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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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想想還很后怕。 昨夜她與王家的丫鬟好不容易將人逮著,押著送到門口,將人塞給單嬤嬤,又連忙折回來尋兩位主子,敢情好,將摘星樓底下三層尋了個遍也沒聞著個聲兒,最后在摘星樓六樓轉(zhuǎn)角的甬道口撞見兩位主子疊羅漢地栽在地上。 可把兩個丫鬟嚇了一跳,一人馱著一個,將各自主子弄出了園子。 芍藥將碗擱在高幾上,扶著舒筠坐起,看著她迷茫昏懵的眼,冷笑道,“主兒,喝酒的滋味怎么樣?” “不好受....”舒筠懊悔不已,腹中難受便罷,腦子更是跟漿糊似的,塞了許多陌生又奇怪的畫面,她任由芍藥喂了一口蜜糖水,靠在引枕暗自琢磨。 昨夜她做了個夢,夢到一長得格外俊俏的男人,她仿佛還大著膽兒親了人家,再后來...再后來她就不記得了。 說是夢,竟是無比真實,那張臉此刻還清晰映在她腦海,他唇瓣的溫熱仿佛還殘留在齒尖,舒筠撫了撫唇,狠狠搖了搖頭,該是她在做春夢。 舒筠羞恥地捂著臉,再次拱入被褥里。 這時珠簾響動,一貌美的婦人被人攙著邁了進來,這幾日天氣轉(zhuǎn)暖,蘇氏身子大好,可下地行走,昨夜出了那樣的事,她身為母親豈不急,晨起一早便來了舒筠院子。 蘇氏穿著一件湖藍色的厚褙子,立在床邊朝里瞅了一眼,見女兒還在賴床,嗔了一句, “都日上三竿了,還不梳洗?你父親可是在正院等著你呢。” 想起那件糟心事,蠕動的人兒猛地一緊,緊接著被褥被掀開,露出舒筠一張亂糟糟依然漂亮的臉蛋, “娘,是女兒不孝,讓二老擔心了....” 眼見女兒眼眶泛紅,蘇氏眉心一軟,推開丫鬟的手,走過來坐在塌邊,將女兒攏入懷里, “好孩子,不打緊,高嫁并不見得好,與其日日仰人鼻息,不如自個兒活得痛快,這門婚事本不遂娘意,如今退了親娘倒是可自自在在給我女兒議親,依著娘的意思,咱們筠兒性子天真爛漫,哪兒都不去,干脆招個上門女婿,待回頭老太太過世,咱們?nèi)糠旨遥P起門來過日子,豈不歡喜?” 舒筠聞言眉間陰霾頓散,緊緊摟住親娘。 單嬤嬤進來帶著兩名丫鬟給舒筠梳妝打扮,不多時,母女二人相攜來到正院杏花堂,兩開的門庭進去,正北的《松山林鶴圖》下端坐在一美髯男子,男子年紀還不到四十,留著一撮美髯須,神態(tài)間頗有幾分朗月清風的氣質(zhì)。 正是舒筠的父親,國子監(jiān)司業(yè)舒瀾風, 舒筠踏入便要提著衣裙給他行跪禮,舒瀾風擺擺手,起身迎著母女二人入東次間就坐。 舒三老爺與三夫人蘇氏相對而坐,舒筠侍候一旁。 蘇氏便問舒瀾風,“老爺,可與王爺說道清楚了?” 三老爺嘆聲道,“昨夜淮陽王便尋到我,與我說了一宿的話,言辭間十分不舍,問我愿不愿意給世子機會,為我拒絕,王爺又愧又氣,揚言一定給我交代,可我念及舒家體面,讓他作罷,” “世子身份雖貴重,卻不堪為婿,給了長房也無妨...”