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婿 第8節
她問:“怎么了?” 梁武連忙道:“回郡主,這是小人在院里捉到的野貓——” “等一等!”羨容說著,看看他,又看看秦闕,看看秦闕,又看看他。 “我怎么覺得你們……有主仆相?”她坐到秦闕身旁的椅子上。 這一聲疑惑,讓梁武又驚出一身冷汗,忍不住瞟向秦闕。 這這這……這是殿下口中的“蠢貨”?蠢貨能一眼看出他們的關系? 甚至他有些懷疑,這郡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試探他們? 梁武和秦闕都沒開口,因為確實不知怎么開口,末了,羨容自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因為你們都愛冷著臉。” 梁武松了一口氣,心想其實他原本是個開朗愛笑的活潑少年,但因為跟了殿下,殿下總冷著臉面無表情,他也就不敢有太大表情,天長日久,習慣壓住了天性,就這樣了。 “行了,你說吧,你在后院捉到了這野貓?”羨容問。 梁武回答:“是,就在東北角的牡丹花叢里,馮管事讓小的將貓送過來,交給郡主發落。” 丫鬟送來茶,羨容一邊喝著茶,一邊看了眼那野貓,其實這貓說是野貓,但挺好看的,是那種黑白花,正是半大的年齡,被這小廝鎖著脖子捏在手里,卻一直瞪著眼睛掙扎著,賊有勁兒。 “我哥說了,那鸚鵡不像是被貓弄死的,算了,別冤枉它,放了它吧,臨走去廚房找條魚送給它,算給它個補償。”羨容道。 梁武愣了一下,心想這郡主還怪善良的。 “那小的去了。”他回答。 羨容卻又將他留住,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當差?” 梁武回道:“小的名叫阿武,在廚房負責劈柴擔水這些活。” “阿……”羨容念了一半,轉頭看向秦闕:“你念一念他的名字。” 秦闕不想念,他明白她的意思,并覺得梁武取的這個名字有些白癡。 羨容催促:“你快念呀!” 秦闕還不作聲,羨容卻想起來什么,從身上拿出一個長長的油紙包來:“行了,別鬧別扭了,我給你帶了東西回來。” 她將油紙打開,露出一只紅彤彤的冰糖葫蘆來。 “拿去吧,這賣糖葫蘆的是個老攤子,賣了許多年了,特別好吃。”她將糖葫蘆遞給他。 秦闕冷眼看著面前那糖葫蘆:“我不要,拿走。” 羨容臉上的熱情消失了,一邊拿著糖葫蘆,一邊靜靜看著他,眼神里寫滿了“男人,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秦闕對此置若罔聞。 羨容收回了糖葫蘆,慢悠悠道:“今日我去見了太后姑母,提到了你的官職,姑母問你想要個什么樣的官職,我本想說要個俸祿多事情少的,又怕你有那種報效國家的雄心壯志,就說再想想。” 她本以為提到這事,秦闕就會服軟,因為讀書人嘛,十年寒窗,也就是為了做官,卻沒想到他竟仍是無動于衷。 于是她只好道:“秋山圍獵?你不想去了?” 秦闕這才轉眼看向她。 羨容嘆了口氣,眼里滿是不解:“我的夫君啊,你為什么非要我一次兩次的威脅你呢?有意思嗎?” 秦闕:“……” 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一再被人威脅。 一時間,他甚至都想不到日后事成,要怎么折磨這個女人來償還他今日的無奈與憤怒。 此次他從北狄也不過帶了五十親兵過來,兩國關系并不好,這五十親兵也都有許多北狄習性,在中原并不好隱藏,也不好行事。 所以他能進秋山圍場殺陳顯禮是最好的,不會損耗寶貴的一兵一卒,不會引起事端。 對,早已決算好的事,他竟要一再勸誡自己,權衡利弊。 他伸出手來拿了那糖葫蘆,一口咬下一個,吃糖葫蘆吃出了野獸茹毛飲血的氣勢。 羨容問:“還氣嗎?” 秦闕:“……不氣了。” 羨容便笑道:“不就是湯包么,明日我讓廚房做兩籠,夠你吃的。” 秦闕:“……” 梁武:“……” 看不出來,殿下和郡主這兩口子還挺有情調的,為個湯包、糖葫蘆,在這兒鬧脾氣。 第8章 羨容這時看向梁武:“你以后就在郡馬爺身邊侍候吧,他身邊沒有旁人,你就盡心照顧他,不要看他文弱就欺主,若讓我知道,不死也要扒層皮。” “是,謝郡主,小人謹遵郡主吩咐。”