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94節
這還算好的,到了后半夜,雨勢突然變大,頃刻間電閃雷鳴,竟下起了瓢潑大雨,這臨時棚子也被澆塌了。 “快,再撐起來!”馮老三的吼聲好像穿透了天幕,塌了的棚子又被七手八腳重新撐了起來。 只是好多人已經被雨淋透了,盡管馮寅和申玟一直在竭力護著清言,他身上也還是被澆了個半透,被子也濕了。 大雨持續了整個后半夜,到了凌晨才又淅淅瀝瀝地減弱了。 這一晚上,就連經常在外面跑的馮老三,也覺得有些吃不消。 他的臉色很難看,讓所有人立刻把身上的衣物換下來,要是隊伍里有人生病,在這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就很難辦。 清言和申玟也在車上苫布底下,勉強把衣物換了下來,雖說換上的衣裳也是潮的,但還是比之前強多了。 申玟怕清言著涼,給他擦了一遍又一遍頭發,清言也幫他擦。 直到中午,這場雨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陽光在烏云底下露出了一角,眾人這才松了口氣,連馬蹄聲似乎都變得輕快了一些。 下午短暫休整時,申玟指著路邊一處說:“清言,你看!” 清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一朵紫色小野花孤零零開在了路邊草叢里,斜向西去的陽光正好照在這朵小花上,上面還有沒被曬干的晶瑩水珠。 這一天多趕路的辛苦好像突然就散去了,清言看著那朵小花,露出了笑容。 …… 這個晚上,路上終于看到了人家,他們到了一個鎮子。 車隊在鎮子的客棧好好休整了一晚。 下午申玟一直擔心清言會生病,但清言只是臉色蒼白,并沒有不適,連低燒都沒有發。 他雖然有孕在身,但身體一直都被照顧得很好,有底子在,盡管這一天一宿都不好過,仍然扛了過去。 反倒是隊伍里有個壯漢病倒了,馮老三找了郎中過來,給他灌了藥,明天還不知道他能不能跟著隊伍了。 這天晚上,有了熱乎飯菜吃,有熱水洗澡,有干燥軟乎的床睡。 清言一躺下,就立刻睡熟了。 申玟把他露出的手輕輕塞進了被子,坐在一旁嘆了口氣。 正該是好好養著的時候,卻偏偏要著這個罪。 …… 第二天,那生病的壯漢緩了過來,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但好在能勉強趕路了。 車隊又一次出發了。 算上今天,還剩下兩天的路程。 離京城越近,路上越是好走,這個晚上雖還是露宿,但扎營地人變多了起來,熱鬧了許多,互相交換著食物和美酒,也算是這辛苦旅途中讓人覺得不那么辛苦的一段。 商隊進入京城,是在第四天的傍晚。 他們去了馮老三相熟的落腳處。 京城物價貴,他們不再住客棧,而是住了那種車馬驛站大通鋪,只是清言和申玟單獨住了一屋。 第二天一早,馮老三跟清言說了一聲,便去忙自己的去了,清言和申玟則直奔京城一處宅子。 當年的南盛縣令邱炎,多年后,現已是京城里的大官。 邱鶴年在出事前想寫卻還未動筆的信,就是寫給他的。 兩人來到那宅子門前,抬頭去看,就見門上一方匾上寫著“邱府”兩字。 清言叫了門,有穿著陳舊灰色長袍的人從里面邁步出來,可能是個門房,他向清言一揖,才抬頭看了過來。 見他們陌生,這門房便客氣地問道:“兩位小哥兒來邱府是有什么事嗎?” 清言看了他的臉一陣,之后向他作揖,道:“我叫于清言,是木陵縣柳西村邱鶴年的夫郎,”他又示意身邊的申玟道,“他是陪我同行之人,麻煩您跟邱大人通報一聲,他聽了名字便知。” 門房為難道:“這位于哥兒,不是我不給您通報,只是我家大人今早便出城辦事去了,需三五日才能回來。” 清言皺起眉頭,說道:“邱大人是去了城外哪里,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去城外找他嗎?” 門房搖頭,說:“他是為皇上辦事,就算是府里的家人都未必清楚,我們這些下人又哪里能知道呢。” 清言抿了抿唇角,從口袋里掏出一錠銀子塞進他手中,說:“我這事人命關天,求您幫忙想想辦法。” 那門房卻忙將那塊銀子往回送,說:“使不得,使不得!” 清言不肯收回銀兩,轉身就走,走之前說:“我明日再來打擾。” 申玟趕緊跟在他后頭,小聲說:“我們就這么走了嗎?” 清言搖了搖頭,等走到了一處拐角,他進了那拐角處,拉著申玟也進去了,兩人一起躲在這里,往邱府那邊大門看去。 那門房在門口站了一陣,看著手里的銀子嘆了口氣,就轉身進了門。 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清言低聲道:“他就是邱炎。” 申玟一愣,說:“你怎么知道?他為什么假裝是門房?” 