舒瀾風看著舒筠,目色帶著寬慰, “你不比旁人,你是我與你母親的獨女,是為父掌上明珠,婚事無需著急,若尋得好親,可出嫁,否則招一郎婿,也未嘗不可,這樁事便過去了,你不要再介懷....” 父母開明至此,舒筠哪能耿耿于懷,遂拂去心頭的雜念,屈膝一禮,“女兒明白了...” 蘇氏夫婦相視一笑,不再贅言,蘇氏又揚眉吩咐單嬤嬤,“上早膳吧。” 少頃,兩名丫鬟提著幾個食盒進來,舒筠親自幫著蘇氏凈手,母女二人依偎坐下,前一刻一家人還言笑晏晏,待看清桌上擺著的膳食時,舒筠臉色終于變了。 昨個兒早膳三盅燕窩,一盤水晶餃子,四樣糕點,一盤蒸鴨,一疊魚膾。 今個兒就只剩下一籠包子,幾個饅頭,并一壺黃豆湯。 三老爺臉色也極其難看,筷子剛拾起便放下,“我去與老太太分說。” “等等...”蘇氏喚住他,“老爺莫急,這是后宅的事,交給妾身來料理。” 三老爺見妻子氣定神閑,忍了忍最終坐了下來。 蘇氏含笑,“布菜吧。” 一家三口默不作聲吃了小籠包,喝了幾口豆汁。 舒筠心口難受,沒吃下去幾口,正要放筷子,卻見身旁的母親投來鎮(zhèn)定一笑,“不吃飽肚子,怎好打勝仗?” 舒筠被母親揶揄的口吻逗笑了,又將半個饅頭塞入嘴里,狠狠嚼了幾口, “待會女兒陪娘過去。” 蘇氏沒做聲,早膳過來,蘇氏催著丈夫去國子監(jiān),自個兒在正屋歇著,她身子不好,便養(yǎng)精蓄銳。 倒是舒筠幫著單嬤嬤收拾碗筷,二人在西次間小聲嘀咕。 “當年夫人生下姑娘您,身子落下病,難以再孕,起先還沒什么,您長到五歲那年,老太太那頭發(fā)作了,非要給老爺納妾,老爺動了怒,掀了老太太的桌子,二夫人便乘勢以老爺不敬長輩為由,揚言要去都察院告咱們老爺,” “夫人聞訊不得不去上房理論,最后以兩間鋪子的代價,換來三房的安穩(wěn)...” 單嬤嬤說到這里,心頭酸楚一陣陣溢出來,哽咽道,“那兩間鋪子是當初舅老爺傾家置辦的產(chǎn)業(yè),是夫人壓箱底的嫁妝,原是打算給您陪嫁的,如今都落到了那些腌臜人手中,奴婢每每想起,這心里便嘔著一口氣。” “若是好吃好喝供著便罷,偏生處處刁難克扣。” “那鋪子正在銅鑼街第三條街口,是頂頂好的地兒,長房二姑娘搶了您的婚事,二房二夫人又奪了咱們的鋪子,老太太兩頭的好處都得,她們個個吃香喝辣,還不是咱們供著的?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舒筠眼底一片冰冷,“我剛退婚,她們便來作踐咱們,”咬了咬牙,問單嬤嬤道,“舒芝身旁那丫鬟呢?” 單嬤嬤聞言來了些精神,將淚水拭去,“安置在穩(wěn)妥之地,您放心,此事奴婢已稟報夫人,夫人心中有數(shù)。” 蘇氏身子歸不好,卻不是個軟弱的。 大約午時還未到,上房那頭來了人,說是老太太請?zhí)K氏和舒筠過去一趟。 舒筠擼起袖子要起身,卻被蘇氏按住,“你且在這里躺著,哪兒都別去,為娘去一趟便可。”蘇氏抬眼看著窗外久違的春光,“人在低處有在低處的好,” 她輕柔一笑,“行事便可無所顧忌....” 作者有話要說: 某日女鵝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拍了他的肩,“大兄弟,給我做夫君吧。” 