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你。”她望著他那張藏在陰翳下的蒼白臉蛋說：“我愛你。”

    但那雙冷漠疏離的眼眸無動于衷的注視著她，仿佛審視她的靈魂深處的所有秘密，以至于無暇關(guān)心她的話語。

    他捏起她的下巴，說：“那就證明給我看。”

    -

    珍妮特睜開了眼睛。

    她望著黑暗中的那道輪廓，它看起來像一個機(jī)器人腦袋，或者長頸鹿的頭，但她知道它只是一盞臺燈。待她積攢出足夠的動力后，她熟練地抬手摸向它底部的某個按鈕，然后房間中的一切都亮了起來。

    畫在墻上的各種標(biāo)語以及雄心壯志的人物海報，還有和朋友們的合影在燈光下泛起一層銀白的膜。

    約書亞昨天晚上借給她的大衣就在她懷中安靜的躺著，靜靜的散發(fā)出那種令人安心的森林氣息。珍妮特慢慢從被窩中爬了出來。

    現(xiàn)在離天亮還早著呢，但她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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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各布？”

    手機(jī)中射出的刺眼白光把正在鳥籠中呼呼大睡的玄鳳鸚鵡驚醒，他不滿的叫了一聲后，盯著披頭散發(fā)的珍妮特說：“珍妮特，回去睡覺好嗎。”鸚鵡伸頭打了個nongnong睡意的哈欠。

    她搖了搖頭：“睡不著。”真是一件稀罕事。

    她把凳子搬到他的籠子面前，腳丫并攏的坐在凳子上對他說：“我夢見約書亞了。”

    “嗯，他說什么時候把衣服還你沒？”鸚鵡睡眼惺忪的回道。

    珍妮特微微一愣，好似沒有理解對方的話，等她反應(yīng)過來后撓著后腦勺驚訝的說：“對啊！我完全把這事給忘了。”她感到有些尷尬，紅著臉蛋低下頭。過了一會才抬頭輕輕的說：“對了，我做了個夢。”

    鸚鵡閉上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接下來他駭然的聽見她說：

    “我夢見我跟他一起在街上裸奔。”

    說這句話時，她鎮(zhèn)定自若的就像是在談?wù)撛缟系奶鞖狻５茄鸥鞑嫉乃馔蝗婚g全部消失了。

    他睜大了眼睛，幾乎咬著牙說：“什么？不——不會吧？”他看著一臉平靜的珍妮特，僵住幾秒之后脫口問道：“你這樣多久了？”

    “我…”珍妮特偏過頭，她的眼睛看向某個不存在于這里的東西，她沒有回答雅各布，反而悄聲說：“我用他的衣服自慰了。不過我也洗干凈了。”

    她聽見雅各布在籠中倒抽涼氣的聲音，然后雅各布給出了一個建議：“珍妮特，我們?nèi)フ铱的荩f不定你還有救呢？”她能明白他現(xiàn)在有多震驚，就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她現(xiàn)在就像一個變態(tài)，但她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心虛的嘟起嘴唇：“我只是覺得…就像我已經(jīng)認(rèn)識過他很久，就像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很久一樣。”

    “你做了個春夢。”雅各布心情復(fù)雜的搖晃腦袋，他忽然提醒道：“他之前是不是說只要你弄清了狗人的真相，就會和你去約會？”

    “是的。但…”珍妮特突然間xiele氣。

    她不喜歡此次委托結(jié)束的方式。換而言之，她對自己在蘋果鎮(zhèn)中的表現(xiàn)，對狗人事件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都不感到滿意。不過明天她也確實(shí)得去見見約書亞，特別是把自己在希爾城堡的地下室中找到的那本筆記交給他。

    她歪著頭望著籠子中的雅各布說：“你能去我床上陪我一會嗎？”

    “你會把我壓死！”雅各布不客氣道。

    “你可以變成人啊，也可以把自己變大一點(diǎn)…”

