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霧里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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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小姑娘腿腳并作,步伐一致,走的飛快。 他提高了聲音,喊她大名:“陳粥——” 她終于是在房間門口停下來,明顯嘟嘴了,氣鼓鼓地說:“干嘛?!?/br> 沈方易站在那兒,插著兜笑,見她理他了,才過來,刷開房門卡,“生氣了?!?/br> 而后他過來,擋在她和門中間,低頭湊上鼻尖:“我的錯,我認錯。” 陳粥不得不承認,沈方易是上天按照她的喜好定制的一枚藥引,他輕飄飄地說一句,她心里那點氣突然就沒地撒了。 她自己都沒法做到能堂而皇之地坐在那樣的酒席之間不心虛,又要怎么要求沈方易帶她名正言順地出現在那里。 他扣了門,帶她入柔軟的沙發里,開了沙發邊一盞如云朵一般溫柔柔軟的月光燈。 他坐在沙發上,攬她的腰入自己的懷里,微微仰著頭,手撥弄著她的發絲,昏黃燈光下,他輕聲哄起人來,喉結一滾一滾的,“還生氣呢。” 好話說盡,見她還是不開心,沈方易笑著從酒柜里開了瓶珍藏的酒。 酒紅色滌蕩醒酒器,掛壁落珠絕佳,是難得的佳品。 他那酒柜可不輕易打開。 陳粥到底是耳根子軟,被勸著抿了幾口后,不著痕跡地給自己多倒了點。 沈方易拿著酒杯嘲笑她,“小饞鬼?!?/br> 酒暖身子后,陳粥容人的氣量顯得特別大,還愿意多搭理沈方易一句。 她靠在沙發上,一只手支著頭,臉色微微發紅,彎彎的眉眼帶著笑,連帶著一邊的梨渦也蕩漾起來:“那可不,我得多喝點,要是哪一天,我離開你了,我可就喝不到這么好喝的酒了?!?/br> 她直直地看著沈方易。 那頭的人也和她這般眉眼含笑,聽她這么說,身形向她這邊傾斜,伸手握上同一個高腳杯腳,“既然這么留戀這酒——” 杯子被放置到了茶幾上。 他燈光下如月色一般白皙的手穿過自己烏黑的發絲里,捧上她的臉,鼻尖盡在咫尺,他好看的眉眼里如深情又浪漫的銀河,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就不離開我,好嗎?” 陳粥的心在那一刻漏了一拍,像是沉入一片柔軟又汪洋的大海,外頭的喧囂在此刻全部歸于平靜,深海的海面下倒映著夏日懸掛在海面上的星河,整個世界,只剩下沉溺到醉夢里的無邊安靜。 她從反光玻璃里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她面朝玻璃,眼里全是自己編織的美夢,迷茫卻又留戀,也看見沈方易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他的眼神從來也不落在別處。 她默默地想,他們真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人。 可她還是有一點受傷了。 在她原以為不在乎的那些領域里,她還是不可自拔地在乎了。 “沈方易——”她這樣輕柔地叫他,像是呼喚一個纏綿多年的情人。 “嗯、”他也這樣低低地應著自己,隨她想說什么,牽引著他去哪里都好。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借著酒精剛剛麻痹過自己自認為獨立又清醒的大腦,啞著聲音問到:“你也有未婚妻嗎?” 即便酒精麻痹大腦,陳粥還是敏感地發現了,沈方易的神色,在她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可查覺的僵硬了幾分,但他調整的很快,收起那點難堪,從容地回到:“我沒有。” “那你——”酒精指揮著她的大腦拋開清醒的急切地追問道,“那你以后會有嗎?” 沉默。 回應她的是,停頓許久的沉默。 起霧的長夜里,他擰起星火,一如陳粥每每在生命贈送的彩蛋中見到他那時一樣,在青煙迷霧中看不清神情。 作者有話說: 心疼一下小粥粥,說什么來著,老男人迷人卻危險。 題外話,如果遇到很喜歡又沒有結果的人,姐妹們是在意過程還是想要結果。(來自正在碼六十七章的覓老板的深夜姐妹座談會) 感謝在2023-05-01 21:16:49~2023-05-02 21:2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筱荻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第 37 章 ◎她就那么難忘?