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霧里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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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是不輕不重地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誰知小姑娘像是聽進心里去了,獨自一個人就出來了。 他才知道這孩子看著單純軟糯,實際上剝了皮露出心是個寧死不屈的倔強骨頭。 那條路難走,她腳脖子上的猩紅引人注意。 “怎么?腳傷了?” 那個時候智能手機還不普遍,陳粥拿著一拍就能立刻獲得成像的照片的相機直呼神奇,忽視了沈方易的問題,連帶著剛剛的小小不開心都沒有了,“這相機好神奇,隨時都能拍嗎。” 沈方易:“有相紙就可以。” 陳粥:“好厲害。” 她心情好的時候,眼下的臥蠶會上揚,眼睛澄澈,像是星辰落入大海。 沈方易見她喜歡,就沒打算拿回來,“它現在歸你了。” 陳粥抬頭:“歸我了?” 沈方易:“嗯,送給你了。” 說完又想起剛剛她的反應,又補充到,“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也沒什么用,放在車里吃灰。” 這話說完,對面的姑娘才算是放下心來,她露出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獲得美好饋贈的歡欣雀躍,“謝謝你,沈方易。” “謝什么。”沈方易覺得新鮮,“不過是普通的玩意。” 他眼神飄過她腿上的傷,輕嘖一聲,“瞧你那腿。” 他說完后,陳粥才遲鈍地感覺到腿上傷口傳來的刺痛。 “走了。再不回,蔣契要報警了。” 陳粥是好哄的,她拿到照片,全然忘了自己剛剛心里的小波瀾。 她甩了甩手里的照片,跟上問到:“沈方易,你怎么來了?” 沈方易輕飄飄地說:“你要是丟了,我哪賠得起。” 說完之后,他放慢了腳步等她,像是再跟她確認到:“這速度,你這小瘸腳,總不至于跟不上吧?” 陳粥搖頭:“我沒瘸,只是一點點傷口,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好,連藥都不用涂。” 沈方易站在那樹下等她,從兜里掏出把火機,低著頭在那兒點著根煙,瞇著眼嘬著看著她,“真的?” 而后低笑:“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怕留疤。” 陳粥像是怕他不信,晃著小腿轉了圈給他看,證明到:“你看,不挺好?你也把我想的太脆弱了,我小時候從山上摔下來,撞到石頭,頭上還縫了兩針,現在長大了,一點事都沒有,你瞧,就在這頭縫里。” 陳粥說起來沒完,說完以后,還真把自己的頭遞過去給他看。 她站直靠近他的時候,發現他比她高許多,于是她只能踮起腳尖來,夠到能讓他看到她頭發縫里消失的傷口,只是真等她抬頭的時候,她發現她撞進他含笑的眼里,他向下延展的手臂盡頭握著的煙下意識地離她遠去,像是怕燙到她,也像是怕帶壞她,他在偶有飄來的似輕霧般淡淡的煙里低著頭看著她,淺淺地笑道:“這么厲害呢。” 她倏地收回墊起的腳尖,聽到心里剎那清楚的脈搏心跳。 噗通、噗通。 * 后來,沈方易邊在指尖煙熏火燎中指揮著陳粥翻出藥箱里的東西,邊看著她小腿肚子上淡紅色的一道傷口,逗弄著她說,“那草不會有毒吧,有毒的話,你這條小命就折在我手里了。 ” “哪有那樣的草。”陳粥不信。 “說不定,真有那樣的草。你說說吧,你家住哪兒,你家里都還有些什么人,還有沒有什么沒有實現的夢想……”他真的坐在那兒,微微仰著頭,瞇著眼睛看她,不知道是調查戶口,還是聽人交代后事。 陳粥從柜子里翻出來一盒云南白藥創口貼,白著眼瞪他。 他像是沒看到,依舊連連惋惜:“可只有十八歲,可惜了這大好的青春時光。” 面前姑娘像是要把五官都擰在一起,像極了只氣炸的小貓咪。 他說這話的時候邊抽煙邊笑著,大約是因為笑意猖狂,呼吸道不知道是先笑還是先消化那煙穗點燃的青煙,糾結到一起就變成了一聲聲咳嗽。他偏笑意止不住,越笑越咳嗽。 陳粥最后消好毒貼好創口貼,站在那兒陰測測說到:“沈方易,你少抽點煙吧,我姥爺就是抽煙抽出肺癆死的。” 沈方易不惱,唇角更為上揚,青煙障目中咳的更為夸張,咳得原先秉直的脊背都要貼到胸膛。 陳粥在那兒,氣到后來也跟著他笑起來。 她還蹲在地上,腳邊的藥箱還沒有合上,手里的動作停下來,仰著頭看著他:“你這人怎么這樣呀,被罵了都不還嘴。” 他敞坐在廳間的穿堂風里,低頭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也要看是受誰的罵。” 他說的極為輕巧,也說的有些親昵,在虛虛實實的那個白色紗窗翻飛的午后,陳粥看到他慵懶眼下的痣,有半刻的懷疑,她就在這場暖意熏人又縹緲的南風霧里。