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191節
方彧知道,法爾希德是既要又要——既想辦事,又不愿意得罪二公子。 她冷下臉:“安達少校,松手。” 安達嵐川:“他侵犯我的隱私,他特么還要翻小爺的垃圾桶呢——” “松開準將先生,讓他查。不許自稱‘小爺’。” 安達嵐川不情愿地松開手,嘴里仍說:“憑什么?我又沒犯罪,憑什么查我?他們把我當奴隸一樣——” “閉嘴。”方彧沒好氣地呵斥,轉過頭來,“法爾希德準將,既然是安達少校的房子,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法爾希德巴不得有個人替他制住二公子:“那敢情好,您請,您請——” 三人一起踏入二公子臥室。 方彧先嚇了一跳。據帕蒂說,她“搞了點特殊化”,沒想到是這么個搞法。 ——這哪里是軍隊,簡直是把五星酒店總統套間搬過來了嘛。 她沒有要求大家都艱苦樸素、吃苦為榮的興趣,但也擔心差距太懸殊,會搞得人心不定,影響團結,更影響安達澗山的風評。 過后一定要想辦法,讓他減減才行…… 方彧滿腹煩心事,心中躁得慌。 此時,已有幾個人蹲在各處搜查。二公子一化妝臺的瓶瓶罐罐皆遭毒手—— 安達嵐川怒道:“喂喂,那是我的精華液,你晃什么晃,會晃得藥力都揮發了的!” 方彧忍無可忍:“‘藥力’不會‘揮發’的。” “你咬文嚼字杠什么?” 方彧輕聲問:“你叫我什么?” 安達不說話了,恨恨看著眾人翻箱倒柜:“……” 突然,一個翻垃圾桶的女軍官捏著什么,急匆匆站起。 她快步走到法爾希德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法爾希德立刻轉向方彧,笑說:“喲,真是不巧了——咱們什么也沒找到,耽誤閣下這么久,實在心里不安啊。” 方彧的視線掃過女軍官,心中明白了八九分,只恍若不見: “既然如此,那我們可以正常出發了?” “可以,可以。安達少校,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法爾希德一疊聲向安達道歉,手卻不知何時搭上了二公子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按—— 他附耳沉聲說:“小閣下,您昨晚和誰去了哪里?” 方彧見狀,早帶人抽身離開。 一時間,室內只剩下情報局的幾位軍官和安達嵐川。 安達嵐川左右四顧,略顯驚恐——方彧在的時候,他只覺得礙眼。方彧一離開,他又有點底氣不足,心里發慌。 “我、我能去哪里,就出去玩了一會兒。” 法爾希德聳肩:“這信息密度也太低了,小閣下——和誰?在哪?” 安達嵐川紅著臉:“就是、就是一家酒吧……和誰,我怎么知道和誰,我不認識他……” 法爾希德掃了眼室內陳設:“對方是男的女的?” 安達嵐川黑著臉:“男的。” “多高?” “不知道,總也有一米八一米九。” 法爾希德瞟了他一眼,肅然問:“多長?” 安達嵐川:“?!!” 法爾希德趕緊說:“閣下恕罪,下官完全是出于工作考量,您說個大概就行。” “誰他媽知道!老子沒和他上床!” 安達嵐川怒道:“你你你,信你個鬼,還工作考量,你問問他長什么樣就算了,還問問問——” “小閣下息怒,發色、瞳色乃至外觀,想偽造都是——”法爾希德打個響指,“——的工夫,這些硬件才無法造假呀。” 安達嵐川翹著腿坐下,惡狠狠道:“得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法爾希德微微一笑,張開手心,托著一坨紙,遞給安達嵐川。 安達嵐川一縮身體:“呃,鼻涕紙嗎?離我遠點。” 法爾希德只得替小安達打開那坨紙團——紙上赫然擺著一枚黑色光腦。 “這是什么?”安達嵐川好奇地湊近一點。 法爾希德:“陸銀河與量子教經濟往來的記錄。” 