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被迫嫁給首輔后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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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瑤愣住了,指著自己, “我?著書?” “沒錯。”謝欽坐在她對面,神色榮焉,“昨日藺大人回了京,他攔住我滔滔不絕講述那嫁接之法,稱之為前無古人的創造,他學習你的法子,將兩種農作物嫁接,如今苗已成活,待成功便可推廣,這可是千秋萬代的好事,你自然得將此法傳承下去。” 沈瑤被他鼓勵到了,什么都顧不上,一頭鉆入后院忙活。 謝欽失笑,這樣生機勃勃的沈瑤,瞧著令人稀罕。 就這樣,日子不聲不響過去半月。 老太太每日湯水不斷,謝欽要么在朝中用膳,要么悄悄倒了,沒有故意以此來試探沈瑤,倒是沈瑤吃了個大飽,每日每夜均要在院子里吹半日冷風方能平復。 恰恰到了年底,正是朝中最忙碌的時候,謝欽忙完三年一期的各部堂官大選,緊接著又要組織各地官員考核與發放年餉之類,一月有半月歇在朝中,其余時候回到故吟堂,沈瑤偶爾睡著,偶爾累趴了沒有力氣與他說話。 說來也怪,自吃了老太太大補的湯藥,沈瑤近來睡得極好,不再像以前那般動不動便要尋安撫,故而謝欽也沒機會摟著美人入眠。 二人默契地沒提同房的事,謝欽即便想,也克制得很好,臨門這一腳,需要沈瑤自己來踢。 日子悄無聲息進入年關,沈瑤一面忙著園圃,一面幫著二夫人打點家務,那四姑娘謝文敏終是把那門親給退了,如今二夫人又張羅著給她尋新的婆家,府上中饋有一半擔子落在沈瑤身上,因為寧家的事,老太太現在看大奶奶寧氏也不順眼,沒打算讓寧氏幫襯沈瑤,反倒是吩咐謝京給沈瑤打下手。 這么一來,現在坐鎮在議事廳管事的,一邊是二夫人與兒媳婦周氏,一邊是沈瑤與謝京。 臘月初二這一日,天朗氣清,二夫人帶著女兒去城外寺廟上香,實則行相看之舉,獨留沈瑤,二奶奶周氏與謝京打點家務。 針線房的管事拿著一張賬單遞給二奶奶周氏, “快到年底,奴婢們也該給各位主子預備除夕的新裳,依照往年,各位主子每人得準備四身,只是今年添丁進口,預算便多了些,奴婢昨日拿了二夫人的對牌去了賬房,賬房的許管事卻說超支了,將之退回來,奴婢沒法子,只能請夫人奶奶們示下。” 周氏捏著賬單,為難地看著沈瑤。 “六嬸,母親不在,您看看這事該怎么說?” 黎嬤嬤在一旁看了一眼周氏,暗暗冷了臉。 銀庫與賬房一直由二夫人婆媳牢牢把控,眼下遇到棘手之處卻往沈瑤這里推,這里頭的門道,黎嬤嬤自然清楚,今年收成不如往年,謝家家族根深葉茂,百年世族的體面得維持住,譬如今年謝欽大婚,老太太高興,大辦特辦,足足耗去了兩萬兩,公中賬面不好看。 年關又有諸多大頭開銷,年前家宴,各主子退舊換新,親戚之間的年節禮,跨過年后,從初一到十五,宴席擺個沒停,其中還得預備著怡寧郡主的陪郎宴,怡寧郡主一月前嫁給了新任刑部尚書之子,刑部尚書是謝欽舉薦上去的,家里自然看重謝欽這個外甥女,平南王妃十分高興,滿面紅光,謝家也跟著要給體面。 舊的排面省不了,進帳又不如往年,一來二去,缺口便大了。 賬房的五位管事日日長吁短嘆,恨不得發一筆橫財來。 至于這筆橫財,自然是指望老太爺當年留下的那筆家產。 沈瑤接過賬單一瞅,她對謝家內里情形不太熟悉,便問周氏, “往年開支了多少銀子?” 周氏稍一思忖立即回,“去年是一千五百兩的開銷,里頭還包括下人的新衣。” 