    他翻了個白眼：“珍妮特，你真是個天然渣女。”

    “什么？”

    看著她那副理所當(dāng)然又完全無悔的自信模樣，雅各布一番欲言又止之后，換了個話題說道：“呃，如果你想和那家伙交往的話，我勸你對異性還是保持一點(diǎn)距離比較好。”雅各布低頭補(bǔ)充道：“他給我的感覺很危險…你懂嗎？他不像你看到的那樣無害。”

    可她的注意完全還在他剛才的那半句話上：“什么？！你難道覺得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又毫無責(zé)任感的人嗎？”

    她生氣的將雙手插在腰間，但看見雅各布那一臉肯定的表情后，她氣惱的仰起頭哼了一聲。

    不過珍妮特氣得快，氣去得也快。她又問了一個讓雅各布略感詫異的話題：

    “我記得從C級到B級一般需要三年的時間，接下至少10件以上的委托，并且任務(wù)完成率在90%以上。”她偏過頭看向他，四周的黑暗和手機(jī)的光線讓她的臉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在我升上C級以后，目前是一共幾件委托呢？”

    “兩件。”

    “然后成為B級后我也會離開這里嗎？又去往下一個城市。”她的目光有些游離，思考了片刻之后便已經(jīng)放棄繼續(xù)探究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嘆了口氣道：“下個月21號，學(xué)校那邊我也得去一趟。”

    “對啊，你總得繼續(xù)完成你的學(xué)業(yè)吧。”雅各布總算贊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是你當(dāng)獵人的原因。”

    “好吧，我決定了。”珍妮特認(rèn)真的說道，她的眼神也越發(fā)的堅(jiān)定：“明天我要和約書亞告白，我一定要在回學(xué)校前睡到他！”

    “滾！”鸚鵡扭頭鉆進(jìn)了自己的保暖小帳篷里：“大半夜的不要在我門前發(fā)sao！”

    ***

    蘋果鎮(zhèn)的夜晚可比它白天時要冷得多。

    鎮(zhèn)民們在多莉·希爾的墓前點(diǎn)起了很多白色的蠟燭，堆放了大量的玫瑰和玩偶。希望以此慰藉這位早逝的姑娘，以及她坎坷的一生。

    但這個時間點(diǎn)，大部分人那怕再悲痛都已經(jīng)縮回了自己溫暖的床鋪，沉浸在自己的夢鄉(xiāng)中回味或淡去此事。但那個頭上有著一抹藍(lán)色挑染的K女士顯然不這樣想。

    因?yàn)榘滋爝@里有太多的人，所以她沒有這么做。現(xiàn)在人群終于一個個散去，她在這難得的清閑中，靠著多莉的墓碑坐在墳?zāi)骨埃c(diǎn)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

    多莉的死亡并不意味著結(jié)束，但那些大人物們現(xiàn)在都在盡力把這件事壓下去。等待人們不再關(guān)注那一天，等他們完全將希爾家族的所有資產(chǎn)偷偷都收于囊下的那一天，他們又會重新開始。

    這不過下一次會更加隱蔽。

    “晚上好，K小姐。”

    意外的聲音。

    K捻滅手中冒著火星的香煙轉(zhuǎn)頭看去，墓園的夜色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綠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閃著幽光，漆黑的穿著仿佛讓他與周圍融為一體。

    他看上去并不真切，就像一副模糊的畫一樣，如同會在噩夢中見到的東西。

    男人捧著一束金色的毛茛，慢慢的走到多莉的墓前將懷中金黃的花束放在墓碑旁邊。

    “我記得，你是叫約書亞對吧？”K側(cè)著臉悄悄的盯著這個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的男人：“我之前見過你對吧？”

    “是的，我叫約書亞·亞當(dāng)·舒爾特。”男人柔聲回道，他的聲音如此輕柔，輕盈的仿佛從夢中傳來，就宛如一場隨時醒來的迷夢。

    他看向K，恭敬的說道：

    “但你很快就不會再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