清言沒回答第一個問題,他說:“邱炎收到信了,但不想管這事,想避開我。” 申玟問,“那我們怎么辦?” 清言說:“等。”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幾個時辰,日頭偏斜。 申玟本以為不會有結果了,但就在這時,那道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一頂轎子從里面慢悠悠被抬了出來。 清言眼睛一亮,忙從巷子里走出,急步朝那轎子而去。 申玟反應過來后,也跟在了他后面。 到了那轎子前,清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朗聲道:“小民于清言,有冤情請邱大人做主。” 申玟看了看,也跪在了他身側。 轎子停了下來,門簾后,一個聲音道:“你有冤情,去找所屬官員訴冤即可。” 清言說:“若是冤情就是那位官員所致呢?” 門簾后,那道聲音嚴厲道:“你可知道,冤枉本朝官員徇私枉法該當何罪?” 清言說:“那我也問大人一句,當年因為一時私心,鑄成大錯,如今還想一錯再錯嗎?” 這正是清言在那空白信紙上寫的一句話。 以邱炎的地位,邱鶴年在哪里,過著什么日子,發生了什么事,他怕是早就一清二楚了。 轎子里沉默了一陣后,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那聲音再開口時,已經緩和下來,“你一直在這里等了這許久嗎?” 清言回答:“是。” 那人又嘆了一口氣道:“罷了,起來吧,不要跪著說話了。” 聞言,清言想站起來,肚子里卻突然傳來一陣蹬動,他身體一僵,趔趄了一下,旁邊申玟忙扶住他,關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就在這時,轎子里那人突然又出聲道:“你有身孕了?” 清言點頭,“是,”他抬眼看向轎子的門簾,幾乎一字一頓道,“將來,這個孩子姓邱。” 聞言,轎子里人深深嘆了口氣,過了一陣,轎子門簾一掀,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正是上午那門房,此時他換了一身官服,氣質威嚴,氣度不凡。 此人正是邱炎。 他往前幾步,走到清言五六步遠處,看了他半晌,神情暗淡了下來,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幾歲的樣子,像是終于放棄了什么,說:“皇上找我議事,我會跟他請命。” “明日,我就親自去那木陵縣一趟。” 清言雙眼含淚看著邱炎,這人轉身上轎前,說:“回去吧,那邊有我的人看著,他不會有事。” 第110章 夫夫團聚(章末) 木陵縣。 縣衙后堂,楊懷氣急敗壞地走來走去,一位穿了官服的中年人坐在紅木椅子上,臉色陰沉。 那官員開口道:“這個事沒你想得那么簡單,現在劉永福家收了你的錢,是認定了那繡鞋是劉湘的,也教他作證栽贓到那邱鶴年頭上了,可想砍一顆頭下來哪有那么容易,只要邱鶴年不肯認罪,就算縣衙定了他的刑,到上面復核時,也有很大可能出問題,到時候你我都會完蛋!” 楊懷走了幾個來回,聞言倏地停下腳步,道:“你難道不會讓人用刑嗎?他邱鶴年再硬氣,你們衙門里那套用上,不招也得招!” 那官員道:“你怎知我沒用過?可他在禁軍中待了多年,受過相應訓練,再說……。”他遲疑了一下。 楊懷問:“什么?” 那官員做思考狀,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這牢里,恐怕有人在保他。” 楊懷咬牙道:“既然怎么都不行,干脆下毒毒死他,到時候就推脫說是暴病,把仵作買通了,就不怕露餡,死了后把人一埋,你頂多落個看管不利的錯處,我替你拿錢疏通關系,保證不會影響你升遷。” 那官員卻猶豫著道:“這個還是要從長計議才好。” 楊懷憤怒道:“兩天,我最多再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后要是還沒辦法弄死他,我就親自動手!” …… 京城。 清言到這的第二日,皇上派出的宣諭使邱炎,秘密出發前往北方的木陵縣。 當天一早,清言在邱府附近的巷子里,目送邱炎帶著幾個侍從騎馬離開。 昨晚,他們曾在驛站見過一面。 邱炎告訴他,事情已辦妥,第二天就出發。 清言本來是打算和對方一起回木陵縣,但邱炎神色凝重道:“那邊近日恐有變故,我須帶人快馬加鞭過去。” 清言有身孕,是不適合騎快馬的。 穆棱那邊顯然給邱炎傳來了消息,清言一怔,著急地問道:“出了什么事?” 邱炎說:“只要我及時過去,他就不會有事,你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