沈瑤不由得有些佩服周氏,難怪老太太夸她能干,一家子人那么多賬目,她居然都記在心里,不愧是當家好手。 沈瑤再看了一眼今年的賬目,“多了五百兩。” 針線房管事擔心沈瑤以為她貪墨,連忙解釋道, “六夫人,您可以拿這賬目與去年的比對,奴婢每一筆都算得清楚,實則是人口多了,下人也添了五十人。” 這個當口,又有幾位管事的來領批票,有外院給諸位主子采購筆墨紙硯的,也有下人家里辦喪,依著規矩來領賞錢的,穿堂內絡繹不絕。 沈瑤循舊例,合乎規矩的,全部給批票,超支的留下來, “等二嫂回來,再行定奪。” 沈瑤并非不能決斷,牽扯賬目的事還是讓二夫人自個兒料理。論開銷,六房反而是謝家開銷最小的一房,下人精而不多,譬如二夫人屋里有二十來名丫鬟伺候,后院還有二十多個仆婦與粗使,而沈瑤的故吟堂,里里外外只有十人。 沈瑤與謝欽幾乎沒有什么人情往來,謝欽的筆墨都是皇帝親自賞賜,從不打公中出,她又一向節省,每日的月例銀子大多存著呢。 周氏也沒強求,只道,“都聽您的。” 中午在議事廳用了便飯,沈瑤便歇在了梢間,瞇了不到兩刻鐘,便睜了眼,這時,兩個面熟的婆子相攜邁了進來,一人面頰生得白白胖胖,嵌著一雙豌豆眼,另一人倒是瘦瘦的,神情唯唯諾諾,帶著幾分小心。 “給六夫人請安。”二人恭恭敬敬跪下磕頭。 沈瑤慵懶倚在鋪著貂皮的躺椅上,身上罩了件披風,手里抱著個手爐,見二人磕頭,便起了半個身子,溫和道, “快些起來,可是有什么事?” 那白胖的婆子先開口,她從兜里掏出一個護手, “叨攪夫人實在罪過,奴婢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上回瞥見您手上生了凍,心里掛記著,這不,夜里縫縫補補,給您做了個護手,奴婢旁的不敢說,針線上倒有些底子,便厚著臉給您送來,望您別嫌棄。” 另一位婆子嘴皮便沒這么利索,就著她的話支支吾吾捧著個護耳, “奴婢給夫人做了對護耳,冬日走在風口里用著很好。” 沈瑤吃了一驚,頗有些震動,連忙接了過來細瞧,針腳都是極好的,面料算不上最好,卻也十分不錯,可見是費了心思來討好她。 那婆子說她手生凍,倒也有緣故,她日日往園圃跑,沒少沾冷水,不小心便受了凍,不過這種事在岳州時乃家常便飯,沈瑤沒放在心上。 沈瑤是吃苦過來的,看著下人眼巴巴討好,心生憐惜。 黎嬤嬤替她回道, “你們的心意夫人受了,回去好好當差便是。” 二人也不敢多言,相繼退下。 待人離開黎嬤嬤便與沈瑤道, “這二人是個聰慧的,趁著二夫人不在,來您這拜碼頭呢。” “這話怎么說?” 黎嬤嬤道,“老太太年事已高,府上終究要分家,咱們故吟堂的人除了府上給的份例,您和爺還額外賞一些,府上的管事們都眼饞,巴不得入您的眼,回頭分家時,求您給捎帶過去呢。” 原來如此。 謝家其他房雖談不上日薄西山,終究是后繼乏力,唯獨六房蒸蒸日上,管事的都是明眼人,自然是抱著大樹好乘涼。 下午又當了半日家,好不容易熬到二夫人回來,便將犯難之處全部推給她, “這幾項弟妹我實在是拿捏不準,還請嫂嫂定奪。” 二夫人看了一眼便知怎么回事,夜里大家伙聚在老太太明間喝茶時,二夫人乘勢便開了口, “母親,兒媳這幾日盤賬,估摸著年底連帶年初的開銷,怕是有八千兩銀子的虧空,兒媳正在愁該怎么辦。” 她話音一落,對面的大夫人吃了一驚,“八千兩虧空?怎么有這么多,我記得去年年終盤賬結余了一萬多兩,拿著去年的對比,今年各地莊子鋪子進帳也該不少于八萬兩,如此今年賬面總該有九萬兩銀子,二弟妹現在告訴我有八千兩虧空,難道這一年花了十萬兩不止?” “大嫂,賬不是這么算的....” 