梁武連忙回答。 讓他來侍候殿下,似乎百利而無一害,他求之不得,唯一就是……當聽到有人用“文弱”這個詞來形容殿下時,他覺得有些晃神。 文弱啊……要知道,曾經殿下還是用大刀的,他習慣直接砍下敵人頭顱,或是攔腰將敵人截成兩半,弄得腸子血滿地都是,連北狄可汗都看不下去了,讓他別這么駭人。 后來殿下若不上戰場,就不用武器了,直接擰脖子,雖然殘忍了一點,但干凈了許多。 就那手法,那力道,那狠勁,讓他這個武藝高強之人望塵莫及。 說好之后,梁武就去放貓了,也要按羨容的吩咐,先去廚房弄條魚給它。 等梁武回來,羨容郡主已經不在了,只有秦闕還坐在明間的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只串糖葫蘆的竹簽和油紙。 梁武小聲道:“郡馬爺……” 這時平平從里面出來,朝他小聲道:“郡主午睡了,別弄出響動。” 梁武低聲:“是。” 平平出去,秦闕也出去,到了院中一角。 左右無人,梁武這才道:“殿下,羨容郡主讓屬下到殿下身邊,應只是巧合吧?” “自然是巧合。”秦闕淡聲道,他很確信王羨容是個蠢貨,不會有太多的智商。 梁武便問:“殿下,秋山圍獵是什么?” 看得出來,殿下很在意這個。 想起自己一再因此被威脅,秦闕握緊了拳頭:“太子籌辦的圍獵大賽,邀請京中世家公子參加,屆時陳顯禮必定會去。我若是郡馬,便能與那女人一同前去。” 梁武激動萬分:“那可真是天助殿下!” 他們在京城行動,第一條便是身份不能暴露,其他人還好,沒人認識,只殿下萬萬不能被認出,而這陳顯禮是太子的人,還曾在五年前去北狄見過殿下真容,所以他們進京第一要事,就是先殺陳顯禮。 只是陳顯禮是宦官,平常都在深宮大內,要殺他實在不容易,若能在宮外殺他,便是輕而易舉,省下許多麻煩。 “那殿下為何還要與羨容郡主置氣?暫且就依著她,只要郡主帶殿下去秋山圍場,大局便已成了一半!”梁武不解道。 秦闕深深吸氣,咬著牙緩聲道:“我若沒有依著她,她現在已是一具尸體。” 梁武看出秦闕動了怒,趕緊低下頭:“是。” “秋山圍獵還有六日,六日之后再離開王家。” “是。” 秦闕最后看向他:“把你的名字改了,別叫阿——”本來只是普通的一個名字,但意外的是,他也不想說出來了。 阿武——啊唔,再說含糊一下,便成了“嗷嗚”。 梁武立刻道:“那小人改名叫阿六。” 秦闕不置一詞,回屋去了。 羨容睡了一下午,直到太陽要偏西,才悠悠醒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扭頭,看見了“薛柯”。 他不在里間,而靠坐在次間的榻邊,雙目沉靜,眉頭卻微皺,顯得有些煩悶的樣子,不知在想著什么。 她撐起頭看了他一會兒。 好看就是好看,連皺眉都好看,如果笑起來—— 想到此,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都沒見他笑過。這她倒不往心里去,反正來日方長,但問題是明日帶他去裴芷柔的納征禮,他也擺這一副冷臉怎么辦? 滿臉都寫著“可恨,我不要娶我身旁的女人,我是被迫的。 這樣會讓她很沒面子。 她從床上起身,坐到了秦闕身邊的榻上。 秦闕眼也不抬一下,視她如空氣。 羨容看他:“夫君,笑一個。” 秦闕看了她一眼,想著秋山圍獵,吸了一口氣回道:“不會。” “怎么能不會呢,你覺得這借口我信嗎?”羨容盯著他。 秦闕不僅沒笑,眉目更冷。 羨容想了想,朝外喊:“把姑爺身邊那個小廝叫來。” 外面丫鬟應了一聲,很快梁武就被叫了過來。 “那個阿——”羨容說了一半又停下了看文來南極生物群遺物而而齊舞爾吧衣,梁武連忙道:“郡主,小人現已改名叫阿六。” 羨容“噗嗤”一笑,隨后道:“你見過不會笑的人嗎?” 梁武不由自主看向秦闕,隨后又趕緊挪回目光。 其實殿下并非不會笑,只是笑得很少,而且更多是冷笑。 他回答:“小人沒見過。” “那就好。”羨容問:“姑爺說他不會笑,你講個笑話把他弄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