜飛檐亭過后第一次見面,明明沒隔多久,卻恍若隔世,滿院的佛香洗不褪她掌心的灼熱,她眼神不由自主往他腰間一瞥,然后迅速垂下眸,“給陛下請安。” 裴鉞也沒料到在這里撞上她,第一反應是,“朕無意間到了此處。” 言下之意他不是故意來逮她的。 這話反而令舒筠格外窘迫。 “我沒有那么想....” 莫名的,兩人之間的氣場便不一樣了,沒了往日那層桎梏,反而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暗涌的情愫。 第26章 不安分的小手(一更)…… “陛下怎么在這?” 舒筠隨口尋話題化解尷尬。 裴鉞神色怔怔往西殿內指了指, “今日是我母親忌日。” 舒筠一驚,原來如此。 那一點子尷尬和窘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才撞見他只顧著驚訝,不曾注意到他眉宇間的傷色。 裴鉞見舒筠反而不知所措, 背著手轉過身來, 臉色帶著溫煦,“你呢, 為何來這?” 比其他, 舒筠出現在這才更不合情理。 舒筠手帕一絞,剛剛壓下的慌亂又浮現眉梢, “我...我瞧見前方院子風景獨好,便過來瞧瞧。” 裴鉞深深看著她, 這里供奉的可是他的先祖, 等閑人進不來,舒筠能暢通無阻,大約是那枚令牌所致,不過裴鉞也沒有戳穿她。 “原來如此。”他又看了一眼天色,“你用膳了嗎?” 舒筠搖搖頭, “陛下呢?” 裴鉞低垂著眼,語氣平淡,“亡母忌日,今日打算辟谷。” 舒筠便明白了,小聲點頭, “那我也不吃。” 裴鉞看了她一眼。 舒筠這才發現自己這話略有些歧義,好像是為了他才不用膳, 連忙辯解,“我感念娘娘深明大義,我是她的子民, 才....” “好了,朕知道。”裴鉞笑著打斷她。 她面頰白里透紅,紅的地兒如暈開的胭脂,一雙眸子水盈盈似明珠,清澈明凈,太漂亮了,能蕩滌掉人心中的沉重與污垢。 每年這個時候,裴鉞的心情都算不上好,可她這一出現,心情變得明朗, 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卻毫無預料出現了。 仿佛從天而降。 身為帝王,從不信鬼神,竟也莫名發出宿命般的感慨。 裴鉞獨自在心中完成情緒的消化, “時辰不早,你也該回去了,朕正好順路,送你?” 也不知是他未穿那身明黃的龍袍,抑或是他真打算放手,這語氣聽起來格外舒服,再也沒以往那種壓迫。 舒筠意識到的時候,已點了頭。 大約是怕被人撞見,裴鉞擇了一條僻靜的廊道,從后山下了靈山寺。 芍藥與小內使在后面不緊不慢跟著,舒筠陪著裴鉞在前,因下過雨,略有些水汽飄進廊道內,舒筠腳下偶爾打滑,下意識便拽向了裴鉞的衣角。 裴鉞往那只白嫩軟乎乎的小手看了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眸色一頓,裝作若無其事任由她牽著。 每走一步,一下一下地扯。 裴鉞腦海涌現一些不合時宜的畫面,撫了撫額。 舒筠發現自己又拽住了他,袖角被她牽起,露出一截精壯有力的手腕,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垂著,處處透著力量的美感,舒筠腦筋一炸,連忙松開,往側面靠近廊道的圍欄,扶著濕漉漉的圍欄一步步往下。 明明寒風肆掠,她面頰猶如粉桃。 待上了馬車,她依然沒能平靜下來,裴鉞閑適地坐在上方,她便靠在車壁的錦杌坐著,馬車緩緩開動,又快又穩,舒筠忽然想起藥丸一事,便跪了下來, “臣女謝陛下隆恩。” 裴鉞聞言一愣,看來她發現了,倒也不笨,蜷緊的手骨微微彈了彈茶杯,淡聲道,“不必掛在心上。” 午后天色漸開,車轆滾滾的聲音極富節奏,舒筠意識漸漸有些混沌。 施恩于她,又不求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