每每牽扯到賬目,大夫人便咬著二夫人不放,必定是吵個不可開交,二老爺揮揮手,示意年輕的子侄媳婦們都退下,只留幾位老爺夫人在場。 謝欽還未回來,沈瑤便當個睜眼瞎,默不作聲聽著。 二夫人對大夫人這套說辭習以為常, “大嫂若不放心,盡管查賬目。” 大夫人輕哼一聲,“成,只要母親點頭,我便安排人手來查。” 大老爺見老太太臉色很難看,立即喝了妻子一句, “好了,都是一家人,這么多人吃吃喝喝能是一筆小數目嗎?眼下先不說查賬的事,到了年關,得將這事給應付過去。”說完他看了一眼二老爺, “二弟,今年莊子收成如何?” 二老爺掌著府上庶務,聞言只是苦笑,“淮南鬧過災荒,不僅收成不好,為了安頓佃農,還賠了一筆進去,東北與去年持平,這一年全靠江南的佃租與鋪子,收成比去年少了三成,堪堪入賬六萬兩,去年是結余了一萬五千兩,加起來今年賬面是七萬五千兩,六弟大婚用了兩萬兩,又添丁進口,至而今缺口有八千兩。” “這還要緊巴巴過年,倘若放開些,怕是一萬兩還嫌少。” 大老爺沒想到形勢這般緊迫,沉默不語。 屋子里一靜,三老爺見兩位兄長都發了話,坐在那里有些窘迫,雙手搭在桌案,滿臉歉意道,“我們三房倒是拖后腿了,今年添了好幾個小子。” 三夫人身子不太好,三老爺屋里收了不少姨娘,姨娘一個個也很能生,三房庶出的子女不少,庶出的兒子再娶妻,又生了些孩子,別看三房是庶出,人丁卻十分興旺。 三房無權無勢,全靠公中貼補,三老爺在兩位兄長面前一直謹小慎微。 三夫人聽了這話,暗暗癟了癟嘴沒做聲。 最后大家視線都落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坐在羅漢床上冷笑一聲。 賬面難看是真,三個兒子齊齊來逼宮也是真。 她瞅了瞅二夫人,二夫人滿臉愧疚。 平日里大家都孝敬老太太,可真正到了緊要關口,人人都要為自己打算,二房不可能拿自己既得利益來貼。 老太太年紀六十五有余,誰知能不能捱過七十歲,越老越糊涂,大家伙都希望趁早把家產分了,回頭也好安安生生過日子。 老太太看著一屋子默不作聲的兒女,想起老太爺臨終的話, “你手可得緊一些,不到閉眼那一刻不要松口,一旦東西交出去,回頭哪個還記得你。” 老太太倒不是擔心沒人惦記著她,老太爺過世時謝欽還小,現在謝欽是朝中首輔,別的兒子靠不住,這個是靠得住的,沈瑤又天真爛漫,沒有其他媳婦那么多心思,若依她,她恨不得現在就分了家,她回頭傍著老六過日子,不知多快活呢。 只是事情不能這么辦,不像樣,平白招人笑話。 “既然缺銀子,便開庫房吧,拿一些不曾在人前擺過的物件去兌些銀錢。” 大老爺和二老爺臉色就變了。 變賣家產可不是興旺之兆,大老爺是國公爺要面子,二老爺呢,掌著府上產業,這事一旦傳出去,就是他經營不善。 二老爺不知想起什么,望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 “六弟怎么還沒回來?” 老太太聞言老臉拉下,“你又打他什么主意?這個家是你當的,府上的事也是你們長兄與次兄商量著辦,他從來都不管,怎么,出了事就巴不得他來收爛攤子?” 老太太并非不明白,二老爺定是想將庫房的東西抵給謝欽,讓謝欽掏銀子出來,如此問題解決了,也不必丟臉面。 公中的東西本有謝欽一份,憑什么要謝欽掏銀子。 老太太護幺兒。 二老爺與大老爺相視一眼,笑笑不接話。 老太太嗤了一聲,目光落在沈瑤身上,一屋子人唯獨她年紀最小,一張小臉白得發光,老太太看著她,眼神不由地放軟, “瑤兒,你可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