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75節
不知道睡了多久,清言做了個夢,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卻完全控制不了夢境。 他夢見自己被深埋在地底,陰暗、潮濕、冰冷、壓抑,有蛆蟲在他皮膚上爬動,還有老鼠在啃食他的腐rou。 外面有隱隱約約的敲門聲響起,清言眼珠快速轉動,想要從這個噩夢中逃離,可是卻怎么都無法睜開眼。 有人從炕上起來下了地,腳步聲出了屋。 過了一會,有人抓住清言的肩膀晃了晃,清言倏地睜開了眼,大喘著氣醒了過來。 齊英蘭詫異地看著他,問道:“清言哥,你沒事吧?” 清言搖了搖頭,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齊英蘭看了看炕上熟睡的孩子和他大嫂,壓低了聲音道:“邱哥讓我叫你一聲,他說要回去了。” 清言答應了一聲,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跟齊英蘭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們就叫我一聲。” 齊英蘭答應了,送他出了門。 門口,邱鶴年見清言出來了,便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蓋到他頭上,把衣袖當圍脖,給他系在頸后。 然后低頭瞅了瞅,說:“這會太冷,沒戴帽子出來,這么對付一下。” 清言點點頭,和身后齊英蘭擺了擺手,兩人就離開了。 走到院門時,清言下意識想回頭往主屋那邊看,被一只大手撫上臉蛋,有些強硬地讓他轉回頭去,看向前面。 “別看。”邱鶴年沉聲道。 等出了院子,走進第一個拐彎了,邱鶴年才松開手,改為緊緊攬著他的肩膀。 現在不知道什么時候了,天際已經現出了魚肚白,只是村子里還很安靜,絕大多數人還在沉睡。 清言轉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看見邱鶴年的臉色還好,沒看見黑眼圈,只有淡淡的疲憊感,才放下心來。 清言問:“劉湘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邱鶴年沉默了一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一會天亮了,我和劉發去一趟縣里,你在家睡一覺,醒了就去店里和李嬸她們在一起待著,晚上我去接你。” 等夫夫兩回了家,邱鶴年讓清言把身上衣袍都脫了,扔到籃子里,然后把自己身上的也脫了,放到一起。 兩人一起簡單擦洗了一下,上了床。 邱鶴年把清言摟在懷里,不斷輕輕摩挲他頸后脊背,不大一會,他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堅硬強壯的胸膛給了他安全感,鼻端聞到的是熟悉的味道,環境也是最熟悉的,這一覺,清言沒再做噩夢。 等他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阿妙的窩又被搬回到了床頭,小小的腦袋貼著他的臉,睡得正香。 身邊已經空了,床上只有他自己。 清言躺著醒了會神,才想起昨晚令人心驚的事,一下子坐起身來,坐在床上愣愣地發呆。 阿妙被他的動靜驚醒了,跳到他腿上,清言把它抱起來,放在懷里摟著,臉頰在他柔軟溫熱的小身體上蹭了蹭。 屋子還是暖的,說明爐子里還有火。 清言披上袍子下了地,在鍋里發現煮好的米飯和雞蛋羹,他拿出來吃了。 洗漱完穿好衣袍出門時,看見院子里晾衣繩上,昨晚兩人穿過的衣物,還有那個墊在底下的小墊子,都給洗干凈晾上了。 清言按邱鶴年所說的那樣,直接去了鎮上香韻坊。 一早上,老劉家那門親戚家的孩子死了的事,就都流傳開了。 畢竟昨晚上那么吵,住在附近的人肯定都聽見了動靜。 張菊和劉永福之前相當高調,村長他娘過壽時,她們還到處跟人炫耀劉永福找到了好活,在縣城里過得多滋潤,給劉發媳婦氣得半死。 劉湘攀上楊懷以后,張菊更是特意回了村子里好幾趟,逢人就跟人講,說她家劉湘多爭氣,已經搬進了楊家,時不時地還給家里倒騰錢倒騰物的。 人家問她劉湘有沒有名分呢,張菊無所謂地撇嘴,說:“等孩子生了,那名分自然不就來了?” “我家劉湘樣貌好腦子聰明,不比誰差,那楊懷肯定要八抬大轎把他娶進門的。” 還說:“我家劉勇最近開始看媳婦了,這孩子志氣大,不找村里的,就看縣城的小閨女和小哥兒,我尋思著縣城就縣城的吧,以我們家現在的條件,找村里的也確實是委屈了他。” 村里人本來是又酸又羨慕不已的,都說老劉家這門親有能耐。 可如今竟是這么個結果,有暗地里笑話的,有好事到處打聽的,也有像李嬸和秋娘這樣性格寬厚,真心感到難過和可惜的。 清言到的時候,店里顧客不多,李嬸和秋娘正低聲議論著這事。 清言聽見她們感嘆著這劉永福家人雖然不招人待見,但那劉湘到底還這么年輕,肚子里又有個未出世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個豪門富戶要嫁了,結果孩子不僅沒生出來,竟落得個一尸兩命的結果。 