安達嵐川不以為然:“哦,那這破爛為什么出現在我的垃圾桶里?” “您最好想想昨晚那位男性對您做了什么吧。” 安達嵐川轉了轉眼珠:“……嗐,這怎么想得起來!” 法爾希德肅然:“讓我來替您想一想——他多半是趁著燈光昏暗,把紙團塞進您的褲兜,您回來后又喝了酒,又疲憊,也不曾留心,隨手——嗖——把紙扔進了垃圾桶。” “如果我們晚來一步,這團紙就會跟著艦隊的其他垃圾,一起飛向廷巴克圖去——消失在茫茫星海。” 安達嵐川翻個白眼:“那又能怎樣?” 法爾希德見二公子根本不懂其中關竅,反而笑了,柔聲說: “您至少該小心,您身份特殊。有人一直默默看著您吶——今天他們往您褲兜里塞紙團,明天就可以塞毒藥。” 安達嵐川臉色白了:“……!” 法爾希德抬起身。他軍銜比安達嵐川高得多,不能行軍禮,于是便抬了抬帽檐: “打擾小閣下這么久,在下先告退了。” 他掩門出去,正撞見門口抱著胳膊的洛林—— 洛林咧嘴一笑:“喲,覲見出來啦,閣下。” 法爾希德知道洛林是方彧的心腹,不敢怠慢,一捶他的肩膀:“老兄,你也和我陰陽怪氣起來,哈?” 洛林:“我們閣下可還等著您呢。” 法爾希德會意,同洛林一前一后而行,嘴上說: “我說兄臺,我知道自個兒得罪過方上將,你好歹也替我在令長官面前分辯分辯……” 方彧等在辦公室里,見法爾希德來了,抬起頭來:“請坐,準將先生。” 她剛剛看完了情報局的報告,心中猶自凜然—— 報告中還原了前因后果,聲稱陸銀河為了將“與主教往來的證據”轉送廷巴克圖,派人接近安達嵐川,趁機將數據夾帶到二公子身上,再假手二公子之手送上艦隊,由艦隊中的內線轉送出去。 如果情報屬實,那她的艦隊中險些漏走了一份重要的數據。 法爾希德笑說:“今天可真是得罪了,閣下不怪罪下官吧?” 方彧:“陸銀河此舉我不理解,環節這么多,越復雜豈不越容易出紕漏?” “陸銀河擔心被下搜查令,急著把燙手山芋拋出去——再說,這已經是最簡單的方案了,閣下——如果用商船,就必定要過海關,那要收買賄賂的人數還要再翻倍吶。” 法爾希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個方法好就好在一個快字——說實話,我還要感謝您吶,但凡您和安達二公子有一個再強硬點兒,這艦隊也就起航了,這東西也就送出去了。” “——說到底,他們還是算錯了您。” 法爾希德悠然擦燃雪茄:“如果是老軍部的那些家伙,怎么可能一個條子下來,就任由咱們擺布?” 方彧:“……” 說得好像都是多虧她慫包,才立了功。 不過,她無心再思考這些,憂心忡忡地垂下眼—— 安達這樣疾風驟雨地又查起陸銀河的賬,不知最后又會如何收場? 她倒是不擔心安達那翻云覆雨的手腕的,只是…… 不知為何,她眼前總浮現出陸予那雙黑沉沉的、笑意盈盈的眼來。 ——那不是一雙少女的眼睛,是一雙野心家的眼睛。 不,不,誰說少女不可以是野心家呢? ** 平山集團總部。 會議室里一片死氣沉沉。 向來平易愛玩笑的陸銀河罕見地沉了臉,下首也無一人敢說話。 “我們得到確切消息,情報局已經拿到資料了,”他沉聲說,“現在到了必須要考慮退一步的時候了——不,退一百步、一萬步。” 眾人噤聲:“……” “怎么退?就是安達說什么,咱們應承什么。他應當還不至于痛下殺手——他倒是有那個心思,只還沒那個形勢。” 有人凜然說:“他不至于有這種心思吧?” 陸銀河笑了:“這個小混蛋,又毒又獨,不可以常理揣度啊,他對自己的父親都能痛下殺手——人家指不定看整個聯邦權貴階層,都像看階級敵人吶。” 陸銀河用了個很古老的詞匯,眾人駭然:“!” 他左手邊那位黑發黑眸的少女不動聲色,輕聲說:“至于嗎?” 眾人齊刷刷扭過腦袋:“……” 少女穿著白襯衫,一件黑西裝外套披在肩頭。 如果尋常這般年紀的少年像她這樣打扮,大抵會被認定中二病發作,但她卻穿得很自然—— 至少沒人敢質疑她的心理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