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49節
“昨日兒臣在書畫街吃飯,恰好看到火起的時候。兒臣本想去幫忙,誰知剛到門前,便看到其中跑出了十幾位衣衫不整的男子,讓兒臣疑惑的是,這十幾位男子,兒臣竟都認識。” 方才松了一口氣的大人,一口氣又提了起來。都開始回想,端王在嗎?左思右想,卻是什么都想不起。那會兒只忙著逃命,哪兒還顧得上看周圍的人? 那些大皇子的人擔心,太子的人也跟著擔心——端王可不會管你是誰的人,就手下留情。 寧遠接過折子,呈給皇上,皇上打開一看,卻見其上是十幾個名字。眼熟啊! 可不是眼熟嗎?這十幾個人都站在這朝堂之上呢。 皇帝明白過來,這暗寮子里的主顧都是些什么人了,也明白過來,為什么凌虐致亡十幾個少女,也無人在意調查了。 此時此刻,皇帝也有了幾分疑惑。朕的臣子,難不成都是這么些東西?不是以公謀私,便是草菅人命? * 春暉堂里住著的宮女,平日里負責各處的灑掃,到了節慶,根據宴會品級不同,便會有不同的宮女去宴席打打下手。 說是“堂”,其實不過是皇城邊角的一排瓦房。這一排瓦房前有個亭子,何明德便坐在里面,撐著額頭,捏著幾塊饅頭喂鳥。 坐了好一會兒,何明德才看見那晚的那個宮女凝香,捧著一匹布料,心事重重地往房子的方向走,經過自己身邊,竟也沒注意到。 何明德揪了塊饅頭往她頭上一砸,嚇了她一跳。 “喂,你給我泡一壺茶過來?!?/br> 凝香見了他,心中一喜,卻又按捺住,規規矩矩給何明德泡茶送來。門口灑掃洗衣的宮女都暗暗關注著此處。 何明德仍舊是喂鳥,沒開腔。好一會兒,果然是凝香沉不住氣,先開口道:“國公爺,您救救我!” “我這個國公爺,也不過是好聽罷了,救不了人?!?/br> 凝香急了,道:“國公爺,您是這樣的身份,就是要一個宮女出去,也算不得什么。求求您……” 不過是兩天時間。 上一次她還有心情故弄玄虛,今日的焦急便溢于言表??磥磉@兩天是發生什么了。 何明德打斷她:“行了,你說得這么可憐,還不如把你的籌碼拋出來,我再看看。” 凝香還在猶豫。 “除了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你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你只能賭一把,看你說的東西,能不能讓我愿意救你了?!?/br> 遠處的宮女們又在往這邊看了。 凝香背身對著她們,給何明德斟茶。她嘴唇抖了抖,還是開口了。 “端王出事之后,里頭的貼身宮女太監都被杖斃了,外頭的灑掃都遣散到別的宮里,沒人要的,便都放到了春暉堂?!?/br> “有個吳嬤嬤也被送了過來,她來了之后,總是不愛說話,心事重重地。半個月前,她忽然病了,病中說起胡話,說……端王宮殿走水前,她看到皇后娘娘從里面出來過?!?/br> 什么? 何明德皺著眉頭,不管他從哪里聽到端王遇險之事,也從未聽說過這一節。 別說是他,只怕端王自己也沒有聽過。 沒人提起,顯然是無人得知?;屎笞约阂矝]說過,那她那晚去做什么? 如果只是照顧醉酒的兒子,何必藏著掖著。 可若是懷疑起皇后,光是想想背后的可能性,就叫人膽戰心驚了。 凝香的聲音更害怕了,“吳嬤嬤本來已經病好了,但是昨夜,自己失足掉進了井里,淹死了。” 好一個失足啊。 這皇宮里最多的便是失足。 失足掉進了井里,失足掉進了荷花池子里…… 凝香道:“這分明是被滅了口。我這幾天睜眼閉眼,都是害怕。我也不想聽見這種話,我怕別人也知道我聽見了。這幾日總覺得到哪里都有人看著奴婢……大公子,你救救奴婢吧?!?/br> 何明德心里盤算著怎么要個宮女出去,臉上卻是沒顯出來,反道:“就這些?” 凝香生怕自己這點籌碼不能打動他,極力回想著。 她道:“吳嬤嬤病中說得大多是胡話,余下的便是些無法理解的怪話?!?/br> “說說看。” “那晚奴婢照料她,她忽然醒來,拉著奴婢的手,顯是病糊涂了,說,‘小姐,奴婢這些年一直看著小少爺,他長得很好,皇上也最疼他。小姐嘴上說著厭惡他,可奴婢知道小姐是心疼小少爺的。等哪天小少爺回了將軍府,小姐也高高興興地?!蟾啪褪沁@些了。” “余下的都是些不成調的胡話了?!?/br> 這也確實是不相干的胡話了。 何明德想著帶這個宮女離開的事。 也不知這宮女有沒有引人懷疑,若是已經被注意到了,自己貿貿然把人要走,似乎也不容易。 況且,此事都是這女子一面之詞,若是她別有居心,專門來挑撥端王與皇后的關系呢? 何明德溫和地對著凝香笑笑,心里卻是冷靜極了。大皇子失了手,只怕是極想扳回一局吧?難保不是他從中作梗。 何明德把手里的饅頭渣都丟了出去,凝香眼巴巴地看著他。