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238節
裴行野扭頭看向門外:“您沒和她說……繼承人的事?” 安達沒好氣:“我不敢。她連當個提督都一天到晚想溜號,要是知道……她肯定連夜提桶就跑。” 法爾希德冷笑:“這倒意料之中——不過,閣下,她真的合適嗎?” 裴行野:“還有其他人選嗎?” 法爾希德:“恕下官直言,裴提督似乎完全沒把二公子放在眼里啊——二公子恐怕會以為,他才是自然而然的繼承人吧?” 裴行野一愣,微微蹙起眉心。 安達按住額角,不以為然:“做夢。軍中至少服方彧,他是個什么玩意?” 法爾希德冷笑:“方將軍為人輕簡,心可不細。軍中的大頭兵佩服方將軍,不代表她能斗得過您身邊的人。說不定小安達閣下在這方面,還算技高一籌。” 裴行野眸光冷然一橫。 安達沒聽清,揉著腦袋:“什么?” 法爾希德陰陽怪氣: “哦,下官剛剛是說狗——有些狗在主人身邊太久,平素看起來乖順親人,其他人扔扔球,他也往回叼。可發起瘋來要咬人時,連主人他都未必知會一聲就咬,更何況是別人!” 裴行野冷笑一聲: “法爾希德準將又不是狗,居然這么懂得狗嗎?我倒也聽說過狗咬主的新聞,都是轉過手的二□□,跟過不知道多少個主人,忠誠度當然會略差一點。也不能怪它們,天性使然。” 法爾希德:“從小養大的也未必牢靠。說不定早已咬過人,只是裝得好。” “哦?你親眼見了?” “您猜?” “尊駕倒讓我猜——有些夜梟天天窺視不已,或許已經被發現了呢?” “哎喲,哪只傻鳥被發現了?您快告訴我名字。技術不過關,本領不過硬,怎么為祖國肝腦涂地六十年!下官這就回去扣他獎金——” 安達:“法爾希德。” 法爾希德鞠了一躬:“閣下?” 安達:“請你出去,而且別回來了,吵死了。” 法爾希德轉轉眼珠:“……自然,自然,打擾您休息了。” 他轉身離開。裴行野垂眸嘆了口氣:“安達,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他……” 安達歪過頭:“你怎么不發脾氣?” 裴行野一愣。 “他說你是狗,早已咬過我。又暗示說我允許他監視你……你怎么不發脾氣?” 裴行野苦笑:“難不成你還愿意看我發脾氣嗎?” 安達注視著那雙流光溢彩、變幻莫測的眼睛。 “我只是奇怪。以前如果這樣,你肯定會生氣。” 裴行野冷笑:“你都這個樣子了,小方都愿意為你犧牲個三五年……你新買來的狗罵我是狗而已,我還怎么生氣。” 安達:“謝謝。但我的確派人監視你了。” 裴行野身子一僵,深吸口氣,笑說:“安達先生做這種事,居然還主動告訴我,我該不該夸您坦誠?” 安達真誠道:“不是坦誠,就是需要你知道。” 裴行野忍著怒火:“您監視我干什么?擔心我發瘋嗎?我難道真的會咬你的方彧一口嗎?” “……” 裴行野猛地轉過身。 安達已合攏了眼睫,臉上帶著殘存的痛苦顏色,半是精疲力竭,半是昏了過去。 裴行野忽然想起少年時,他幫安達談戀愛的時候。就像訓練人工智能,一條一條對了詞,輸入進去。他崩潰了,隨口抱怨了句,安達翻了翻材料,說:“這句沒寫。” “裝可憐,是比當年強多了,只要在這里一動不動的……就夠可憐的了。” ** 方彧從病房出來,心情復雜,在長廊里溜達過去,又溜達回來。 路過的醫生小姐看了她一眼:“廁所在東邊。” 方彧沉溺于思緒中,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哦,謝謝。”站在原地沒動。 見那位醫生小姐訝異地回頭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向東蹭過去。 她并不想上廁所,她想見洛林,但又不想見洛林。 …… 讀書時,學校里會開“母星古語言保護”課,必修一門古代民族語言。