皇帝:.....小妖精你總算出現(xiàn)了。 第5章 清脆的碎裂聲打破了榮正堂的凝滯。 老太太怒火中燒剜著蘇氏,“你想干什么?” 舒芝見老太太動了怒,來了幾分底氣,跪在堂中楚楚可憐質(zhì)問蘇氏, “三嬸何意,竟是要栽贓陷害我,毀我名聲嗎?三meimei嫉妒世子屬意我,故意報復我不是?” 蘇氏穩(wěn)穩(wěn)扶著圈椅的扶手,眼神如淬了冰似的涼,“白紙黑字的供詞,寫得明明白白,是你指使你的丫鬟算計筠兒和世子,二姑娘若狡辯,咱們大可去公堂對質(zhì)。” 舒芝倒抽一口涼氣,神色又懼又駭,悄悄瞥向自己的母親,見大夫人面龐冷漠一動不動,委屈地流出淚來,求救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是站在舒芝這一頭的,她眸眼沉沉壓著,嫌惡地盯著蘇氏,“把事情鬧大對你有何好處?你夫君難道不姓舒?” 蘇氏慢騰騰轉(zhuǎn)過視線去,眼中含著笑,“母親,若非看在夫君的面上,我現(xiàn)在就不是在這兒了....” 老太太嘔住,雙手掐著扶手,肩頭隱隱發(fā)顫,“你威脅我?你想氣死我不是?”老太太氣得劇烈咳嗽,一堆仆人涌上去捶肩順背,看熱鬧的二夫人也假意幫著老太太捋一捋背心。 蘇氏不理會老太太,而是看向?qū)γ娴拇蠓蛉耍拔遗畠好暿軗p,今后再難議親,此刻她在閨房里要死要活,還請大嫂務必給個交代。” 舒芝對外聲稱是淮陽王世子喝醉了酒進錯了門,大夫人卻曉得小女兒心思曲折,見不慣她長姐得了一門好親,一心掐尖要強比過她去。 今日看了蘇氏提供的供詞,大夫人是半點也不辯解,她雖然很不齒女兒的行徑,卻也不能真的坐視不管,她額尖隱隱抽了抽,掀起眼瞼問蘇氏,“你到底想怎么樣?” 蘇氏輕輕彈了彈衣襟上的灰塵,淡聲道,“其一,將十年前拿走的兩間店鋪還回來,其二,這十年店鋪收租該多少銀子,長房全部貼補給我。” 話落,一屋子人勃然色變,一直事不關己的二夫人見這把火燒到自個兒身上,氣得彈跳起身,指著蘇氏喝罵, “你休想,店鋪已到了公中,便是公家財產(chǎn),此外,這是你們與長房的恩怨,何故牽扯我?” 二夫人執(zhí)掌中饋,店鋪的營收她跟老太太占了大頭,豈肯吐出來。 蘇氏老神在在道,“那便魚死網(wǎng)破吧。” 老太太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二夫人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捂著額看向大夫人,舒芝也沒料到蘇氏如此果決,小心翼翼扯著大夫人的袖管,帶著央求之意,大夫人本就覺得丟臉,瞅見女兒梨花帶雨一副不爭氣的模樣,忍不住一巴掌抽過去,怒道, “都怪你不安分守己,害我跟你jiejie一道丟臉。” 舒芝被打蒙了,不可置信看著自己母親,眼底交織著羞怒與委屈, “我不是你的女兒了嗎?我與長姐明明都是您親生的,您偏生疼愛長姐,處處以長姐為榮,我能怎么辦,只能靠自己掙!” 