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115節
肯雅塔:“我們、我們把它撞下去簡單,可追上了又有什么用?也不能再撈起來??!” 方彧面無表情:“您這么懂得物理知識,看來很清楚一旦星鏈落地,會引起多大傷亡?!?/br> 肯雅塔懷疑對方在譏諷自己:“……” 方彧冷聲說:“我沒有要求您把星鏈撈起來。您能自殺式襲擊、撞下星鏈,想必也能趁它還處在d7、8空域間時,將它徹底撞碎。” 肯雅塔渾身一栗:“!你、你要我的人去活生生撞星鏈!” “反正一回生二回熟?!?/br> 方彧淡淡說:“聽著,您需要派出三十二艘星艦,分別撞擊星鏈的a-348、a-388、b-309等環節?!?/br> “具體位點已經發到您的光腦上,照做即可。我給您五秒鐘時間。” 她一口氣說下來,毫無停頓:“五,四,三——” 肯雅塔:“!????” 當念到“二”時,帕蒂說:“他們的星艦起航了!” 方彧垂下眼皮,默默停止了倒數,將指尖覆上發梢:“……” 三分鐘后。 一聲巨大的轟鳴,響徹云霄。 整個奧托都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宇宙的一角為之震動。 已隱約可見的巨型環狀機械炸裂在半空,變作一只熊熊燃燒著的火圈,在半空中解體、撕裂、爆炸,嘶吼著跌入凡塵。 如同天穹憤怒的瞳孔。 ……即使是這樣,造成的破壞也是聞所未聞的吧。 方彧收回目光:“全體起飛,立刻直接升入太空域。” 十分鐘后,弗里曼報告:“準將,已經成功進入太空了!呼,呼……” 方彧覺得全身一軟,總算松了口氣。 帕蒂:“準將,肯雅塔那糟老頭子太可恨了。現在我們安全了,是不是不用這么講究契約精神,讓他也變□□?” 方彧瞥了一眼帕蒂,低聲說:“變不了。” 帕蒂一愣:“?” 方彧聲音微不可聞: “那幾面反射鏡,并不是專門造出來給你燒星艦玩的,角度和面積都有限??涎潘锰幵诿^內,根本燒不到。就差幾厘米?!?/br> 她頓了頓,咬牙切齒:“不然,我早給他燒成漏斗了!” 帕蒂:“……” 所以,對方是全程被網絡詐騙了。 肯雅塔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命,如果知道自己屁事沒有,他肯定不在乎其他星艦被燒掉多少。 結果如今,為了一個根本燒不到自己的反射鏡,他不但屁滾尿流地逃跑,還犧牲了自己的部隊去自殺式撞碎星鏈…… 他這回可虧大了。要是知道詳情,說不準能被氣死,一切就結束了! 帕蒂這么想著,心情卻十分愉悅。 她把臉貼在舷窗玻璃上,懷戀地看向奧托。 斷裂的星鏈碎片紛紛砸向大地,奧托此時已陷入海嘯、地震和火災之中,能看到有些區域泛出白光——當意識到那是烈火的顏色時,才后知后覺地感到恐怖。 這畢竟是人類曾經的光華燦爛之地。 等一等……帕蒂突然從窗子上回過頭:“準將!” 方彧坐在桌前,咬著一根巧克力棒,神情怔忡。 “準將!”帕蒂又叫了一聲,“那是南半球,那是無憂海以南——” 方彧猛地驚醒:“你說什么?” 帕蒂:“無憂海以南也有星鏈碎片隕落,那里的人沒有撤離!” 方彧默然。 看到她的神色,帕蒂立刻后悔問出口了。 半晌,方彧低聲說:“是啊,我知道??墒莵聿患傲?,我們離那里太遠,也裝不下那么多人。” “那,您也沒通知他們避難……” “我如果通知他們,一些人能走、一些人不能,那就會人心惶惶,就會局勢混亂。一混亂,到頭來……誰也走不了?!?/br> 帕蒂半日說不出話來。 方彧卻看著她,率先笑了一聲:“是我錯了?!?/br> 帕蒂立刻說:“您沒做錯什么,誰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了?!?/br> 方彧搖搖頭,苦笑說:“不,我從一開始就錯了。