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共擔風險
“所以你這是什么意思?”林躬自聽得目瞪口呆,現(xiàn)在反應過來,率先反對道:“你難道想讓殿下收你進來?這怎么能行,你的身份太敏感了,若被陛下發(fā)現(xiàn),那可是大罪啊!” 靳瑤沒理她,只定定看著姜菱:“殿下覺得呢?” 姜菱默了一會兒,問:“其他的不說,若收你進來,你能做什么?”她一一列舉道:“你沒有什么過人的本領,腿部又有疾,若是加入幽騎,是跟不上訓練的。而且躬自說的對,若此事被陛下發(fā)現(xiàn),你定性命不保,靳瑤,你當真想明白了嗎?” “這些我早就想過了,我是沒什么本領,但我可以學。我的腿傷了,手卻好好的,聽說殿下的幽騎里有專門訓練的弓手,我不怕辛苦,一定會學會的。而且,我還可以幫忙做飯,幫忙洗衣服,不管什么活我都能做。”說完這些,她抬頭直視姜菱,認真道:“至于被陛下發(fā)現(xiàn)這件事,我不害怕,那殿下呢,殿下愿意與我共擔風險嗎?” “憑什么?”林躬自又忍不住插嘴,簡直想要代替姜菱否決:“殿下才不會這么做。” “殿下會的。”靳瑤肯定道:“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對殿下的看法也變了幾遭,但有一點始終沒變。殿下確實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既然見到了我,就不會放著我不管。” 姜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就這般直截了當?shù)馗嬖V我,是仗著我對你心有歉意,不敢再傷害你嗎?” “是啊。”靳瑤坦然承認了:“所以殿下,會幫我嗎?” 姜菱最終在名錄上寫上了元竹的名字。 林躬自急得團團轉,甚至提議道:“這么大的事,要不……要不我們問問紀相,將軍之前也是讓殿下不要自作主張,這……這,這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 “你就不能念著我點好。”姜菱吹了吹氣,便放著名錄讓墨跡自然風干:“這種事不用jiejiecao心,來這里的人基本沒認識靳瑤的,即便有人認出來,也確實可以用長相相似來掩護,只要沒人專門跑到那個村子調(diào)查,就不會暴露的。” 說著,她自顧自嘀咕道:“幾百里遠呢,無緣無故的,沒人會這么閑吧?” 林躬自:“萬一……” “你閉嘴吧。”姜菱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想了想,又說:“你去問問,元竹需不需要什么東西,要不,讓她單獨住一間屋子?” 林躬自下意識反駁:“這怎么行,這不是特殊對待嗎?其他人會怎么想?她又腿瘸,又那么瘦巴巴的,可能還會受欺負呢。” 姜菱樂了:“你剛還盼著我攆她走,現(xiàn)在就擔心她會不會被欺負了?” 林躬自一愣,無奈道:“這不是……這不是殿下已經(jīng)決定了,我想她走也沒用啊。” “好了,”姜菱不逗她了:“那就正常安排,讓她和其他地坤住一起,不過她那腿我不放心,一會兒你陪我去城里一圈,看看能不能請個大夫再回來看看。” 林躬自點頭:“好。” 入夜后,京城依舊人流如織,此時離宵禁還有兩個時辰,紀行止從阮府出來,正坐在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就聽到紀園吁了一聲,湊到簾子旁邊道:“主子,我好像看到殿下了。” 她睜開眼,下意識向外看去:“哪兒呢?” 紀園指了一下:“那兒呢。” 紀行止看過去,眉眼逐漸染上笑意,但瞧見她從哪里出來后,不禁愣了一下:“她去保善堂做什么?” 姜菱穿著低調(diào)的便服,拿著幾包藥扔到了林躬自懷里,便繼續(xù)慢悠悠往前走。紀行止心里納悶,奇怪這人一直忙著沒時間見她,怎么現(xiàn)在又有時間逛街了? 她狐疑地蹙起眉,思忖再三,也下了馬車,跟到了姜菱身后。 姜菱走了半條街后,東張西望地拐進了一個小巷。這條巷子里盡是售賣胭脂水粉與綢緞新衣的鋪子,平時來往的大多都是女子,姜菱抬頭看了幾家招牌,最后進了一家成衣鋪。 紀行止默默跟了上去,剛一進門,就看見姜菱跟店主比劃:“大概這么高,很瘦,是個地坤小姑娘,有沒有耐穿的衣服,布料不用多漂亮,樸素點就好。嗯,鞋子也來兩雙,越舒適越好。” 紀行止:…… 她瞇起眼,慢騰騰站到了姜菱身后。 還是店鋪的老板先注意到她,堆起笑容問:“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嗎?” 姜菱下意識回頭,待看清眼前人后,吃了一驚:“jiejie!” “哎呦,”老板笑道:“兩位認識?” “何止認識?”紀行止皮笑rou不笑地盯著姜菱,問道:“她剛說買什么?我來替她付錢。” 老板喜笑顏開,連忙掂了幾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衣服過來:“唉,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人,真有福氣,有你們兩位這般好看的jiejie。” 紀行止牽著唇角笑了聲,覷了姜菱一眼:“確實是好jiejie呢。” 姜菱如芒刺背,有口難辯,只能眼巴巴看著紀行止。付過錢后,紀行止把衣服扔到了她懷里,轉身就走,姜菱趕緊把衣服塞給林躬自,追了出去:“jiejie!你等等我呀!” 紀行止走得快,仿若沒聽到她的聲音,姜菱小跑著墜在她身后,走到人群中后便不敢再黏黏糊糊地撒嬌,只悄悄伸出手抓著她一片衣角,一路跟到了馬車上。 