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06 23:21:21~2023-04-08 11:06: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有趣的脖子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第 7 章 ◎昂貴的禮物是需要代價的。◎ 腳上的傷還沒來得及好,他們那場對話也還沒來得及結束,蔣契就進來了,打斷兩人的談話,他說的是:“易哥,咱該走了。” 陳粥蕩漾的笑意僵在眼角,她看見沈方易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一只手依舊插著兜,對她點點頭,“走了,小粥。” 他要走了,她聽到窗外風吹竹林的沙沙聲。 * 沈方易說先送她回大理,繼而他們再去機場。 機場的航班去往天南海北的地方,把相遇相聚的人又再次遣送離別。 出發前,來了個中年男人,蔣契說那是司機,自己則躺在后排三人座上昏昏欲睡。 一路上,許是回城疲憊,幾人少有言語。 前幾天的一場雨把夏日的焦躁驅趕得所剩無幾,陳粥在昏沉的樹葉間隙落里看著窗外的風景。她拿起沈方易給的相機,想記錄窗外那些轉瞬即逝的美景,舉起相機的那刻,又緩緩放下。 沈方易從路程的小憩中醒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坐在靠窗獨立座椅上的小姑娘,手里攥著她那臺拍立得,雙腿規矩地踩在車里的羊毛墊子上,腳尖并在一起,朝向背離他的那個方向,直直地看著窗外。 沈方易用腳尖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腳后跟,微微垂著頭問她,“在看什么?” 白色的板鞋上面是一個白色的創口貼,隨著她身體的轉動,經過外頭毫無遮擋的馬路時,晃過來一道刺眼的白光。 “風景。”陳粥指著窗外,真心地說到:“特別美的風景。” 車子開在密林的彎道上,從窗戶外面看去,能看到盤旋在山腳下的一條河流,野生的各色的山花點綴在如云一樣縹緲的河流。 她眼睛里的余光過著外面的山川河流:“我要把他們都記在腦子里。” 沈方易回過神來,指了指她手里的相機,“你可以把他們拍下來。” 陳粥搖搖頭:“相紙有限,拍一張就少一張了。” 沈方易那一刻有半秒的語塞,他知道語塞和沉默算不上是一種紳士的行為,其實他可以說,怕什么,沒了再買。 但是恰恰在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一句如此平常的安慰會顯得有些殘忍,他只得作罷,什么都沒有說,讓這種不紳士的沉默充斥著整個車廂。 一個算不上游刃有余的剎車打破這陣沉默。 陳粥感覺到車子震了一下,她連忙抓緊手中的拍立得,等車子停下來了,伸長脖子往外看去,是不是撞上了什么東西? 蔣契差點從后座滾下來,他揉了揉撞疼的頭,罵罵咧咧起來,“老王,你怎么開的車?” “不好意思蔣少,剛剛經過的地方有坍塌,我打了一圈方向盤,結果遇到了個什么堅硬的東西,像是塊大石頭,現在cao作臺顯示的是車胎破了。 “什么?你怎么開車的,有坍塌的地方你不能早點看到嗎?這荒郊野嶺的車胎破了你是要我們一群人留在這兒喂狼嗎?” “行了蔣契。”沈方易阻止蔣契,起身走到駕駛室的后面,自己問著司機,“車胎還能堅持多久?” “沈先生,抱歉,只能堅持五里。” 沈方易回頭對蔣契說到:“讓人就近再送輛車過來。” 而后,他微微彎腰,在顯示屏附近的一個地方點了點,“我們先去那里。” 說完之后,他過來,陳粥急忙問道,“怎么了,是車子壞了嗎?” 他寬慰到:“問題不大,我們先去附近的地方歇歇腳。” 這返程被一個小意外打破,幾個人只能先去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沈方易的人把車送來。 附近有一個自然樸素的小村子。 村子里里外外種滿了比人還高的甘蔗,住在這兒的人以研制紅糖為生,沈方易他們去找人修車了,陳粥在村口,無聊地看那老師傅曬糖。 村口圍繞著一群小朋友,被強日曬曬的臉黑撲撲的,腳上的鞋子上還沾著從地里幫忙抬甘蔗的泥土,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手上拿了本掉了幾張頁面的西游記。 原本看得好好的,沒過多久不知道為了什么事吵起來。 幾個孩子站在兩撥,一撥說著二郎神君厲害,一撥說著最厲害的還是齊天大圣,誰也說不過誰,扭打在一塊。 陳粥站在下風口,吃了一臉灰塵,她走過去,撿起那本他們丟在地上的帶著插圖畫的本子,“好了好了,別打了,你們說的都對,兩人打平了。” 那群孩子一聽她這話,停下動作,問她,“你怎么知道?” 陳粥聳聳肩,“我看過啊。” “真的?” “真的,孫悟空很厲害,二郎神也很厲害,不過孫悟空再厲害后來也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了。” 陳粥這話一說,對面的孩子立刻變了臉色,其中一個叫囂到:“我不信!真的有人比孫悟空還要厲害?” 陳粥:“我騙你干什么。” 她蹲下來,拿過那本破損的書,翻了翻,“這里缺了幾頁,我給你們講講吧。” “好啊好啊!” …… 沈方易回來的時候,陳粥被一群野孩子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