圍師必闕,都是一樣的道理。我不應該打得那么狠,讓肯雅塔丟了臉,狗急跳墻。” 帕蒂:“不對,他居然做得出那種事——” 方彧罕見地主動打斷她: “居然撞星鏈!我一點也沒有預料——我應該能想到的,肯雅塔要面子,又是那種動輒就喊‘犧牲一億公民’的人——發生了不在預料之內的事情,對于將領來說,本身就是大錯特錯。” 她語氣還很平和冷靜,可抓在一起的雙手卻隱隱痙攣著,像是在沖自己大發脾氣。 帕蒂:“準將,您不該有預料的,這完全是瘋子行徑。您是個正常人,怎么揣測瘋子的想法呢?” 方彧干笑一聲:“我是個軍官,敵人是瘋子,我就該以同樣的瘋狂思考?!?/br> “閣下。”一聲粗聲粗氣、并不友好的問候。 門被推開,洛林少校一臉嚴正地走了進來。 方彧抬起頭,啞著嗓子:“……洛林少校。” 帕蒂想起剛剛在戰場上,洛林和指揮官對吼了一陣,估計是來負荊請罪的。 但準將的心情很不美麗,他們不會又對吼一波吧…… 不,準將是個脾氣很好的、有修養的高學歷人才!不是洛林那種大老粗。 除非是在緊急狀況下,她不會吼人的。 不管怎樣,她是勸不動指揮官了!還是趕緊跑掉吧…… 帕蒂松了口氣,洛林來得正好。她掩上門,悄悄退了出去。 …… 方彧轉過身,看著洛林。 洛林幾步跨到她身前,冷冷說: “閣下,恕我直言,您考慮得太多,完全超出了需要。” 方彧心情不佳,強忍怒火:“這取決于洛林少校如何界定‘需要’?!?/br> 洛林:“當然,您永遠有道德大棒可以揮舞。對于現實世界的一切,您的這些思考或許已經無所裨益,徒然傷神。但對于‘人類的靈魂’之類的玩意兒,您可是頂頂要緊的啊?!?/br> 他把她打算說的臺詞霸占了。 方彧:“……” 洛林:“如果您覺得,一味自我責備,能讓我們的世界獲救,那就這么做吧。如果您覺得,這樣的自我責備,能讓您的靈魂獲救,那也請這么做吧——如果二者皆非,您就該警惕!” 方彧抱起胳膊,以防御性姿態反問:“我警醒什么?” “您還不明白?”洛林說,“您完全把您內心的痛苦袒露出來了!” “您把自己的軟肋赤裸裸展現給我們,甚至給敵軍看——” “這是一個將軍應有的表現嗎?一個將軍應當割舍掉諸如痛苦、恐懼、擔憂之類的情緒,如果不能,至少也該封閉掉它!” 方彧一怔:“……” 洛林頓了頓,緩和了聲線: “您利用了肯雅塔的恐懼情緒,才擊敗了他,是不是?” “可您是否意識到,對于一場戰役來說,您此時的痛苦與他彼時的恐懼并無分別,是同樣易被利用的、拙劣而危險的情緒?” “恕下官直言,一旦有一天,人人都知道您受不了無差別式的襲擊,人人都知道怎么對付您,那您也就廢了,閣下?!?/br> 方彧遲鈍地感到骨節發涼,不由打了個寒戰:“!” 她騰地站起來:“洛林少?!?/br> 洛林直視著她:“閣下?!?/br> 方彧吞下一口guntang的空氣,冷靜下來: “你說得很對,少校?!?/br> 洛林勾了勾唇角,鞠了一躬:“不勝榮幸,閣下?!?/br> 方彧正色:“我知道自己還很幼稚,所以我很需要您,少校。” 洛林似笑非笑:“您還很年輕,閣下。即使是裴提督這樣的天才人物,也不是生下來就能面面俱到的。何況,您這次的戰績也很漂亮。” 方彧愣了愣,忽然說:“洛林少校,我聽人說,裴提督是天才?!?/br> “哦?”洛林說,“還有誰往您的耳朵里吹過這樣的風?” 方彧若有所思:“很多人,比如安達。每次我和他說‘這個是做不到的’,他就會反問,‘如果是行野就一定能辦到’……” “正常水準,安達教授的情商一貫比死海還洼地?!?/br> 方彧:“嗯……裴提督真的那么厲害?” 洛林了然:“似乎您入伍后,基本沒聽說過裴提督的什么光輝勝利,是吧?” 方彧:“嗯。” 洛林笑道:“和現任上司談論前任上司,這是個危險的活計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