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使手段
“人不能貪多,只要心意達成即可。想要這只,捉到就夠了,多了也養不來。” “身如浮萍,只能隨波逐流。奴婢不能左右自己,但現在有只鳥兒了。” 這幾日,拓跋啟總是時不時憶起又春說的這兩句話。 他曾時時犯難,該如何做,才能替母報仇,將那狗皇帝千刀萬剮。可談何容易?除了這空頭親王,他一無所有。 不過,又春的話,倒點醒了他。 有了這些不為外人道的沉思,現在,那位姑娘倒在拓跋啟心里有了不一樣的印象。 …… 日子進十二月后,因著要籌備過年,每日都有不同的事熱鬧著,一天快過一天。 掃灑、除塵、祭灶、掛彩,連關押佑春的院子,都裝扮得有了新年的氣息。院中那棵枯枝榆樹的樹枝上掛了紅色的彩絳,風瑟瑟時緩慢舞動。 佑春每日逗鳥、散步,安分了一段時間,除卻她腳下那根粗鐵鏈,周圍的人已都待她如常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殿下要這么控制又春,但無人敢議論此事。甚至連王夫人都不敢過問。 如此,一直到了臘月二十四,小年這天。 皇家在這日要舉辦祭天大典,拓跋啟作為親王,卻沒有被皇帝召入皇都參加大典。王府的主子含恨不快,府中上上下下皆噤若寒蟬,怕觸了霉頭。 佑春聽楊柳說了這件事,也替拓跋啟心有不平。 他貴為皇子,但不受認可,與他同一血脈的兄長貴為一國之君,驕奢yin逸敗壞祖上基業,但他連祭天大典都無法參與,無法與朝中重臣、武將結交。 在這偏遠之地做閑散的空頭王爺,實在折辱人。 佑春拿了棠花她們剪窗花的紅紙,剪了個小小的啟字,拿在小白鳥跟前逗弄,被小白鳥銜在喙上。 身邊有丫鬟后,佑春沒法與小仙童和落翎說話,落翎以假裝被捕的方式留在了佑春身邊。經過一段時間,裝作已養熟了。佑春時常將小白鳥放出來,它飛出去還會飛回來,如此鋪墊,兩個丫鬟都已經習慣了。還夸此鳥通人性。 銜了紅紙的落翎心領神會,自窗戶飛出去,飛往拓跋啟所在的正屋。 這白鳥是過了明路的,府上的人都看了熱鬧,知道是又春養的,所以侍衛們看見鳥往殿下的屋子飛,也沒動手將它打下來。 此時拓跋啟在書房看書。 但因為心情不善,并未看進去。所以鳥撲棱棱地從窗戶飛進來,他當下便注意到了。 眨著綠豆大點眼睛的白色小鳥靈動可愛,歪著頭,飛落于書桌上,跳躍幾下,安然站定。 喙上夾著的折迭紅紙引人矚目。 拓跋啟沒甚么表情,緩緩伸手湊去,鳥兒并未閃躲。他便拿了它的紙走,嘴巴空了的鳥兒啄起他桌上擺放的點心。 原來是聞著味來,饞這點心。 拓跋啟任隨它去,打開紙張看到剪好的“啟”字,眉頭微蹙。 這字跡眼熟,與桌上放的,前些日子才抄好的書字跡相同,是又春剪的字。 這鳥也是她養的,因此錯不了。 拓跋啟見過不少暗藏心思的小把戲,但今日這個,新奇甚至能占個頭名。他也想過是不是無意的,但哪里有這么巧的事。 可要說有意的,又不太像,除非又春還能支配這鳥往哪里飛。但總歸這個“啟”字,是她有意而為。 拓跋啟將那剪紙揉了丟棄,但將鳥捉在了手里,命人取了鳥籠來,裝進籠子里,占為己有。 難怪王夫人喜歡養鳥,看這小玩意跳躍嘰喳,心情便能松散許多。既然又春不關好,跑到這屋子里來,就當自行承受。 拓跋啟看著那白鳥,又想起又春說的話。 她說她不能左右自己,只能隨波逐流。但有只小鳥,能夠左右比她更沒有自由的小生靈,就能算個安慰。 那現下鳥沒了,安慰沒了,她又成了孤零零被左右之人,該如何? 拓跋啟的陰暗卑劣之心,頭一次直白地降落在一個無辜之人身上。 果真,不消一會兒,重陽就來報,又春大張旗鼓地找她的小白鳥,到處看了沒有,就鬧著要闖入主屋這邊來。攔都攔不住。 外面的吵鬧聲陡然大了,是侍衛阻攔的吵嚷和又春高聲喚“殿下”的聲音。 侍衛只知需要管控這名女子,但沒有拓跋啟的吩咐,他們也不敢擅自傷她,無法動手,因此僵持不下。 拓跋啟拎著鳥籠緩步走出去,站在檐下看又春越過兵器哭求。 “殿下!”她見著他,眼里忽而誕出光彩,“殿下,奴婢的小白丟了,您可否派人幫奴婢找找?”但待她看清他手里的鳥籠赫然裝的就是她的小白,臉色瞬地又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