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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一晌貪歡在線閱讀 - 一晌貪歡 第60節

一晌貪歡 第60節

    “這我就不清楚了。”掌柜的訕笑著伸手拿了銀子,納入袖中,捂住袖口道:“也許是生前有什么仇怨罷。”

    阿繡坐在位置上,望著掌柜的,道:“那個真正的奚縣令為人如何?”

    掌柜的拿起算盤晃了兩下,面露厭棄之色,道:“那就是個喂不飽的碩鼠,官司到了他手上,甭管占不占理,誰錢多誰就贏。當年我父親還納悶,他怎么轉了性,原來是被妖怪取代了。”

    阿繡道:“如此說來,妖怪也算為民除害,能者居之,做了不少好事。老道要殺他時,可有人替他求情?”

    她聲音清脆上揚,大堂里的人都聽見了,掌柜的低頭撥弄算珠,不作聲,伙計默默地擦著桌子,其他客人也陷入沉默。

    須臾,一個穿藍素緞直身的中年男子開腔道:“姑娘這是什么話,妖就是妖,豈能做父母官?真正的奚縣令再不好,自有王法處置,妖怪吃人就該死。”

    他對面的老漢瞟了阿繡一眼,提起唇角,含著輕蔑的笑意,道:“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什么都不懂。”

    桑重暗道不好,阿繡最聽不得這種話。

    果不其然,阿繡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柳眉倒豎,星眼怒睜,一掌拍在桌面上站了起來,掌心火辣辣的疼,忍住了,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見識再短,也還知道有恩必報。管他是人是妖,惠撫百姓,恩澤鄉里的就是好官。比起人吃人,妖怪吃人,不過是小巫見大巫。您老活到這把歲數,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才是真的見識短!”

    氣得老漢也站起身,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指著她,顫巍巍道:“妖邪做官,是要天下大亂的!你個黃毛丫頭,混淆是非,顛倒黑白,荒謬至極!”

    桑重心想這黃毛丫頭可比你年紀大呢,面上微笑道:“好了,好了,這些對鬼縣令不利的話少說幾句罷,小心他惦記上您。”

    老漢變了臉色,閉嘴復又坐下了。

    桑重拉著阿繡走出客店,見她還氣呼呼的,像個河豚,笑道:“你說你跟一群幻象置氣,傻不傻?”

    阿繡一怔,也笑了,道:“你不說,奴都忘記了,他們實在太像真的了。”

    晨風挾著涼意,街上人來人往,車馬不斷,兩旁賣早點的攤子熱氣氤氳,香味混雜,一團團籠住人的面目。

    桑重松開她的腕子,一條胳膊背在身后,目光清冽如泉,望穿熙熙攘攘的街市,神情有點飄渺,道:“也許這一切本就是真的。”

    “嗯?”阿繡挑起雙眉,道:“你的意思是造出這個幻境的高手經歷過這樣的事?”

    桑重道:“嗯,我們去勞舉人家看看罷。”

    勞舉人家是瞿水鎮上有名的富戶,隨便找個小販問一問,便知道在哪里。勞舉人遇害,勞家上上下下亂成一鍋粥,正房太太覺得丈夫死得晦氣,急著找個得道高僧或者道士驅驅邪,因此桑重搖著三清鈴,帶著道童打扮的阿繡一上門,便被請到了廳上。

    勞舉人享年五十二,太太保養得宜,看著像三十多歲,見了桑重,哭紅的眼睛亮了亮,細聲細氣道:“不知道長仙鄉上姓?”

    桑重道:“貧道姓桑,來自清都派。”

    他這張臉在女人面前比什么招牌都好使,勞太太連聲道失敬,失敬,請他坐下吃茶。

    阿繡立在桑重座椅后,覷著勞太太眼里那點光彩,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婦人看見美男子應有的光彩,心里對造出這個幻境的高手佩服極了。

    桑重道:“若要超度亡魂,貧道少不得問明因果,大老爺與那假扮奚知縣的妖怪是否有什么過節?”

