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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給首輔后 第33節

    謝欽發現了,這姑娘心情好喚他一聲侯爺,想要避嫌時又喚大人,跟個小狐貍似的,高興了便蹦蹦跳跳出來張牙舞爪,一發現不對立即縮回樹洞。

    他淡聲道,“不忙。”

    難怪。

    沈瑤印象中,謝欽櫛風沐雨,宵衣旰食,從不停歇。

    謝欽過去一心撲在公務,自然有忙不完的事,今日著實被沈瑤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心里發堵,處置完緊急必要的公務,又想起她身上帶著傷,午后尋太醫要了最好的活血藥油,緊趕著回來給她療傷,

    不經意間將她的話聽了個正著。

    謝欽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些惱她,手下力道加重了些,疼得沈瑤低低地哎喲一聲,這一把嗓音綿長又細膩,跟骨頭里酥出來似的,一如昨晚......謝欽眸色微微發暗。

    “敢問夫人,府上可有什么事不如你的意?”謝欽那雙眼太有洞察力,仿佛只要被他注視著,便毫無遁處。

    沈瑤眨眼,這是哪跟哪,“沒...沒有。”

    這廝的語氣怪怪的,以往只有外人在時喚她夫人,私下不僅沒喚過,甚至是連她的名字也極少喚,今日一口一個夫人,莫不是想對她負責吧,大可不必。

    謝欽唇角微不可見地扯了扯,“那就是灶臺上需要夫人下廚,針線房需要夫人做手工?”

    沈瑤支手將額一撐,避開他guntang的視線,

    “也沒有....”

    謝欽手上力道不減,“夫人是哪兒不滿意,盡管說出來。”

    沈瑤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您別當真。”

    謝欽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字眼便是“隨口說說”,

    “我一直當夫人是敢作敢當之人,不成想萬事皆是隨口說說。”

    沈瑤已經擠不出笑容,眼神四處溜達著,在尋哪兒有墻縫,好鉆進去將自己夾死算了。

    “沒有,哪兒哪兒都挺好。”

    “那就是有人沒把你當祖宗供著?”

    沈瑤被他擠兌的額尖都在冒青煙,耐心告罄,臉色發木問,“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謝首輔氣量怎的如此狹小,我跟您賠罪還不成嗎?”

    謝欽不置一詞,若非肚里能撐船,她以為她還能好好地在這說話?

    謝欽想起她那句“看他臉色過活”,終究是沒再接話,放過了她。

    不僅如此,反而端正坐姿,用心專注地繼續揉捏。

    沈瑤看著這樣的謝欽,腦門都在冒汗,若是旁人在場,她便像是一對丈夫大吼大叫的母老虎,而他.....

    沈瑤及時遏制瘋狂生長的念頭,深吸一口氣,“抱歉,我失言了,大人別介意。”

    謝欽揉完掌心前的半圈,又換去手背,隨后便再也不吭聲。

    落在沈瑤眼里,就仿佛是他被她震懾住了。

    沈瑤哭笑不得。

    片刻,總算是幫著她將藥油按入傷處,謝欽松開她,拿起旁邊的濕巾凈手。

    沈瑤活動了手腕,果然舒坦不少,“瞧您這手法,以前也常推拿?”

    謝欽道,“常年在外奔波,少不得傷筋動骨。”

    沈瑤明白了,免不了心疼他幾分。

    當首輔也不容易。

    當首輔的假夫人就更不容易。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時辰還算早,夏日日子又長,并不到用晚膳的時候,她也不好催謝欽離開,可二人干坐著這里,實在是無趣。

    謝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很快提出告辭,他身上畢竟擔著要職,不可能真有閑暇偷香度日。

    沈瑤目送他離開,心情五味陳雜。

    這時,碧云從夾道內鉆出來,笑嘻嘻湊到沈瑤耳邊,

    “姑娘,臉疼嗎?”

    沈瑤訕訕一笑,前腳嫌位高權重的男人不夠體貼,后腳便來給她療傷。

    打臉來得太快。

    “是挺疼的。”

    第24章

    暮色四合, 沈瑤擺好晚膳,遣人去請謝欽用膳,得知謝欽回了衙門。

    她愣是吃了一驚, 該不會為了給她送藥油中途折回來, 現又回去當差?

    碧云見她面色古怪, 憋了一肚子笑,待用完膳陪著沈瑤去園子消食時便道,

    “看樣子侯爺對您生了情。”

    沈瑤卻不敢茍同, “那是感激, 不是感情。”

    說到底他是因感激她當年那份襄助,一直包容她,袒護她,沈瑤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謝欽對她心生愛慕。

    至于今日, 大約是與她有了肌膚之親, 想負責。

    沈瑤倍感壓力。

    謝欽今日過于反常, 在朝堂可是掀起了悍然大波。

    先是告假不上朝,這已經是聞所未聞, 午膳一過又不見蹤影。

    以至于鄭閣老不顧烈日灼灼在庭中往西邊張望,

    “今日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的?”