許久,何明德才道:“跟我走吧?!?/br> 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這人還是留在身邊穩當些。 ** 那一邊,皇帝當場便發落了那十幾個官員,被送進大理寺關押。 京兆府平時只管些百姓糾紛,涉及到官員,多是大理寺和刑部處理。刑部是大皇子管轄,里頭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人。 案子若是放到刑部去,只怕這十幾個官員,是要殺一半,放一半。 思來想去,皇帝還是把案子放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未定,總歸是不方便。端王,你上次的案子表現很好,不偏不私,是大理寺卿該有的風范。你便受受累,先領了這職務?!?/br> 皇帝看著這底下跪著的一大片,心想,不知這一案了結,下頭又要少了多少人。 這江山終究是要交給別人的,那這一班蠹蟲,還是留在自己這一朝罷了。 皇帝道:“雖涉及陳年舊案,卻也要調查清楚,叫那些死者能瞑目?!?/br> “是,”端王行禮,“兒臣領旨?!?/br> 光這一件事了了,皇帝便沒了精神,散了朝會。平日里步伐散漫的老爺們,今兒都是行色匆匆,擦著額頭的汗,出了宮門,各奔東西,去尋找保命保烏紗的法寶。 端王站在九重臺階上,看著這些背影,眼前閃過的,卻是昨夜著火的院墻之外,那些年輕的學生的臉。 都是飽讀詩書,為何心懷天下者,總是要被滿腹算計的小人欺壓呢? 一只手在端王面前晃了晃,端王回過神,話還沒說,臉先紅了,往后一退。 這是昨晚那一場哭,一個吻留下的后遺癥了。 他這么一退,便見眼前除了何明德,還有個神態順從依賴,眉清目秀的小宮女。 何明德笑呵呵地搓著手。 “那什么,王爺,咱們能帶個人回家嗎?” 第44章 不怎么樣。 眼看著端王的臉越來越黑,何明德忙把人拉走,拉手捏臉指天發誓自己沒有小心思。 端王的神情并不緩和:“好端端地,你帶個女人回去做什么?無論你我是成婚時是何等心思,但只要你我不和離,你便不能納妾?!?/br> 何明德道,“我何德何能,還敢納妾?養王爺一個已經是養不起了?!?/br> 他思慮再三,還是沒說真話,只是道:“我從沒有騙過王爺,對不對?我帶她回去有正經事,等事情了了,再跟王爺說?!?/br> 端王有些猶豫了,何明德嬉笑著給他作了個揖。 “王爺,幫幫忙?” 端王看他笑,看著看著,鬼使神差地,王爺便幫幫忙了。 王爺讓人去內務府吩咐了一聲,直接把人放在馬車上帶走了。等后面父皇母后知道了,也不過說幾句府里需要伺候的丫頭,便能敷衍了。 忙是幫了,不過這一路上,王爺的臉色都沒好起來。 礙于車上還有第三人,何明德也不便逗弄池旭堯?;氐捷筝琊^,何明德把人交給了一泓安置,卻暗中吩咐一泓要多多留意凝香,尤其是要注意她是否和外人有所聯系。 想了想,又把這話拿去吩咐了水碧,沒過一會兒,何明德借口去院子里剪花,余光看見水碧進了臥房。 等水碧出來了,何明德再捧著剪好的臘梅進屋時,暗自觀察,便見端王雖還是沉著臉,可是眉梢眼角卻有幾分笑。 水碧這丫頭,給他主子報信那是從來都不慢的。 何明德裝作不知道,轉而道:“王爺,我要去書畫街看看,你要同行嗎?” 浮月樓送過去幫忙的大多是女子,那邊人員混雜,他總歸是不放心的。 況且昨夜慘狀歷歷在目,他也想要親自盡一份心意。 端王也要去查這暗寮子是何人的?那些陳年女尸又是怎么一回事?兩人便約定同行了。不過在那之前,兩人先去了東廂房,看了看昨日帶回來的是三個女子。 這三個女子之中,年歲最大的叫木婉君,今年二十二。次歲的叫顧嬌嬌,十六歲。這二人便是昨晚在門前等著的。 年歲最小的,便是那個受了傷的,蘇小月,大家都叫她嬌娘,今年才十四。 何明德知道這幾人年歲之后,便更是恨起做出這種事情的畜生來。 蘇小月一直昏迷著,高熱不退。顧嬌嬌一邊哭,一邊給她上藥。 木婉君神情凄然,見他們二人來了,強撐著給他們端茶倒水,被端王攔住了。 旁人遭逢如此大難,如何安慰都是輕飄飄的。 何明德只能對著木婉君道:“林太醫是京城治療燒傷最好的大夫,你們放寬心,一切都有國公府解決?!?/br> 木婉君感激地下拜,眉間憂愁卻并未散去幾分。 端王把她帶到外間,問道:“木姑娘可知曉,這暗寮子是何人設的?” 木婉君遲疑片刻,道:“是一位姓金的商人,他生意大多在西北,不長來這邊。奴只見過他幾次,身量比國公爺矮些,極胖,下巴有顆痦子,說話有點西北口音。寮子里平常只有一個管事的胡mama,還有二三十名打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