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21節
繼而眼前光影變幻,似乎有人遮住了光。 旋即面上的感官恢復,他感覺到一根溫熱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臉上,一直未曾離開。有一束視線,也在緊緊盯著自己——這必是端王了。 何明德心中一顫,完全醒了。這么一大早地,端王為何站在自己的床邊,一動不動盯著自己? 他不敢睜開眼睛,只能繼續裝睡,妄自猜測。 難不成自己又在哪兒得罪了端王? 兩人一個清醒,一個掩飾清醒,少不得僵持住了。 端王收回手時,視線往下,少不得又瞧見了何明德的臉。只是這會兒再瞧,不知怎地,忽然又格外地注意到了和大公子的嘴唇。 那嘴唇不知是不是凍得,倒是格外地紅。 端王收回手時,那指尖就在何明德的臉上小小地滑動了一下,將將要碰到何明德的嘴唇,卻忽然意識到自己那片刻的心猿意馬,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收回了手。 他戴好面具,走到了外面。 感覺到端王離開,何明德緩緩吐出一口氣,緩緩地想,這么久了,就算端王又把自己記在了小本本上,也不會再暗鯊自己了吧? 室外。 端王嚴肅地吩咐水碧:“今日我與大公子都不在家中,你給臥房換一張大些的床,越大越好。”頓了頓,又“漫不經心”地補充,“那軟塌實在是太丑,也一起扔了吧。” 水碧心中有些狐疑,卻不敢多問。 只是這……越大越好,究竟是多大的好呢? 早膳之后,何明德和端王前往浮月樓。 “這個帶上。”何明德的膝蓋上被丟了一個面具。 “這是?” “本王只是來和學子們論學的,不想讓人知道本王的身份,免得非議。”端王有些不自在,“若是他們瞧見了你的臉,自然能猜出本王的身份。” 畢竟和何明德形影不離,又帶著面具的男子,身份不言而喻。 想到形影不離四字,少不得又是心頭一跳。 端王冷著臉,捂了一下心口,想,這是怎么了?沒聽說被火燒過,心臟還會生病啊。 …… 浮月樓。 蓮心塢。 何明德與池旭堯到的時候,卻見那日的十幾個青年人已經到了。 這十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圈,七嘴八舌渾身熱氣說著什么。何明德池旭堯二人走近了,方才看到這圈正中是個矮個子的年輕人。 何明德與池旭堯不約而同地忍住了笑。 他們方才還好奇,這群人怎么自己人吵起來了,原來卻是在一起圍攻別人。 不過他二人聽了一會兒,卻是又忍不住笑。 這么十幾個讀書人,卻被一個矮個子一一辯駁了。 真乃舌戰群儒。 何明德和池旭堯再看那年輕人,見他雖然個子矮,要昂著頭才能和眼前這群才子辯駁,可無論面對怎樣的語言陷阱,竟一直面不改色。 最后贏了,卻也只是一拱手,毫無得意之色。 這年輕人道:“諸位兄臺皆是飽學之士,程誠受教了。” 旁邊一圈大才子都心服口服,連連拱手還禮。 何明德咳嗽一聲,這些書呆子才反應過來身邊多了人。眾人一轉頭,便見眼前二人,身量相似,皆穿著月白色長袍,碧玉的發冠,臉上帶著金色的面具。 實在是又詭異又般配,既般配又詭異。 徐然方才和程誠舌戰一番,還有一股勁兒沒用完呢,此事見了這二人,立刻道:“既是來論學,為何還帶著面具,可見心不正,心不誠。” 何明德下意識地看向池旭堯,卻見他已經淡然道:“我以為我來論的是學,難道是我弄錯了?徐公子論的是臉?” 徐然:…… 徐然:“你、你竟如此污蔑……” 池旭堯繼續淡然道:“既然知道是污蔑,為何強求我摘面具?” 徐然瞠目結舌,上回雖被此人一番諷刺,卻覺得此人浩然正氣,被諷刺也不算跌了面子,可今日怎得全然呈口舌之快了? 他又調轉了矛頭,指向了何明德,道:“好,不除面具可以,可是他為何也在?蓮心塢是論學的,他也要來論學嗎?” 何明德誠懇道:“若是談學問,我確實不如各位。不過你們該聽說,夫夫本是一體,我夫君到哪兒,我必須要跟隨。” 眾學子嘩然。 夫夫一體,是想讓你們不要大難臨頭各自飛,誰讓你們真的一體了。 徐然憤然斥責。 何明德又誠懇道:“唉,你們終究是年輕了些。徐公子,你成家了嗎?沒有吧?看出來了,所以你不能理解。” “不過我也不為難你,畢竟你沒有成家,理解不了我與夫君的感情。” 他看了看時辰,算算胡進先生快到了,便道:“我為諸位準備了一份大禮,諸位見了這份大禮,必然便愿意讓我留下了。” 徐然傲然道:“哼,俗、俗、俗……” 眾人都詫異,好好地怎么還結巴了,眼也直了? 徐然扶住身邊的友人,磕磕絆絆道:“廷尉,我、我沒看錯吧?