    身旁的呂尚書攏著袖接話, “打沒打西邊出來的不知道, 但老夫確定謝府今日風平浪靜。”

    除了家里夫人生孩子,鄭閣老想象不到謝欽因何事不上朝。

    “那可是個廢寢忘食的瘋子啊。”

    諸位閣老聚在文華殿廊廡下喝茶吃冰瓜,話頭話尾均在議論謝欽。

    “怕是與謝夫人有關,上午謝大人入閣時,我瞧見他嘴皮都破了, 定是謝夫人的杰作。”

    “嘿嘿嘿...別看謝首輔沉穩老道,人家也才二十五, 正值血氣方剛,閨房熱切一些也在所難免。”一群老大人咧嘴直笑。

    “清執也有今日。”

    “那位謝夫人好生了得,是個人物。”

    “我也聽說了,那溫家的房梁都差點被她給掀了。”

    “我看哪,她不是沈大人與段夫人的義女,怕是親閨女,你們可記得薊州段家那位太夫人?當年敲登聞鼓替夫伸冤,鬧得滿城風雨,謝大人以后這日子喲...有的他受。”

    呂尚書輕輕一哼,“堂堂首輔,回頭可別成了個妻管嚴。”

    鄭閣老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道,“妻管嚴也沒什么不好。”

    旁邊禮部侍郎輕輕推了推呂尚書,再悄悄往鄭閣老努努嘴,呂尚書頓時明悟,先是一陣赧然,旋即暗自不屑。

    這內閣風水可不好,首輔與次輔均是妻管嚴,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活在女人yin威下可怎生了得。

    呂尚書羞于與這些人為伍,背著手正打算離開衙門,前方穿堂跨進來一道修長身影,只見他面如冷玉目不斜視朝北面正中那間堂屋去了。

    臨近跨過門檻,投來一道冷肅的眼神。

    大家慌忙作鳥獸散,各忙各的去了。

    翌日晨起,沈瑤手腕不疼了,身上印子也消了大半,唯獨雙腿因前夜持續一個姿勢過久還有些發酸。

    夏日燥熱,老太太夜里睡得不安生,晨起總要補眠,大家伙并不敢去吵她,沈瑤照樣先去果圃查看樹苗,原先不大的空地,已是綠茵茵一片,嫁接后的樹枝與原先不同,有些苗長得快,已有了些花骨朵,到了來年該有成效了。

    沈瑤雖嘗試了不同果子之間的嫁接,卻是將重心放在李桃上,她期待吃到光滑水嫩的油桃。

    迎著朝暉忙活一個時辰,回正房沐浴,打算換身舒適的衣裳去上房給老太太請安。

    碧云還在園子里澆肥,黎嬤嬤進來伺候她,神色戚戚,

    “夫人,老奴方才去議事廳送采購的單子,里頭吵了起來。”

    沈瑤詫異,“發生什么事了?”

    黎嬤嬤替她梳發,“昨日咱們謝家在江南的莊子送了綢緞來,是預備著入秋給主子做衣裳用的,雖說都是上好的錦繡羅綺,卻也有高低等次之分,莊子的事從來都是二老爺掌管的,昨夜東西到了自然先給二老爺過目。”

    “二夫人帶著二奶奶與四姑娘過去,念著二奶奶cao勞家務,先挑了一匹湘妃色的綢緞給了她,再挑了一匹水紅的絲綢給了四姑娘,后來不知怎么被四奶奶知道了,大約是四奶奶故意把事情透露出去,惹得大夫人十分不滿,大夫人清早坐在議事廳與二夫人理論,說是公家的東西,何以自個兒先挑了,二夫人十分沒臉,自然是推脫干凈,后來是二老爺來了說是自個兒疏忽,請大夫人海涵,二夫人臉面才好看些。”

    沈瑤聞言搖頭不語,二夫人有兩個嫡子,二爺謝文浩和四爺謝文興,二奶奶周氏平日殷勤能干,四奶奶許氏便木鈍一些,同是一個婆婆的兒媳婦,私下難免有較量,許氏見二夫人偏疼周氏自然十分不滿,做出這樣的事,也不意外。

    “說句公道話,二嫂著實不該預先挑,不說長房那頭,上面還有個老太太呢。”

    “可不是,掌家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這般丟臉,二夫人氣得不輕,大約私下要治四奶奶了。”

    待沈瑤去了延齡堂,大夫人將事情鬧到老太太這里來了,

    “母親,二弟妹掌家這么多年,雖說勞苦功高,卻不應該出這樣的岔子,闔家下人都看著呢,當家主母不敬年邁的婆婆,不體恤年幼的晚輩,反倒自個兒先挑了,說出去旁人只道我們謝家沒規矩。”

    老太太按著頭額沒吭聲,見沈瑤過來,招招手示意她過去,沈瑤其實并不想趟這趟渾水,是老太太遣人將她請來,說是來了好料子讓她去挑,才不得不來,這會兒便坐在老太太身邊,默不作聲聽著。

    二夫人不甘示弱,“大嫂何必拿著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大做文章,都說是二老爺隨口一句玩笑話,料子都是一樣的,先挑后挑又有什么打緊,大嫂這般愛計較,我們二房的都不要了,全部送到大房去,你們挑了剩下的給我們,我們絕無二話。”

    反倒將大夫人給架了起來。

    大夫人撫著茶盞冷笑,“二弟妹不必倒打一耙,咱們一碼歸一碼,你若真送過去,我自然領你的情,也心存感激,只是昨夜的事,錯了規矩,必須給個說法。”

    二人誰也不肯讓步。

    二夫人并非眼皮子淺,一兩匹綢緞還入不了她的眼,當時只是沒太當回事,不料出了這么大簍子,看來是這么多年春風得意,少了幾分警惕。

    闔府媳婦均戰戰兢兢站成一排,幾位姑娘也不敢吱聲,三夫人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熱鬧,唯獨沈瑤這個局外人事不關己。

    四奶奶許氏也沒料到事情鬧得這樣大,擔心婆婆秋后算賬,后背冷汗淋漓。

    吵了一陣,二夫人猜到大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故意拿此事做筏子,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