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85節
皇上這生死一朝,也算是看清楚了身邊的人心,他吃力的摸了摸三子的頭,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嚇壞了吧?父皇好著呢,還能帶你騎馬射箭,等你那時輸了,你再哭鼻子吧。” 端王被他逗得一樂,去了心頭陰霾,嚇他道:“我去把他們叫進來,但父皇不許生氣,你生氣的話,我就讓太醫在你的藥里加一大把黃連。” 皇上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吃力的道:“去吧,也該做個了斷了。” 第87章 決斷 一行人暗自猜測里頭是什么情況,卻萬萬沒想到見到的是一個坐著的皇上。 雖然他臉色蒼白,說句話都要費盡全身的力氣,但確實是坐著的。 池維竹就知道不妙,當即對蝶貴人一使眼色,蝶貴人跪倒在御前。蝶貴人生完孩子,本還有幾分豐腴,沒想到就這么十日,已是弱柳扶風之姿。她一開口,眼淚就一顆顆地滾了下來,頗為動人。 “皇上,大皇子被人算計,錯把臣妾認成了府中的姬妾,才鑄成大錯。臣妾已是不潔之人,本該立刻自縊,但是一想到臣妾無辜慘死的孩兒,臣妾只能厚顏活著,等皇上給皇兒一份公理。” 說罷,又是嗚嗚咽咽,哭的人心酸。 皇上輕聲道:“閉嘴,只說該說的。” 蝶貴人一抬眼,就看到皇上眼中一份柔情也無,不敢再哭,只能跪在原地,一一說來。 “那日在后廳賞畫,小皇子忽而大哭起來,還好好地,這是眾人都見了的,臣妾才帶著小皇子回去。臣妾剛出去,就又懶怠起來,把孩子交給了皇后娘娘,臣妾先獨自去更衣了……太醫說,皇兒是被人扼死的,他那么小,娘娘怎么忍心?” 皇上一看端王,端王立刻會意,道:“是,兒臣聽皇弟哭了,蝶貴人才離開的。” 蝶貴人哭的幾乎暈厥過去:“臣妾獨得圣寵,娘娘私下就曾對宮人說過,臣妾輕狂,必要狠狠教訓一番,讓臣妾失了輕狂的本錢才好,這都是有人聽見的。臣妾本是置之不理,誰知娘娘竟用了這般殘酷的手段。” 皇后哭的更慘,道:“皇上,臣妾抱著那孩子時,什么都沒錯,等臣妾發現時,小皇子已經沒了。” 皇上問道:“淑妃,你與皇后在一處,你說。” 淑妃道:“臣妾當時犯了病,皇后身邊伺候的人都送臣妾回宮去了,臣妾只見蝶貴人把孩子交給皇后,其他的皆不知道。” 蝶貴人道:“從臣妾把孩子抱出來到交給娘娘,前后只差了一刻鐘,那中間臣妾是一刻也沒松手,若不是娘娘,難不成是臣妾,還是有鬼?” 誰都知道,這世上并不曾有鬼,一個母親也不會殺了自己的孩子,去做一件荒唐的事情。 太子正等著這個機會,冷笑道:“自然是有鬼,有的就是你心里的鬼!父皇,昨日有人告訴兒臣,城里謠言紛紛,說大哥在城里置了宅子,里頭養著個剛出生的孩子。這倒是怪了,大哥既有了子嗣,何不告訴父皇,若不是子嗣,為何要日日去看了?蝶貴人那邊也是奇怪,這宮里多少年沒有過天花了,皇弟怎么剛出生就染上了?大哥與貴人又是這樣的關系,只怕是有鬼。” 大皇子一聽太子竟知道自己別院之中藏著孩子,隱隱有不詳的預感,卻強撐著道:“父皇,兒臣與貴人從前絕無茍且之事,都是太子下藥,讓兒臣犯下大錯,還故意帶百官前來,損傷龍顏。” 太子冷笑:“那請父皇下旨,去把那孩子抱來,與貴人、皇兄滴血認親。” 眾人都看皇上臉色,卻是什么都看不出來。皇上閉著眼睛,一揮手,道:“準。” 這回京城,一來一回少說要兩三天,皇上吩咐寧遠道:“拿幾個墊子,免得他們等得累了。” 這話的意思,竟是要他們在此跪到回京城的人回來! 這可實在是磨人,幾人都是金枝玉葉,何曾受過這樣的苦。這跪著看似不疼不癢,卻是能把人兩條腿都廢了。皇上招招手,把端王叫到自己身邊,問了這幾日的事道:“你做的很好,朕很放心。” 又看著何明德,叫他一起坐了。何明德不在這里悶著,先找借口溜了。 剩下的幾人跪了半天就跪不住,男的就找借口要去凈手,這理由用了幾次,皇上就讓人把凈桶放到他們旁邊。皇后瞧著皇上這是一定要讓他們跪滿三天,就害怕起來,就想裝病,只是還沒動,就見淑妃咳嗽兩聲,吐了口血,倒在地上了。 