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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99節

    清言看了一陣,笑了笑,就干脆上樓去了。

    等過陣子他再下樓,偷偷伸頭去看,就見客人已經換了一波,申玟正幫一個上了年紀的哥兒試衫子,一點兒不嫌麻煩,換了一件又一件,還拿了飾品去搭配。

    那哥兒在兩件衫子上猶豫不決,一件貴些一件便宜些,樣式都差不多,只是差在料子上。

    申玟也不勸他買貴的,只說這衫子的樣子今年京城正流行,好料子的穿了效果肯定是更好,但明年興許就不流行了,便宜的買了不穿了也不心疼。

    那哥兒想來想去,還是選了那件便宜些的,只是還額外買了申玟幫他搭的頸飾和耳環,這一下子,反倒比只買一件貴的衫子賺得多了。

    那哥兒臨走還說,以后再來店里,還找申玟買。

    申玟不好意思地笑了,清言在樓梯上也笑了,把一層交給了他,放心地回二樓點貨去了。

    ……

    自從申玟來了,這早送晚接的馬車上就多了一人。

    每次邱鶴年駕車,清言就和他并排坐著,后面李嬸和秋娘坐一起閑聊,現在又多了一個申玟。

    每次馬車出村進村,村里人都瞅著,申玟去了香韻坊的事他們也都知道。

    以往申玟天天下地,穿戴也沒法講究,雖從王合幺沒了后,他看著日子好過了不少,可到底也是勞累的,臉上難得有個笑模樣。

    如今每天去鎮上,身上穿得也好看了,臉上也白白的了,頭上偶爾還戴個現下城里最流行的頭飾,任誰見了不羨慕呢。

    當初王老大跟個牲口一樣,把他二弟家鬧得夠嗆。這人沒了,老二家也沒把仇記到大嫂身上,不僅沒去分那點可憐的家產,反倒時不時幫趁著。

    如今自家日子好過了,也沒忘記拉貧苦的大嫂一把。村里人都感嘆,這王家老二兩口子是真的有情有義。

    ……

    到了七月份時,天氣越發熱了,不過好吃的也越來越多了。

    李嬸說,清言這胎懷的正是好時候,剛懷孕就才過完年,家里好吃的多,虧不到他。

    等三月儲備的東西吃的差不多了,江里就開江了,大魚小魚吃也吃不完。魚吃夠了,山里的野菜就都下來了,那叫一個鮮、嫩,包餃子、包子,炒了吃、拌了吃、焯水蘸醬吃,都好吃。

