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被迫嫁給首輔后 第82節
書迷正在閱讀:嬌藏以后、故意純情、重回九零她靠科研暴富了、社恐只想退圈[穿書]、穿成亂世里的大美人、古早文女配改拿爽文劇本、沙雕替嫁,天天暴富、重回年代:小甜包她撕了炮灰劇本、好男人他有神豪系統[快穿]、金殿藏嬌
“謝大人,聽聞岳母病危,還請大人通融,讓我等帶著孩子進去探望。”把守的將領看著謝欽的面子,將段氏三位女兒放進去了,余下諸人都被攔在外頭。 這時為首的將領聞訊也趕過來與謝欽行禮。 謝欽一身玄服負手而立,神色極淡,似乎不欲多言,只擺了擺手,那將領立即朝門口侍衛打了個手勢,幾家孩子蜂擁而入。 三位姐夫候著謝欽與沈瑤一道進去,大姐夫與三姐夫沒怎么與謝欽打過交道,不敢吱聲,唯獨二姐夫曾被謝欽提拔,便客套地與謝欽敘說段氏的情形。 謝欽偶爾應幾句,沈瑤卻是自始至終沒有做聲。 一行人迅速趕到正院惠和堂外,還沒進去,已聽到里面壓抑的哭聲,大約有人通報,三姐沈杉先一步迎了過來,目光落在沈瑤身上,捂著嘴哭出來, “肆肆,你可來了。” 從宮變到如今的半個多月,沈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沈黎東牽扯入朝爭,一夜之間,從位高權重的刑部侍郎淪落成階下囚,原先依附沈家的幾門姻親明哲保身,就是三姐妹也深受牽連。 后得知皇帝看著謝欽面子,從輕發落沈黎東,將流放改罷官,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惜母親段氏心高氣傲,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一口血噴出,性命岌岌可危。 沈杉淚水漣漣拉著沈瑤, “肆肆,能不能求你幫個忙,讓父親回來與母親說會兒話吧。” 沈杉說完抽泣不止。 沈瑤便明白段氏可能是真不行了,好叫沈黎東與她見最后一面。 她腦子一片空白,扭頭僵硬地看了謝欽一眼,謝欽頷首,取下腰間一枚印信遞給平陵,讓平陵去一趟刑部。 原先正堂內的人全部給清出去,沈杉等人迎著謝欽與沈瑤進了正堂,主位空著,夫婦二人坐在東邊客座,沈瑤扶著圈椅坐在第一個,謝欽反而坐在她下方。 三位連襟瞥見這一幕,相互看了幾眼,神色復雜。 謝欽一個眼神,守將便可放他們所有人進來,謝欽一個印信,便可從刑部大牢提人出來。 可見不是幫不了,是不肯幫。 如果沈黎東不得罪沈瑤這個女兒,現在他們夫婦該是坐在這主位,紅光滿面地等著他們這些女兒女婿敬拜。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沈杉進去將謝欽與沈瑤蒞臨的事通報,片刻長姐沈檸走了出來,先給謝欽行了禮,旋即目光艱難地望著沈瑤, “四妹...” 沈檸紅著眼,神色疲憊又蒼白,來到沈瑤跟前。 沈瑤緩緩站起身,默不作聲看著她。 熟知一向端莊穩重不茍言笑的沈檸,忽然朝沈瑤行了一個大禮,哭腔從嗓眼里破出來,哽咽道, “肆肆,母親想見你一面,可以嗎?” 可以嗎? 三個字在沈瑤腦海回旋。 沈瑤眼神發木地與沈檸對視,腦子里忽然回想幼時她費盡心思翻墻越院試圖見段氏一面,好不容易湊到她跟前,卻被她掩面嫌棄,嫌棄她臟了她的眼。 她被拖走時,嘴里還一口一口喊著娘。 段氏置若罔聞。 “不必了。” 不必去“臟”別人的眼,坐在這里,送她最后一程,即可。 沈檸捂住嘴幽咽不止,卻也沒強求,退了兩步折回內室。 明燭搖曳,正堂內安靜地出奇,幾位女婿正襟危坐,一言未發。 內室一絲一毫動靜清晰地傳出來,有人哭,有人急,亂糟糟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得沈瑤神色有些恍惚了,卻聞一道沙啞的哭聲從堂外傳來,緊接著一穿著囚衣的身影從眼前一晃而過,沖進內室。 沈黎東一回來,內室如同油水下鍋似的,哭聲越發響亮。 沈黎東抱著奄奄一息的發妻嚎啕大哭。 半宿過去,沈瑤身子都坐僵了,像是無根的萍在夜風里飄揚,若非身旁那一只溫熱的手掌時刻握著她,拽著她,她甚至不知自己身處何方,將往何處。 子時過,太醫出來,神色灰敗朝謝欽拱手, “請首輔海涵,沈夫人命數已盡,下官回天乏術...” 噔的一聲,繃緊的弦徹底斷了。 所有人往西次間涌去,哭聲一陣蓋過一陣。 漫天的人影如潮水覆過,沈瑤視線漸漸模糊,她麻木地挽著謝欽的胳膊,逆著人群往外走。 穿堂燈芒璀璨,明亮的六面羊角宮燈在夜風里不諳世事地搖。 也不知是何人在宮燈上作了畫,那畫面上一名少婦身著杏色長褙,眉目嫻靜,神色溫柔帶著幾名孩兒嬉戲,相貌與沈瑤依稀相似,沈瑤癡癡看著她,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 “娘....” 寒風拂掠,燈面一晃,那畫里的人也柔和凝望過來,這一回那人沒有嫌棄,也沒有皺眉,甚至含蓄淺笑,就連唇角那若隱若現的酒窩也與沈瑤如出一轍。 