那那那是不是?”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一個蓄著一段胡須的儒雅中年人,瀟灑地走向了蓮心塢。 何明德道:“正是胡半山胡先生。” 徐然一個腿軟,跪在了地上。 何明德:“……徐兄,實在不必如此。” 第20章 粥飯 胡半山,三元及第,是天下讀書人心中楷模。 可惜去歲因“病”致仕,閉門謝客,少有人再聽聞他的消息。如今忽忽然見了他,眾學子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徐然顫抖著嗓音:“半山先生,是你請來的?” 何明德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徐然伸著手,示意同窗扶他一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居然見到了半山先生。” 可惜等了半日,卻也無人扶他。徐然抬頭一瞧,便見同窗們皆面帶傻笑,整肅衣冠——包括那個高傲的程誠。 何明德:“……我之前只知道胡先生才華橫溢,現在總算是到,他的才華是溢出了多少了。” “先生中狀元游街之時,來看他的書生可比待字閨中的小姐多多了,”池旭堯同樣壓低了聲音,“聽說就是來看他的人太多,人群擁擠,把一個過路的郎中擠到了先生的馬下,二人一見鐘情。” 何明德轉頭,卻見端王仍是神情肅穆,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在八卦的。 端王注意到他的視線,補充道:“湊巧聽聞。” 何明德:“那他二人可成婚了?” “他二人一個是守活寡的郎中,一個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自然是經歷許多波折。為了讓那郎中放下不安,老師給他寫了半年的情詩呢。” “這也是偶然聽聞?” 池旭堯:…… 端王揮揮袖子,跟著眾人一起迎向了胡先生。 何明德看看周圍,見蓮心塢正中的空地上放了一圈坐墊,便于眾人坐著論學,往后幾步是幾張茶桌,看上去卻是無人問津。 何大公子在茶桌邊坐了,挑了張紙,寫了“家屬區”三個字,把紙折了折,立在了桌子上,旋即便拿出了自己的繪圖本,開始整理。 那頭胡先生像是個被小鳥圍著的母鳥,各個都張著嘴,等著他投喂知識。 胡先生看了一眼何明德和他面前的紙,不著痕跡地對著端王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端王面具之下的臉便有些紅了。 眾人落座,端王開口轉移了老師的注意力:“咳咳,先生今日要講些什么?” 半山先生笑了笑,“我來之前,看了《方田均稅疏》,寫得很好。” 程誠忙拱手,周圍的學子也悄悄地戳戳他,一副與有榮焉地興奮模樣。 “學生程誠,還請先生指教。” 學子們也都像是被提醒了,七嘴八舌地對著先生介紹起了自己。到了池旭堯,他道:“學生……何池。” 胡先生忍不住笑了一下,忙又忍住了,“都很好。田稅是一國之本,今日不如談談田稅吧。” …… 何明德畫完了兩張圖,看到那群書生還聊得熱火朝天。他無奈搖搖頭,收起了紙筆。 來給他倒茶的豆蔻低聲道:“大公子,jiejie讓我告訴您,打聽清楚了。半個月前,閩南派了兩位官員宋志遠、錢貴進京。” “來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寶豐隆銀號。jiejie打聽了一番,雖不確定具體數目,卻也猜出他二人在寶豐隆過了二十多萬的帳。” 何明德一驚,二十多萬?他想起了那送到戶部的銀票,確實是寶豐隆的。 二十多萬,若都是送來的“茶敬,”目的是讓戶部盡早把閩南軍費報銷的賬目批下,那這批軍費之中,該是有更大的貓膩了。 不知其中,又有多少假賬了。 豆蔻道:“這兩位大人在太常寺卿的牽頭下,前幾日見到了戶部尚書,但直到昨日,宋志遠私下還在罵尚書大人貪得無厭。” 何明德思考著,“報銷審批必須尚書大人點頭,想來尚書大人是想大賺一筆,雙方還未曾談妥。” 這些豆蔻便不知道了。 何明德看看天色,道:“這也晌午了,樓里給那群書生準備午膳了嗎?” 豆蔻點點頭,“這些公子也會寫字畫畫,寄存在樓里,讓浮月樓幫著賣。jiejie抽了兩成的利,便總是給他們準備些飲食。” 何明德再一次感慨,綠浮這姑娘,實在是被女兒身束縛。既能讓別人給自己掙錢,又能叫人心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