    過了這段日子,進入六月七月,地里的菜和果子就都下來了。

    三幺隔日便去給各家送菜,這韭菜、旱黃瓜、豆角、柿子、茄子、毛豆,都在剛從地里摘下來就吃上了。

    天氣熱了,院子里春天播下的花種也開了,一進院子就都是香的,入目是開得燦爛得各種顏色的花,這心情就沒法不好。

    毛豆下來時,邱鶴年就用八角、香葉和干辣椒煮了鹽水毛豆,傍晚吃完飯,他們兩口子,還有李嬸就常坐在葡萄架下,磕毛豆喝涼茶嘮嗑。

    西瓜切成一塊塊的,擺在盤子里,圍著椅子腿兒轉的阿妙也能吃上一小塊,可不敢給它太多,會拉肚子。

    有時候三幺兩口子帶著念生也過來坐會兒,隔壁的張先生見了,只要有空,也端盤瓜果糖塊之類的過來坐坐,連帶著陳玉登門的次數都變多了。

    自從過了六月中,清言的肚子鼓起個小包后,這孕肚就跟現下地里的莊稼似的,長得飛快。

    到了七月中旬,清言肚子里的小豆子就滿六個月了,現在,可不再僅僅是個小鼓包了,他從這屋去那屋,人還沒邁步進去,里面人就先看到圓圓的肚子了。

    清言還時不時覺得燒心,rou吃不大下了,只喜歡吃些酸的涼的。

    李嬸說這是肚子里的小豆子在長頭發了。

    邱鶴年怕清言吃多了涼的,腸胃會受不了,前兩年他貪涼就病過,于是總是約束著他,清言就不大高興。

    后來,小莊他娘給送來些從山上采來的燈籠果,這個問題才算解決。

    燈籠果小小一顆,翠綠翠綠的,拿起來對著陽光一看,跟半透明的似的,能看清里面的脈絡,就跟那燈籠里竹篾的撐子一樣一樣的。

    拈一顆進嘴里,一口咬下去汁液四濺,要是尋常人這么吃一口,怕是要酸得臉整個兒皺起來,只是清言這樣有了身子的,吃了才覺得酸得過癮,勁兒夠足。

    邱鶴年嘗過一次,再看清言一顆顆往嘴里塞這個,就覺得牙酸。

    之前奔波那么一趟虧下來的,任邱鶴年如何費心思,到底也是沒補回來,只能維持著懷孕前的身形,沒再瘦下去就不錯了。

    一個原因是清言對rou沒那么大興趣了,再一個是肚子里那個長得太快了,消耗變大了。

    從清言背后看,四肢修長,背薄腰細,誰都看不出他是個孕夫。

    等轉到了正面,見到肚子都那么大了,才驚覺這白白凈凈的漂亮哥兒早就懷了身孕了。

    香韻坊雖做的是女子和哥兒的生意,但來的男子也不少見,多是幫媳婦或夫郎挑選的,也有陪家里長輩來的。

    有一天,有位相貌俊秀未曾婚配的年輕男子難得陪母親出來逛逛,一進了香韻坊的門,見了柜臺后的清言,一見就挪不開眼了,目光直跟著人轉。

    母親叫他去看頭飾的樣子,他“哎”了一聲,好不容易把目光移去了那頭飾上,看了一眼,夸贊了兩句,就忙又抬頭看向那柜臺后,卻失望地發現,那里的佳人已不見了蹤影。

    年輕男子一下子失望起來,目光著急地在店里逡巡,倏地就在一處貨架間,看到了那佳人的背影。

    對方行動時如弱柳扶風,肩薄而腰肢細軟,抬手夠貨架上的物品時,發髻上戴的頭飾垂下來一段流蘇,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底端在他細嫩白皙的后頸上掃來掃去,看得這年輕男子心里也跟著一蕩一蕩的。

    這年輕男子看著看著,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他相貌不錯,家境殷實,還是個讀書人,年紀輕輕已是個秀才,周圍人都說他前途不可限量。

    他表面雖謙遜,但心里其實自視甚高,母親為了他的親事勸過多次,他也沒有隨意應了,就是想找個最合自己心意的。

    如今見了這佳人,年輕男子頓時像要丟了魂魄似的,心里跳得亂了拍子。

    他轉頭看了看在挑頭飾的母親,心想,把這佳人的家門打聽清楚,如果讓母親做主,上門去提親,這鎮上鮮有人比得過自己,對方想必不會不同意。

    想到這里,他臉上都有些熱了,眼睛里都是高興。

    可就在他做好了打算,想找那賣貨的女子打聽情況時,貨架那邊那佳人拿好了東西,轉了身過來,正好朝向了他這邊。

    年輕男子掩藏不住臉上的震驚之色,直勾勾盯著那佳人高高鼓起的孕肚看。

    那佳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先是下意識朝他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來,嘴唇紅潤,牙齒潔白,笑得好看極了。

    繼而似乎是發現他盯著自己一直看,很快收起了笑容,垂下眼皮,不太高興地扭開了臉,不再看他。

    年輕男子終于察覺了自己的魯莽,連忙收回目光,低下頭去,可剛才那個笑容像是刻在了心里,讓他遺憾得簡直快要流出眼淚來。

    母親挑好了頭飾,滿意地付了銀錢,年輕男子便跟她后頭離開了香韻坊。

    只是回到家里后,明明喜歡的書,也看不下去了。

    他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到底是一跺腳,又換了出門的袍子,偷偷溜出了家門,又去了那香韻坊所在的街上。

    他躲在了巷子口,往香韻坊的大門看,偶爾能見那佳人出來和人說話,但很快就又回去了。

    他的心也跟著時而興奮,時而又失落。

    他在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男子,配得上娶到這樣的佳人。

    等天漸漸晚了,路上行人少了,那香韻坊也要關門了。

    從街那頭緩緩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是位身材高大、相貌不凡的男人,他下了車,就熟門熟路地進了香韻坊。