這女人慣會裝可憐! 皇上冷冷看了一眼,吩咐太醫道:“看不到娘娘暈了?去熬副藥來。” 皇后暗暗心驚,她與皇上成婚多年,見過他冷酷無情,卻是頭一次看到他把這種冷酷用到了女人的身上。她不敢再動作,老老實實跪好,只等著京城來人。 誰知等到第三天,皇上派出去的人回來,說是在那別院里搜了個底朝天,里面并沒有一個人。 池維竹心中暗暗吃驚,他并不知道太子知道別院的事,自然沒有安排,那別院里的人又去了哪里?但不管怎么說,絕地逢生。 太子不信,進言道:“不可能,父皇,一定是他這幾日藏起了人。” 池維竹道:“太子下藥,陷害我還不夠,還一定要給父皇莫須有的侮辱嗎?” 兄弟二人又要吵,卻被皇上劈頭蓋臉潑了一碗guntang的藥汁,兩人的臉皮一下子紅了一塊,卻不敢再躲。 皇上靠著床,思考了一會兒,道:“寧遠,去取玉璽。堯兒,為朕擬旨。” 什么?這事兒還是糊涂賬,怎么就要下旨了?下什么旨? 一行人皆是豎起了耳朵,屏息聽著。 “皇長子池維竹,前因行事狂悖,曾經禁錮,除皇子名。繼而為母割rou入藥,行事穩重,能承歡膝下,且朝內外皆是稱頌之聲。朕想伊自應痛改前非、晝夜警惕,乃自釋放之日,其狂浪之態即行顯露。朕念起曾言,念父子之恩,從寬免宥。今觀其行事,即每日教訓,斷非能改者,實在辜負圣恩,朕決意仍行貶黜,著宗室刪其玉蝶,其及子孫三世,皆流放通州,不得回京城。 為此特諭。” 皇上口諭,端王一一抄錄在圣旨上,心中也不由得感嘆。池維竹和淑妃更是如同被當頭一棒,池維竹膝行到皇上床榻前,握住皇上的拿著玉璽的手,哭求道:“父皇,兒臣冤枉,沒有證據,父皇怎么忍心讓jian人得逞!” 皇上要收回手不得,額頭青筋一跳,這才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表情。他掙開了手,把那玉璽往池維竹頭臉上不管不顧地砸了一通,砸的池維竹滿臉流血,淑妃驚叫一聲,上來抱住池維竹,替他擋了。 皇上怒罵道:“還要證據!你以為朕是瞎了嗎?縱然是沒下藥,你和這yin婦就沒有首尾?朕不殺你,已經是念及父子之情,還不快滾!” 端王忙上前扶住皇上,端了茶讓他喝了。 皇上順了氣,喝道:“柳盛!即日點了兵士,押送這孽畜去通州!拖出去!” 池維竹還來不及再和母妃多說一句,就被柳盛拖了出去。 皇上看著還在哭的淑妃,和驚惶的蝶貴人,最后目光落在蝶貴人身上,道:“朕前些日子賞你的那匹綢子很不錯,很結實,不可浪費了。寧遠,帶兩個人,送貴人回去。” 蝶貴人叫都叫不出來,腿都是軟的,被寧遠帶人半扶半抱帶了出去。那綢子被掛在梁上,幾個太監虎視眈眈催促著,“娘娘,快請吧。”蝶貴人哪里甘心,若是如此,還不如與殿下死在一處!她轉頭想跑,卻被幾個人抱著掛在了梁上,掙扎了一刻,也就香消玉殞了。 至于淑妃,皇上已不想去一一查證她在整件事情里起了什么作用,他心里怎么想,什么就是事實。 他道:“淑妃,教子無方,縱容他犯下大錯,回宮反思去吧。” 這樣輕飄飄的說法,絕不是表面的意思。 太子見皇上毫不留情地處置了大皇子一派,心中暗喜,就聽皇上道:“皇后既然受了驚嚇,就回宮中好好修養,別太累了。后宮事務,交由陳貴妃替你。” 皇后心底的笑,瞬間變成了涼意。 “至于太子,”皇上慢吞吞地說,似乎還在沉吟,許久才道:“你母后受了這樣的驚嚇,你為人子也不必再去處理那些政事,就留在你母后的宮中,盡盡為人子的責任。” 太子的笑也凝固了。 怎么會這樣? 皇上最終拍板道:“此事就此了結,誰也不必再提,出去吧。” 太子還要說點什么,皇上已經開口問道:“你也想去通州?” 眾人都散去,只剩下端王被留下。 皇上看端王欲言又止,道:“證據是你們大理寺審案用的,朕用不上,朕有眼睛耳朵。” 他疲憊地嘆口氣,看著自己這個三子,道:“你與你兄長終究是不同的,朕還是最愛你。你兄長……你日后不要與他走得太近。”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好似再說太子的下場也不會太美妙。