大夫人閉了閉眼,只覺小女兒已魔怔了,她搖著頭長吁一口濁氣,看向蘇氏, “三弟妹莫要強人所難,你根本不在乎淮陽王府的婚事,不過是借著由頭想奪回店鋪罷了,店鋪在公中,我同意還給你,但貼補的事,門都沒有....” 二夫人見大夫人松了口,給氣笑了,挽起袖子恨道,“大嫂,您是個菩薩,只知傷春悲秋,卻不知油鹽醬醋,闔家那么多口人,都要吃的用的,這些嚼用哪里來?您口口聲聲同意將店鋪還給她,今后缺的銀子長房來補嗎?” 大夫人一個眼神劈過去,“好,那從今往后由我來掌中饋。” 二夫人給噎住。 舒家本該長房媳婦持家,只是當年大老爺和三老爺科舉高中,唯獨二老爺閑賦在家,后來闔家商議由二老爺管著府上庶務,替大老爺和三老爺支應門庭,起先二夫人不肯,后來提出由她來掌中饋,老太太答應了。 故而這么多年舒家中饋一直掌在二夫人手中,二夫人也由此得了不少油水,身為長媳的大夫人心中多少有些意難平。 蘇氏冷眼看了一會兒好戲,語氣清定,“此事沒得商量,我只給你們一個時辰,將店鋪契書和銀兩交到我手中,否則一個時辰后,秋菊便會被送到都察院大門前。” 舒芝呼吸一窒,癱倒在地,她頓了片刻,淚如雨下爬到大夫人跟前,泣道,“娘,您一定要救女兒,婚事已在太上皇那兒過了明路,事情鬧大,不僅女兒顏面無存,就是父親也會被人彈劾,面臨罷官罷職.....” “還有大哥哥,大哥哥要科舉呢...”舒芝想起什么,扭頭去夠二夫人的衣裙,央求道,“二嬸嬸,二哥哥還在書院讀書呢,這事鬧出去,二哥哥前程都毀了,店鋪咱們拿了十年也夠了,您就讓給她吧...” 二夫人氣得差點吐血,狠狠將衣擺一扯,任由舒芝撲在地上。 當年她拿三老爺前程威脅蘇氏給鋪子,如今蘇氏依葫蘆畫瓢。 老太太看著亂糟糟的屋子,哭天搶地,好處她舍不得,孩子的前程更丟不開,罵了一陣,不得不平心靜氣商量對策。 蘇氏搭著單嬤嬤的手出了榮正堂....將嘈雜的吵鬧拋至身后,這口氣她已忍了多年,她可以吃苦,可以受辱,卻容不得任何人騎在女兒頭上撒野。 她堅信無論二夫人如何跋扈,她終究拗不過大夫人的大腿去,三品太常寺卿的大老爺才是舒家真正的頂梁柱。 蘇氏坐在榮正堂前面的垂花廳,吩咐嬤嬤擱一銅漏在臺階前,闔府下人探頭探腦,曉得三夫人這是動真格的,時間一刻一刻流逝,榮正堂的吵鬧聲漸漸消弭,也不知老太太如何端平這一碗水,總之,未時還差一刻的檔口,老太太身旁的管事將兩個店鋪的契書和賬簿送到蘇氏手中。 再過半刻鐘,大夫人那頭的管事嬤嬤也捧著一沉甸甸的錦盒交給了單嬤嬤。 蘇氏擺擺手,疲憊地回到了三房。 她身子弱,折騰這一上午已是強弩之末,小喝兩口粥便躺下了,舒筠伺候她睡下,瞥見母親嘴角殘有一些粥屑,下意識去掏繡帕給她擦拭,卻掏了個空,舒筠愣了愣,又尋了一塊雪帕給母親掖了掖方才出來,回到自己院子尋到芍藥, “我的繡帕呢?昨個兒那塊繡帕哪去了?” 舒筠前段時日剛學了雙面繡的功夫,忙活半個月總算得了一塊滿意的繡帕,那繡帕上繡了一朵雙面繡的蘭花,她甚是滿意,從不離身。 芍藥正捧著她昨日褪下的衣裳在院子里晾曬,一面擰干衣裙,一面嗔道,“昨個兒奴婢扶您回來,身上就不見手帕,誰知道您扔哪去了,指不定醉糊涂了,扔給哪位漂亮郎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