    不大會兒,就見他出來把鋪板一塊塊鑲好了,在鑲到最后一塊前,店里的人都出了來,其中就包括那貌美的佳人。

    年輕男子本來還在猶疑,這人到底是店家的何人時,就見幾人都上了馬車,那佳人也要上車,但他身子不便,試了一下沒能上去,那高大男人便抬手在他那細軟的腰側扶了一下,這才讓他坐好了。

    年輕男子見了這一幕,垂在身側的手握得死緊,嫉妒得眼睛都要冒火。

    等眾人都說說笑笑地上了車,那佳人和高大男人并肩坐到了一起,馬車前行前,年輕男子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佳人抬起衣袖,在高大男人額上、臉頰上擦了擦,然后沖著對方甜甜地、充滿依戀地一笑,高大男人則定定地看著他,那目光意味著什么,同是男人的年輕男子一清二楚。

    可他就是恨得咬牙也沒用,那高大男人揮了鞭子,馬車便嗒嗒地走遠了。剛才那笑容也如鏡花水月般,在他眼前破碎了。

    至于之后這男子回家后,如何日夜難過,茶不思飯不想,就和馬車上的人無關了。

    等把人都分別送回去,夫夫兩也回了自己家。

    剛進外屋,邱鶴年就松松地攬住了清言的腰,小心不碰到他肚子,手在他發髻上的流蘇上,輕輕撫過。

    清言抬頭笑著看他,問:“好不好看?”

    邱鶴年“嗯”了一聲,低頭在他耳后、頸后輕嗅,清言癢得縮了縮脖子,但仍乖順地把臉埋在他肩膀,把頸后都露出給了男人,任他在上面印下細細碎碎的吻。

    第116章 于風堂之死

    隨著清言肚子一天天變大,身體變得沉重,他常常感到腰酸背痛。

    坐久了或站久后,總是要緩一緩的。

    所以每次回了家,邱鶴年總要給時不時他揉揉腰揉揉背。

    晚上清言也不大能睡好,怎么躺都覺得不舒服,一夜要翻來覆去好多次。

    邱鶴年為了讓他晚上睡得實誠些,每天傍晚吃過飯,都要陪他到河邊走上一個來回,看看景色嘮嘮嗑,心緒能靜下來,疲累了,晚上也能睡得更香。

    他還找李嬸問了該怎么辦,李嬸琢磨了一陣,說:“我給清言縫個長條的枕頭,側躺時墊在肚子下面,能好一些。”

    她做活快,說縫隔天便弄好了。

    清言晚上睡覺試了試,確實舒服許多。

    半夜換了睡姿的話,身邊人就悄悄把枕頭換到他翻身的那側,盡量不讓他醒。只是一晚上兩三次解手還是難免的。

    邱鶴年心疼他,特意打了一張木床送去了香韻坊,放到了二層小屋里,讓他白天也能躺一躺。

    ……

    小豆子六個半月時,幫清言通風報信的那貨郎又來找他了。

    于風堂不行了,這次是真的只剩幾口氣撐著了。

    貨郎面色為難,說:“我跟他有幾分交情,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抱憾而終,所以才來求你,就見他最后一面,讓他死了能把眼睛閉上吧。”

    清言沒立刻給他回復,只是在對方失望的目光中,說:“我再想想。”

    那貨郎現在還仰仗著香韻坊賺錢,不敢再勸,便只好深深嘆了口氣,離開了。

    晚上回家后,清言跟邱鶴年說了這事兒。

    邱鶴年沉吟道:“不想去,便不去。”

    清言低著頭皺眉,沒吭聲。

    邱鶴年抬手用拇指摩挲他的眉間,說:“你若想去,明天我陪你一起。”

    清言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清言并不可憐于風堂,對那個弟弟和后媽更是毫無感情,他決定去見那最后一面,是原主在死前最后一刻,哭喊的是爹和娘。

    清言想給原主個圓滿。

    再者,這個時代注重孝道,盡管親父和繼母苛待他的事,外面人也都知曉,但人要死了,他還不出面,恐怕日后他們夫夫兩要被人說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