紀行止轉身,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腦門:“我讓你上來了?” 姜菱眨了眨眼,乖乖退了下去,站在馬車下面說:“jiejie,你聽我解釋。” 出現(xiàn)了,話本里常見的渣女開場詞! 紀行止忍不住冷哼一聲,轉身鉆進了車廂里:“紀園,走。” 紀園歉意地看了眼姜菱,揚了揚鞭子,叱了一聲駕。 馬車慢慢走遠了。 姜菱哎了一聲,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竟也沒追。林躬自不禁憂心道:“殿下,你該不會惹紀相生氣了吧?” “應該不會吧。”姜菱嘟囔一聲:“不過是瞧見我給別人買衣服罷了,我今晚偷偷去她府上一趟,應該沒多大事。” 自認為沒多大事的姜菱在宵禁后熟練地翻出了自己的府邸,貓一樣從屋頂躍到了左相府,熟門熟路地推開了紀行止的門。 剛踏進去一步,她就聽見刷得一聲,繩套鎖緊了腳腕,巨大的拉力一瞬間將她倒吊起來,姜菱剛驚呼一聲,視野就上下顛倒,而后,一豆火光在不遠處亮起。 紀行止舉著蠟燭慢吞吞走近,離得近了,姜菱才看清她若隱若現(xiàn)的精致面孔。 她費勁抬了抬身體,又氣喘吁吁落下,控制不住地在空中旋轉:“jiejie,你這是……你這是做什么?” 紀行止輕笑一聲:“當然是守株待兔啊。” 說著,她抬起手中兩指寬的細長木板,在姜菱小腹上點了點:“就知道今晚會有小毛賊私闖民宅,這不,就抓到殿下你了。” 姜菱忍不住抖了下,心里直發(fā)毛:“jiejie別逗我了,快把我放下來。” “我可不敢,殿下身手不凡,放下來吃虧的就是我了。”紀行止笑容和煦,慢騰騰道:“按大巍律法說,私闖民宅者笞四十,更何況是私闖朝廷命官民宅,我沒那么狠心,但是,一些教訓也是少不了的。” 她勾起唇,眸子里盡是狡猾,明擺著就是準備使壞呢。 姜菱抿了抿唇,分外委屈,小聲嘟囔:“你,你就想著欺負我。” “是我欺負你嗎?”紀行止輕佻地用板子拍了拍她的臉蛋,道:“不是你先瞞著我事情嗎?” “若你是說今日撞見我為旁人買衣的事情,那我可以解釋的,明明是你不聽。” “哦?那你說來聽聽。” “哼,”姜菱氣哼哼道:“你現(xiàn)在想聽了,可我不想告訴你了。” 紀行止:“……姜菱,現(xiàn)在是誰被吊著呢?” 說著,她用板子挑開姜菱腰帶上的搭扣,最外面的一層墨色錦袍便瞬間散開,里面的衣服也隨之耷拉下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肚腹。 姜菱縮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老實了:“就是……就是一個姑娘,我看她實在可憐,無親無故的,想著幫襯一下。” “還不說實話。”紀行止哼笑一聲:“姜菱,你那幽騎里都有哪些人,我可是一清二楚,身世可憐的多了,你怎么就可著一個幫?” 姜菱吃驚道:“你怎么知道?” 紀行止:“別轉移話題。” 姜菱依舊不敢相信,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強撐著身體抬起頭看她:“我明明已經(jīng)那么保密了,你怎么知道的?難道其他人……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紀行止看她一副要天塌了的模樣,忍不住嘆了一聲:“放心,別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姜菱這才松了一口氣,身體又軟綿綿地垂下去,紀行止卻戳了戳她,堅持不懈地問:“所以,你到底為什么幫那一個?” 姜菱被她戳的晃來晃去,見實在瞞不過去了,索性一咬牙,把事情都說了出去。 紀行止沉默了一會兒。 這種沉默實在詭異,姜菱愈發(fā)不安,小聲喊:“jiejie。” “姜菱,”紀行止忽然喊了聲她的名字,有些咬牙切齒:“你,你是不是瘋了?你長能耐了是吧?” 姜菱忙道:“我沒有!” 紀行止:“好,你現(xiàn)在馬上把靳瑤送走,讓她離京城越遠越好,她不長腦子,你也不長嗎?一個罪臣之后,掩飾身份留在京城,甚至加入朝廷養(yǎng)的軍隊,被揭發(fā)可就是死罪,你若明知她是何人,還把她招進來,到那時也脫不了干系!” 姜菱第一次見她這么暴躁,不免有些心虛:“她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你能保證嗎?”紀行止火冒三丈道:“這可是京城,認識靳瑤這張臉的人可不少。我之前給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吧,怪不得伯母讓我盯著你,你,你實在是膽大妄為……” “對不起。”姜菱哼唧著道歉。 “你每次都道歉得快,也沒見你改。” 姜菱噘了噘嘴,有些低落,過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抓了抓紀行止的衣擺:“我知道此事會有風險,可是,靳瑤既然想要開啟新的人生,又有了保護百姓報效大巍、為靳家贖罪的心愿,我又怎么能再一次打消她的希望呢?jiejie,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只是我心意已決,愿意與她共擔風險,若是如此,你……你還會幫我嗎?” 紀行止一言不發(fā)地站在原地,半晌,她嘆了一口氣,蹲下來與姜菱平視:“我當然會幫你,但是姜菱,有一句話,我也跟你說清楚了。” 她抿了抿唇,面容冷肅道:“若是日后有什么危險,為了保你安全,我會毫不留情地對靳瑤下手,你明白嗎?” —— 讓我看看要不要寫一章教訓小姜的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