◎ 沈方易在那晚, 依舊跟從前一樣送陳粥回學校。 陳粥還是讓司機停在了那個岔路口。 要說那晚有什么特別的——唯獨不一樣的是,陳粥說,接下去, 她要準備期末考試了。 沈方易坐在車里, 火機匣子輕輕巧巧地在車窗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他聽完,只是點了點頭, 沒跟從前一樣,下車前開著她葷笑話,也沒有再提一句“好啊, 那我明晚來接你?!?/br> 他們沒有約定, 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就如剛剛一樣, 他們把酒喝完了, 卻剩下那個問題, 在酒店花園頂層套房里, 落成滿地的灰燼。 * 再后來,一切就回到了從前。 學校的日子總是過的又懶又慢。 那日頭總是要在天空一角懶懶散散地翻了白之后才慢吞吞地爬上來。 陽光也不燦爛,像極了被霧霾遮蓋后的白光燈, 暖色調被剃去, 冷色調卻留下了。 還未到旁晚,它又被冷凄凄的寒風吹進云朵里,早早地落了山頭。 一日就這樣接著一日, 在陳粥無所期盼的時光里交替輪流著。 但課業的壓力比陳粥想的更大一些。 大二的專業課多,那些讓她苦惱的借貸分錄從書上飄下來, 渾渾噩噩地變成些惱人的咒語, 從清晨刷牙的時候就一直縈繞在她耳邊, 聒噪地像是只蚊子。 她往自己的包里裝著厚厚的專業書, 跟只駱駝一樣馱去自習室,把頭埋進這浩瀚的書海里。 班長經過的時候,拍拍她的肩膀,熱情地跟她分享著上課記得筆記和提綱,卻被抬頭的陳粥嚇到。 她眼下黑黢黢的,跟個被吸干精氣的老樹根一樣。 “小粥,你沒事吧?你看上去好幾天沒睡好了!” 陳粥擺擺頭,說的機械且麻木,“我沒事,就是考試壓力大?!?/br> 班長關心地勸慰她放寬心,她說她手上還有上課做的提綱,給每個同學都打印了一份。 陳粥那著那分到的提綱,吊著最后一點力氣遲鈍地點點頭。 她心里渙散地想著:不愧是他們優秀的大班長,樂于助人,有愛同學。 真是個優秀的大學生。 想著想著,她靠下來,枕著手臂,感覺到那書上關于交易性金融資產的那幾個字開始在眼前模糊,青天白日的,那字竟然從從眼前站起來,張牙舞爪地扭動著,奔跑起來后又匯入一片汪洋大海中。 陳粥伸手試圖抓住,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趴的那一塊白色的紙張,濕了一大片。 無緣無故的,她又哭了。 她盯著那被淚水打濕抹亂的字跡,悻悻地想,失戀加考試周,她完了。 * 沈方易跟陳粥在一起后,有他在的地方,陳粥從來就沒有缺席過。 但她們那圈人的耳朵比獵狗的嗅覺還要靈敏些。 阿茵有意叫過陳粥幾次,陳粥都沒有去。 后來她刷到那幾個姑娘發的朋友圈,陳粥在模糊的一個角落里,看到了一截熟悉的手臂。虛勘勘握住藍灰調威士忌杯的手指骨節分明,松懈下來的青筋紋路不似他扣她手在身后時的堅硬起伏,他出現在別人朋友圈模糊的一角里,連半個清晰的背影都沒有,但沒有了她的圈子依舊熱鬧。 她換了手機,枕在頭下。 深情眼,薄情人。? 她想了想,逼迫自己陷入昏沉的夢里。 * 阿商是從阿茵那兒聽說沈方易和陳粥的事的。 阿茵從那些竊竊私語中瞇著狐貍眼給阿商打了個電話,阿商才知道陳粥和沈方易的事情。 她怕陳粥一個人沉湎,不顧她嚷嚷著要準備考試的借口,硬是把她拖來她的場子。 微醺小靜吧里,上頭輪班的男歌手唱著讓人落淚的苦情歌,阿商抱著手拎這個威士忌杯,“真分了?” “沒說在一起過,所以也算不上要分手?!标愔鄵u搖頭。 “你是知道這個結局的咯?!卑⑸淌沁@么說的。 “是啊,我本來以為自己能控制的,后來發現控制不了。”陳粥對著天花板聳聳肩,“底線劃在那兒,我卻總是越界。” 阿商盯著陳粥,她往日鬼馬精靈一般的眼睛微微瞇起來,就這樣淡淡地倒映著燈火,眸子里微光閃動,她就知道,她忍的辛苦,她于是拍了拍陳粥的肩膀: “你現在,不控制的挺好的?” 是啊,她控制的挺好的,她轉過去,收起眼里一說到他就要掉下來的淚花,仰頭問到:“阿商,我是不是很強?!?/br> “是的,你很強?!卑⑸棠弥约旱耐考?,笑著輕輕地碰了碰陳粥面前的小酒杯,“說愛就愛了,說不愛就不愛了。” 陳粥轉過頭,拿起杯子,眼神落在威士忌杯里的燭火倒影。 她哪有這么強。 “其實我倒覺得,沈老板,還算坦蕩?!卑⑸梯p聲這么說到。 陳粥轉頭看她。 “他但凡還想吊著你,自然可以哄騙你,但事實上,他沒有,不是嗎?” 是的。 陳粥知道,阿商說的對。 他是一只誠實的大灰狼,一個說真話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