皇上點到即止,就讓端王回去了。 皇上一個人躺著,靜靜地想著,長子不算無辜,太子也有罪孽,他們兩人都想在八月十五百官面前唱一出好戲,誰知兄弟心有靈犀,選了同一個時間,不僅沒成,還把對方也都拖下了水。 都不成器。 天下交給這種人,怎么行? 可惜了旭堯…… 皇上想,自己是等不了再二十年了,但是他信得過堯兒,都說周公吐哺,朕的堯兒亦然。 端王見了這荒唐的一場戲,剛回了自己的宮殿,就見輝光正坐在桌前,見他來了,笑道:“王爺,給你看我剛弄來的好東西。” 手一晃,掌心掉下來個長命鎖,上面的鈴鐺就叮叮當當。 端王只疑惑了一瞬,就明白過來:“你去偷孩子了?” 第88章 和尚 何明德那晚聽了二王相爭之事,就猜到太子大概的打算。 太子可能早就知道大皇子與蝶美人的情事,甚至知道有個孩子。他想把這件事的影響擴展到最大,那要選一個最好的時機,一個皇上無法原諒池維竹的時機。中秋夜宴,百官親眼目睹,皇上被自己的兒子妃子戴了綠帽。 他給大皇子下了不易被人察覺的藥,把蝶貴人引過去,等到了時候,就帶人過去,說出孩子的事,他們之間的丑事板上釘釘,無論池維竹說什么都無人信。偏偏中間撞上了個宮女,不僅被她打斷了節奏,還讓宮女指出端倪,把太子也拖下水。 何明德倒是沒想到后面這些事,但不管怎么說,孩子作為池維竹蝶貴人偷情的鐵證,一定是太子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何明德想到此,立刻派人連夜回京,不僅把孩子偷了,還把府里的奶娘丫鬟一起偷了。這些仆役除了不能自由走動,倒也都過得不錯。孩子被單獨帶走,小主人在別人手中,他們也不敢放肆,倒是老實。 端王沉默良久,喟嘆道:“旁人奪嫡,爾虞我詐,倒是從未想過,連夜把對方的家也偷了。” 何明德這個巧合的梗戳中笑點,兀自笑了會兒,才道:“最高端的奪嫡,只需要用最樸素的方式。你看,你那位好兄長不是傻了么?” 端王給他鼓了鼓掌。 不過這孩子,被偷了也好。 “若是孩子真被帶來,必死無疑。他們做的丑事,倒讓一個嬰孩為他們負責。” 說的也是。 何明德也道:“別院里的那群人現在也不知道是我的人帶走了他們,等大皇子出發幾日,就把他們還回去吧。孩子……通州貧苦,問問他要不要帶上孩子,總歸以后無人知道他的身份,府里也不差他這一張嘴。” 端王也應允了。 就在同一時間,皇后宮中的氣氛卻是截然相反。 太子風度全無,把茶杯茶壺都推倒在地,嚇得送茶的宮女戰戰兢兢地跪了,不敢抬頭。 太子恨恨道:“去給我差,那么多的大活人,還能消失了不成?不是池維竹下的命令,那是誰?去查,從池維竹親近的人開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孽種!” 皇后勸道:“縱使找到了那孽種,你父皇也不愿意再提及,既然池維竹已被流放,惹不起風波,不如想法子重獲你父皇歡心才最要緊。” 說話間,她想到之前池維竹重獲圣心的手段,雖然惡心rou麻,但是有用。 池則寧卻是厭倦地皺眉,道:“討好他討好他,母后,我已經討好他多久了?我實在是受夠了,無論我做什么,父皇總能一言要我生死,就憑他比我早做了皇帝么?” 皇后忙向他使了眼色,要他噤聲。太子坐下了,猶自憤憤不平。 這憤憤不平之中,又帶了一絲說不出的恐慌。池維竹已然是不可能再回京,父皇卻又以為不明,表面讓自己照顧母后,實則剝奪自己參政的權利。他這是一時的敲打,還是下了什么決定? 可是父皇成年的兒子就三個,若不選他們,難道父皇要選…… 想到這里,太子眉頭一皺,遲疑地問道:“母后,你說父皇會不會又想要旭堯……” 皇后心里一咯噔,思索之后卻道:“旭堯的臉,變成那樣,從來除了開國皇帝,哪有這樣殘缺的人登基的。再說了,你是儲君,若無大錯,皇上想廢你,也有滿朝文武攔著。眼下你阻礙盡除,等你父皇慢慢地回轉了心思就好。” 過了一會兒,皇后又慢慢地道:“若真是如此,母后……自然會勸旭堯的。他那么乖,不會和你搶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