兩人唏噓不已。 下午店里人漸漸多了,忙起來,這事也就沒人提了。 清言把店里的庫存盤了一遍,又把賬目對了對,就忙到晚上了。 天黑之前,邱鶴年果然來店里接他了,同行的還有劉發。 幾個人一起坐了劉發家牛車,晃晃悠悠往村里回。 劉發平日里很喜歡說話,今日卻一直沉默不語。 李嬸和秋娘都撿著好聽的話,勸了他幾句,他苦笑著嘆了口氣。 回到家里,邱鶴年生火,清言和面搟了面條,兩人做了鍋簡簡單單的西紅柿打鹵面。 等著鍋里面條的時候,清言才有機會問今天的進展。 邱鶴年搖了搖頭,說:“不大好。” 他和劉發今日去了縣衙,留劉財在家里看住那尸首。 縣令聽了劉湘的死狀,便大怒拍桌,說:“天下竟有此等滅絕人性之事!”要衙役即刻把劉湘尸首帶回衙門,要仵作馬上驗尸,還要人立刻把那楊懷帶回歸案。 可就在那時,縣衙里的主簿從后堂走出來了,在縣令老爺耳邊說了幾句什么,那縣令神色沒什么變化,只是在那主簿退下后,口風一轉說這案情復雜,還有待查證。 便只讓衙役來柳西村把劉湘尸首帶回,至于捉拿楊懷的事,則只字不提了。 可等下了堂,劉發和邱鶴年兩人去找那領頭的衙役,準備給他們帶路一起回村,那衙役卻不大搭理他們,根本沒有走的意思。 劉發當時就急了,家里停著個死人,還是那種恐怖的死法,這一家人的日子都沒法過了,晚上覺都沒法睡。 他給那衙役塞了一兩銀子,這領頭的才勉強開口說今日有事,等隔日再來柳西村。 錢都給了,還是如此結果,劉發也沒辦法了,只有回去等著。 越聽下去,清言的眉頭皺得越緊。 邱鶴年雙眸盯著爐子里的火苗,說:“我以前在禁軍時,與這些官員打過交道,他們最擅長推諉拖延。楊家在縣城盤桓已久,根基深厚,劉家只是普通村民。” “這官司,怕是很難有結果了。” 第88章 年前 轉過天來,那縣里的衙役倒是按約定過來了,但說是押運,但實際上他們是不動手的,連抬尸首的板子都沒拿,就只管看著。 劉發沒辦法,又花了筆錢,匆匆忙忙雇了人,把尸首抬了。 從柳西村到縣城路途遙遠,馬車車夫都嫌這事晦氣,不肯干這活,劉發只好多花了幾倍的銀兩,才好不容易在鎮上找到了愿意接活的馬車。 這么折騰一番下來,那群衙役又餓了要吃飯,劉發媳婦硬挺著頭痛,包著頭巾,和兩個幫忙的鄰居,在外屋給他們做了一桌飯菜吃了。 那劉永福一家人還在他家住著,只要有精神,睜開眼不是哭就是嚎。 見衙役們吃上飯了,他們一家這三口人倒是不哭也不鬧了,拿了飯碗坐下就開吃,連那幾個衙役都不用好眼神地瞪他們。 這事本來該是他們做爹娘的cao心,劉發上次把他們送去了縣城,田地也被他們賣了,錢都拿走了,就算是當年有收留之恩,不管誰來評這個理,這劉發家現在都對得起這門親戚了。 但這幾個人臨到大事上,都立刻六神無主了起來,原來怎么都不聽勸主意特別正的樣子全沒了,天天指望著劉發給他們擦屁股。 劉發是沒辦法,也不能放著不管。 現在村里傳得就夠難聽的了,以后他們家還得在村里生活。 劉湘的尸首這是好不容易才給運走,他們家算是勉強稍松一口氣。 又過了一天,清言早上出門時,遠遠就聽見劉發家方向鬧哄哄的。 李嬸往那邊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說:“這是劉發找了人來跳大神呢,說要去去晦氣。” 這場“大神”算是把這件事跳了個告一段落,只是老劉家的鬧心還沒完事。 那劉永福和張菊說什么不肯回縣城去了,也不肯再去村里的舊屋住,就天天賴在劉發家,睜眼就吃閉眼就睡,不走了。 沒兩天,齊英蘭就抱著孩子回了娘家。 豆腐坊里的活還得干,劉發媳婦沒辦法,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只能在家硬挺著。 這事別人也幫不上什么忙,頂多勸幾句。 劉發家里本來都是好客的性格,現在家里住了這么一家子人,鄰居也不愛去串門了,心情更是難以紓解,難受得很。 邱鶴年囑咐清言不要自己往老劉家去,每次去送點東西什么的,都得等他一起。 到了也就坐一會,說說話,放下東西就回來了。 就這樣也沒去幾次,眼看著過年了,各家都忙了起來。 前兩年年前,邱鶴年和清言都去山上住幾天打獵,今年卻去不成了。 一個是今年雪太大,上山下山的恐怕不安全,再一個香韻坊的生意在年底時正忙,清言要是走了,剩下李嬸和秋娘是忙不過來的。 到年底了,邱鶴年把鋪子里的賬都收回來了,把賬目對好了,也就歇業了。 清言這邊還天天得往鎮上去,他就每天送人過去,晚上再接回來,要是忙得太晚,也就在店里等著。 白天,邱鶴年一個人給家里做了大掃除,在鎮上辦了年貨。 今年沒去打獵,他也還是問了清言的意思,買了些豬排骨、豬膀蹄之類的,給李嬸他們挨家挨戶送了,也沒忘了申玟的。 到了過年前三天,香韻坊才掛上了歇業的牌子。 開業的最后一天,清言和李嬸他們算了這幾個月來的賬目。 因為初期的投入會比較大,頭兩個月就沒什么盈利,到第三個月初時,大頭的投入就賺回來了,還沒到第四個月就開始盈利。 清言負責選貨,他眼光好,也有魄力,能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