    勞太太別開眼,望著案幾上的茶盅,道:“亡夫向來與人為善,十幾年前,那妖怪在世時,亡夫多有幫襯,并無過節。”

    桑重從她面上看出一絲心虛,道:“那就是妖怪濫殺無辜了,可惡可惡,待貧道書符一道,將他的罪行上奏神天。”

    勞太太面露欣慰之色,欠身道:“有勞道長。”

    一行人走到勞舉人遇害的房門外,桑重從包袱里取出一個香爐,放在擺好的供案上,起過香頭,將符點燃塞進香爐。

    什么上奏神天,都是騙人的。阿繡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睜大眼睛,只見青煙裊裊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一個浮動的冤字。

    桑重臉色冷凝,直直地看向勞太太,沉聲道:“神將說妖怪有冤,太太作何解釋?”

    勞太太神情驚恐,微豐的身子顫抖,嘴唇也在抖,像被誰推了一把似的,一步跨到供案前,撲通跪下,道:“神天莫怪,我也是為了亡夫的體面,不得已隱瞞的。”

    原來十八年前,勞舉人的表弟騎馬踩死了一名女童,被縣主下令捉拿,問成死罪。勞舉人帶著重金上門求情,連縣主的面都沒見到。

    他心中奇怪,一個掉進錢眼里的官兒,怎么突然清廉起來了?

    他是一方名士,知府也要賣他幾分面子,縣主不賣,他便懷恨在心,表弟的性命倒在其次了。沒過多久,史主簿告訴他,縣主其實是妖怪變的。勞舉人暗道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便和幾名鄉紳請了那道人來,設下圈套,擒住妖怪。

    “這些事我都是妖怪死后才知道的,冤有頭,債有主,不怪我啊!”勞太太用絹子掩著臉,哭哭啼啼,仿佛隱瞞這段真情,令她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繡磨了磨牙根,將涌到嗓子眼的斥責咽了下去。聚在廊下的姨太太和下人們面面相覷,都無言以對。

    在同流合污的官場上,清官是異類,在爾虞我詐的人世間,妖怪是異類。這個假扮奚縣令的妖怪不見容于官場,亦不見容于人世,落得如此下場,也是難免的。

    同為妖怪,阿繡心中的憤懣遠勝于他人,但妖怪縣令之死已經水落石出,造出這個幻境的高手究竟想讓他們解什么謎呢?

    青碧色的冤字被風吹散,桑重長嘆一聲,對勞太太道:“該超度的不是你家老爺,而是妖怪,他生前住在哪里?”

    第九十一章 朝云暮雨長相見

    朝雨巷的這座宅子空了十幾年了,只有一個叫孫吉的仆人偶爾會過來看看。孫吉領著桑重和阿繡來到這里,只見兩扇黑漆褪光的高門,門上鏨金獸頭,銜著碗大的銅環。

    推開門,滿地梨花如雪,轉過照壁,院落里十幾株梨樹飄香,瓊英翻空,似美人身披縞素,芳魂獨鎖,說不盡的寂寥。

    桑重問孫吉:“你是服侍奚縣令的,還是服侍妖怪的?”

    孫吉道:“小的是夫人娘家的人,妖怪死后,這宅子便歸夫人杜氏了。”

    桑重道:“杜夫人是奚縣令娶的,還是妖怪娶的?”

    孫吉道:“是奚縣令娶的。奚家與杜家是世交,夫人也被那妖怪欺騙了,妖怪死后,夫人自覺無顏,尋了短見。”

    阿繡心想:這妖怪假扮奚縣令,連外人都覺得不對勁,何況枕邊人?杜氏應該早就發現奚縣令被掉包了,若因為失身于妖怪而無顏茍活,何必等到妖怪死后才自盡呢?也許她并不想死,只是妖怪的身份暴露,她失身的事一并也暴露了,迫于悠悠眾口,她不得不死。

    阿繡自覺這番推測合情合理,一面可憐杜氏,一面痛恨吃人的世道,伸手抓住幾瓣梨花,握拳嘆息。

    桑重睞她一眼,道:“想什么呢?”