豆大的淚珠自眼眶滑落,沈瑤咧嘴一笑,釋然了。 迎面風雪撲來,沈瑤倚著謝欽邁出門檻。 鵝毛大雪當空澆下,蒼翠的木,明綠的廊,就連木樁上的那一盞盞暈黃的燈,也慢慢染上積雪。斑駁的記憶,泥濘不堪的過往,均隨同眼前這一幕幕,漸漸褪去顏色。 寒風冷冽,雪鋪天蓋地,冰沫子撲入眼簾,她雙目怔怔,深一腳淺一腳踩在綿雪里,身后熟悉的輪廓慢慢被磨滅,手腳麻木了凍僵了,她猶不停,謝欽也由著她,攙著她風雪無阻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天地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 沈瑤行至一處高橋,舉目四望,原來朝飛暮卷,云霞蒼翠,皆不過是浮生一場夢。 第57章 天色微熹, 風卷殘雪從茫茫的院落吹入窗欞。 冷氣瘆人絲絲拂動簾帳。 沈瑤眼角抽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 模模糊糊的眼前仿佛有個身影,隨著目光聚焦, 那道身影越發明晰。 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娘....”沈瑤下意識開了口, 嗓子因過久沒說話十分暗啞, 老太太聽得這聲娘,眼眶發酸,挪上了塌, 將她摟入懷里, “娘在呢。” 段氏過世令老太太唏噓不已,不論沈瑤與沈家關系如何,宗法禮規不可廢,沈瑤身為外嫁女, 即便沒有嚴格的守喪時期, 一年內不能食rou, 也不便同房。 何時能有身孕? 若這一年內,她再出點什么事, 謝欽與沈瑤便要守喪三年,光想一想, 老太太頭都要炸了。 只是心中郁碎歸郁碎, 面上露出的更多是疼惜。 “今日陛下召欽兒入宮,他不放心,請我來陪陪你,你弟弟已從邊關趕回主持喪禮,你父親那邊, 欽兒也在陛下跟前說了話,只不在人前露面, 私下可守在你母親身旁。” 沈瑤靠在老太太懷里,昏懵地看向窗外,天色已亮,明晃的雪光中有一絲綿長的晨曦,可見是放了晴。 她不知自己睡了幾日,腦里一團漿糊,默了許久方淺淺應了一聲好。 片刻碧云遞來一盞茶,沈瑤撐起身,這才感覺渾身跟被碾壓過時的,四肢酸疼,溫水下肚好受了些,朝老太太露出個勉強的笑臉,“我沒事。” 黎嬤嬤領著人進來伺候沈瑤梳洗,老太太挪去外間炕床上等著,過一會沈瑤穿著一件素色的緞面長襖出來,老太太見她脖頸堆著一圈白絨絨的衣領,暖著身子稍稍放了心。 婆媳二人一道用膳。 沈瑤用了幾口粥,吃得都是素食,待肚子一飽,人也精神了。 “寒冬冷日的,讓您大老遠跑來,是兒媳不是。”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如今就剩咱們婆媳湊日子過,還分什么彼此,你呀旁的別想,好好養身子,有什么事別嘔在心里,娘陪你說話。” 段氏一死,沈瑤嘔著的那口怨氣隨之消散,心里空空落落的,無悲無嗔,多么難過不至于,就是渾身繃著的勁一下子沒了,她有些無所適從。 “您別擔心,我還好。”她又喝了幾口參湯。 老太太見她肯吃就放心了,只是目光不經意掠過她小腹,那一抹愁腸又被勾起,露出苦澀的笑。昨個兒她提起這樁事時,謝欽回應了她,道是夫妻兩個的清靜日子還沒過夠,不急著要孩子。 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她cao心也是白搭。 手伸的太長,反而惹人嫌。 何況,沈瑤著實年紀還小。 老太太抬眸看向對面的女孩兒,十八歲的年紀,跟花朵兒似的,一張美目水靈靈的不諳世事,一旦當了娘,便不能像做姑娘時自在悠然,且讓他們過幾年舒坦日子。 這么一想,心便放寬了。 依著大晉喪葬規矩,外嫁女在停靈第七日需回娘家哭孝。 這一日恰恰是元宵節,謝欽陪著沈瑤回了一趟沈府。 皇帝破格許沈府辦喪。 原先的華庭翠軒皆裝點了白帷,一眼望去,人人穿麻戴孝,滿目的白,靈堂正中跪著一人,腰身筆直,頗有幾分青松不折的氣質,當是段氏唯一的兒子沈展。 在禮官的引導下,所有外嫁女上靈堂哭孝,沈瑤恰恰跪到沈展身旁,姐弟兩相視一眼,數月不見,沈展鮮見成熟不少,原先那身細皮嫩rou沒了,面頰黑黢黢的,可見吃了不少苦。 沈瑤目光很快挪開,沒有說什么。 沈展倒是打量她許久,輕輕喚了一聲四姐,沈瑤沒應他。 一日下來沈瑤沒怎么搭話,到了傍晚沈府留飯,沈瑤沒吃與謝欽一道回府。 次日朝廷開印,謝欽忙得腳不沾地,沈瑤在家里折紙鳶。 到了十八這一日,三司會審三皇子一黨黨羽,沈黎東穿著一身囚衣跪在堂中聽訓,他畢竟算不上三皇子一黨的中堅,不至于人頭落地,謝欽從中斡旋,給判了個瀆職罷官。 原先的沈府不能住了。 朝廷給了沈家期限,大致等段氏葬禮一過便要闔家遷往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