她在課上讀到過,“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她并沒有感到情怯,只是有點想撒腿就跑。 “提督!” 被這樣熟悉的嗓音叫了一聲,她嚇了一跳。 愛瑪向她奔來: “您怎么在這里走來走去的?我聽說提督來了,還以為您肯定很快就會先去見我們長官呢——沒想到怎么等您也不來。我說我要來門口堵您,長官不讓。” 方彧眨眨眼:“我……迷路了。” “啊,我剛來的時候也迷路了,這里的確很繞。” 愛瑪敷衍著附和了一句,但并不信服—— 她立刻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副怕人犯跑了的樣子。 方彧:“!” 愛瑪拽著她往樓梯上走,邊走邊說:“提督,你覺得婚姻是什么?我覺得不是什么金子般的頭發、玄冰般的眼睛、白皙美麗的面龐,是瑣碎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啊。” “有些男人,中看不中用,唯我獨尊慣了,會安電燈泡嗎?會組裝家具嗎?會給您炒飯泡茶嗎?燒開水都不知道開什么火吧……” 愛瑪說著將人往里一推——她一個趔趄,懷疑這是審訊俘虜的手法。 方彧:“!?” 門被愛瑪砰地合上了。 她猝然回首——洛林灰藍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看著她,略顯驚訝,旋即收斂神色笑了一聲。 “是愛瑪那個小混球吧,還以為……您不會來見下官了哪。” 他嗓音很沙啞,披著衣服,遮住了胸口,只能看見鎖骨處繃帶紗布的一角。至于那些已經愈合的淡淡血痕,是她熟悉的——洛林身上臉上,總是這樣帶著傷疤和血痕的。 方彧突然有點左腳絆右腳,向前一跌。 “閣下!”洛林下意識抬身欲扶。 方彧忙亂晃了兩下,危險地穩住了重心。 洛林松了口氣——提督雖然總磕磕絆絆平地摔,但不知是不是兒時滑冰訓練的結果,總能在倒地前又離奇站穩。 他笑著拍拍床頭:“提督閣下,您站著實在讓人不放心,坐吧。” 方彧撓了撓頭,坐下來。 真是的,她能和洛林說什么呢? ……“既然你也活了下來,我也活了下來,當時在泰坦號上的那些事,就權當沒發生吧”? 會不會太委婉了?或者這樣,“我們要不還是分手吧,因為我辭職好像失敗了”…… 混蛋啊混蛋。他受了很重的傷,險些死掉,她怎么能一見面說這個?他會不會很傷心? “……” 看著方彧半日一言不發,洛林抿了抿唇。 他嘴唇有些干裂,溫和地說:“閣下,我們還是分手吧。” 方彧一愣:“!?” 洛林笑笑:“怎么把眼睛瞪得這么圓?是‘被分手很傷心’,還是‘壓根沒有和這個自作多情的家伙談過戀愛’?” “不是沒談過戀愛,也不是很傷心……啊,不對。也不是不傷心。” 方彧心虛道:“傷心,當然是傷心的……” 洛林柔聲說:“讓閣下傷心,是屬下的不是。” 方彧:“我……” 他為什么主動提分手呢?是因為怕她為難嗎?還是他總算認清她的本質啦? 洛林用了然且理解的口氣,打斷了她:“您打算什么時候回廷巴克圖?” 方彧垂眸:“大概十天半個月。” “嗯,到時候我陪提督一起回去。” “不用的,你還是把傷養好再……” “不是為了閣下,下官也會想家的。” 家。這個詞匯讓她有點鼻子發酸。 她的下屬想家,想早點搭便車回去,那是他的自由…… 方彧不好再說什么:“那、那……你隨便吧。” 洛林笑說:“閣下蔫頭耷腦的,不會是愛瑪剛剛得罪了閣下吧?她又胡說八道什么了?” 方彧:“沒有,她就是勸了我幾句……也不算胡說八道,我確實……” 洛林突然瞇起眼:“您確實?” 方彧眼前飄忽著金子般的眼睫毛,她敢說她剛剛不是被□□了嗎? “可能……有些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