    阿繡道:“奴在想奚縣令和妖怪,杜夫人更喜歡誰?”

    女人心,海底針,這實在是很難猜的事。奚縣令和妖怪,一樣的皮囊,一個昏庸貪財,但是原配,杜夫人與他未必沒有感情。一個清風峻節,但畢竟隔著殺夫之仇,杜夫人就算恨他也是人之常情。

    朝南一溜五大間,檐下白石堂階,兩邊都嵌著云母雕窗。階上苔痕深深,像鋪了碧綠的絨氈。門上橫著雙簧大鎖,孫吉打開鎖,一推門,塵封的氣息撲面而來。

    阿繡打了個噴嚏,一發驚嘆幻境的真實。正對著門的墻上掛著一幅畫,畫的是江帆樓閣,天不大晴,淡淡的陽光像一層紗蒙在畫上,傳經久遠的青綠朱墨更顯古艷。

    窗下的畫案上堆著許多卷軸,阿繡和桑重一軸一軸打開看,有山水畫,花鳥畫,人物畫,落款都是梨園居士。

    桑重道:“這些畫筆格細膩,設色淡雅,像是出自女子之手,這位梨園居士想必就是杜夫人了。”

    阿繡點了點頭,又打開一軸,畫上一名男子穿著水綠官袍,背對著她側臥在長條石凳上,烏紗帽擱在石桌上,紛紛梨花拂了一身。左上角行書題詩: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這畫中的男子是奚縣令還是妖怪?阿繡細細端詳,發現官袍下露出一截毛色斑斕的尾巴,垂在地上,幾乎被花瓣埋沒了。

    霎時間,一道閃電擊碎了心中的所有疑惑,只剩下酸澀。淚花在眼中打轉,阿繡放下這幅畫,道:“走罷,奴知道怎么出去了。”

    桑重怔了怔,沒有多問,與她回到客店。吃過午飯,阿繡伏在窗臺上,望著這個虛幻的城鎮唏噓不已。

    風吹云動,天色愈來愈暗,隱隱一聲雷響,冰涼的雨點打在臉上,阿繡關上窗戶,挪到榻上打坐的桑重身邊,枕著他的大腿聽雨聲。桑重半睜開眼看她,她粉白的臉頰一邊被擠得鼓鼓的,更添少女的嬌憨,不禁把手捂住她的臉。

    阿繡在他掌心里呼吸,道:“你沒有法力,在勞家那個冤字是怎么弄出來的?”

    花精大多心思細膩,傷春悲秋,桑重知道她為了妖怪縣令和杜夫人的事難過,逗她道:“那是我鉆研出來的機關,豈能輕易告訴你?”

    阿繡道:“那你告訴奴,奴給你做一雙襪子。”

    桑重道:“沒誠意。”

    阿繡咬咬牙,道:“那做一雙鞋。”

    桑重笑了,道:“說話算數,不許抵賴。”

    阿繡翻個白眼,沒好氣道:“奴說過的話,何曾抵賴?你快說罷。”

    桑重道:“其實就是一種無色的藥水,在符紙上寫了冤字,看不出來,焚化后的煙會顯字。”

    阿繡覺得十分神奇,一骨碌坐起身,道:“讓奴試試!”

    桑重拿出一瓶藥水,阿繡提筆蘸飽,在紙上寫了個繡字,點著了丟在香爐里,縷縷青煙上升,果然形成一個繡字。

    阿繡笑著拍手,道:“有趣!有趣!”

    桑重也提筆寫了幾個字,卻不焚化,又去打坐。阿繡好奇他寫的什么,焚化了,青煙形成一行字:愿天上人間,朝云暮雨長相見。

    阿繡緊緊地抿住唇,不愿笑出聲來,唇角止不住地上揚,乜著眼看他,越看越歡喜,過去握住他的手腕子,舉起來咬了一口。

    雨水打散了街上的行人,天色轉黑,一發空曠蕭然了。幽幽的胡琴聲響起,仿佛神秘的召喚,鬼縣令騎著白馬往戲臺去。一點燈光迎上前來,頎長挺拔的道士撐著傘,嬌小玲瓏的女子提著燈,當真是一對璧人。

    鬼縣令勒住馬,阿繡注視著他,再也不覺得可怕,道:“您是杜夫人罷?”

    鬼縣令深潭似的眼眸泛起波瀾,蒼白的臉上肌rou顫動,良久良久,他笑了,就在這一笑中,他變成了女子模樣,臉色依舊蒼白,一雙彎月眉,鬢邊簪著兩朵梨花。

    “你是怎么猜到的?”

    “奴以為虎兄心地純良,并不會替自己報仇,只有愛他的人才會替他報仇。”

    杜夫人神情復雜,扇了扇睫,口中溢出一聲嘆息,道:“久聞清都派的五長老聰明絕頂,不想你身邊的小花妖也如此機敏。之前被困在靈水妄境的高手有四十七個,都不曾猜出我的身份。”

    桑重道:“猜不出來會怎么樣?”

    杜夫人下了馬,也不打傘,任由細雨淋在身上,抬手歸攏碎發,道:“維持這樣一個幻境,是很消耗法力的,他們出不去,便成了幻境的養料。”

    輕飄飄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她噙著一絲淺笑,臉龐被雨水洗濯得更清麗,道:“陪我聽戲罷,聽完了,便放你們走。”

    桑重道:“我們走了,你如何向東方荻交代?”

    杜夫人不屑地將嘴角一撇,揚起下頜,道:“我拿錢辦事,又不是他的下屬,事情辦不成,錢退給他就是了。”

    桑重道:“只怕他不會放過你。”

    杜夫人瞟他一眼,走在前面,語調高傲道:“無妨,他抓不住我。”

    桑重望著她瘦條條的背影,道:“我聽說幻術第一高手文槿婆婆有位女弟子,想必就是夫人了。”

    “桑長老好眼力!”

    她的本事,阿繡與桑重體會深刻,相信她自保不成問題,放下心里的擔憂,又有一些疑惑浮上來。她是幻境里自盡的杜夫人,也是幻境外不懼東方荻的高手,這中間究竟隔著怎樣一段傳奇?

    三人并排坐在戲臺前的長凳上,桑重挨著阿繡,阿繡挨著杜夫人,戲臺上亮起六盞羊角燈,明亮的燈光在煙雨中暈開。一聲梁兄啊,還是那個白衣素服的旦角,扮的是吊孝哭靈的祝英臺。

    杜夫人睫毛沾著雨珠,眼神比她更凄迷,道:“這小旦叫朱桃,過去我常聽她的戲。相公不愛聽戲,但他沒事的時候,總會陪著我聽。他和奚茗一樣的皮囊,里子截然不同,他從來不去花街柳巷,待我體貼周到,他很好很好,即便他殺了我的夫君,我無法不愛他。”

    阿繡道:“都說人妖殊途,其實夫人和他才是一路人,他想必也很愛夫人。”

    杜夫人手指摩挲著馬鞭,沉浸在回憶中,不知想到什么,勾起唇角道:“他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很傻,竟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假的。我怎么會不知道?我原以為是上天可憐我遇人不淑,補給我一段好姻緣,誰曾想世道容不下他。”

    “可恨我當時是個沒有本事的凡人,救不了他。他自知在劫難逃,將內丹給了我,讓我去拜師學藝。十八年后,我殺了那名老道,又回到鎮上,扮鬼殺了那些陷害他的人。一遍不夠,我便在幻境里殺他們千百遍,但我知道,相公再也回不來了。”

    杜夫人聲音哽塞,濕漉漉的臉上分不清淚水雨水。戲臺柱子上黑地綠字的對聯也在流淚,東風牡丹,蝴蝶明月,每個字都汪在水光里,遠看像一對卷軸,瑰麗的戲臺是展開的畫。

    小旦正唱到:“我叫梁兄兄不應,英臺好比箭穿心。你多愁多恨成千古,我形單影只何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