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51節
清言背對著大門,把那賬本又翻出來,在手里翻來翻去假裝忙活,聽著門外斷斷續續的動靜,沒過多大一會,那家人就走了,小莊也回來了。 清言把兩文錢放到他手心里,問道:“剛才他們都說什么了?” 小莊看了眼他師父,見師父默許了,才敢把那兩文錢收進袖筒里,道:“他們反復問我那天為什么自己在鋪子里,還問我當時為啥要故意騙劉湘,”小莊一拍大腿,說,“我哪里騙他了,他自己跑來莫名其妙跟我說話的,哎,我解釋完了,那劉湘就哭得稀里嘩啦的,之后就被那一男一女拉著,罵罵咧咧地就走了。” 清言咬著牙,心里也挺生氣。 他沒想到,這家人能做到這地步,竟就這樣厚著臉皮光明正大地來確認。 邱鶴年放下手里的活,走了過來,說:“小莊,以后再見到這家人別再搭理,就當不認識。” 小莊趕緊點頭,“哎”了一聲。 清言嘆了口氣,說:“希望這次之后,他們能消停下來吧。” 邱鶴年抬手想摸摸他額發,想到小莊就在旁邊,轉而手放到對方肩膀上,安撫地輕捏了捏。 后來幾天,清言還是不放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鋪子里待著,把小莊都給吃得更胖了,臉蛋子白里透紅,快耷拉下來了,被他師父拉著天天掄錘子鍛煉也不見效。 好在這幾天那家人沒再來過,清言稍微松了口氣。 又過了兩天,鋪子暫歇一天,邱鶴年和三幺換班推車,兩家人還有李嬸一起去了鎮上,天冷下來了,該儲秋菜了。 北方的冬天,新鮮菜太貴了,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 一般到了深秋,氣溫降下來了,就該買大量的耐放的蔬菜回去儲存,留著整個冬天慢慢吃了。 三家人買的都差不多,有土豆、白菜、蘿卜、大蔥,只清言土豆買的少一些,家里還有不少紅薯可以吃。 他額外還買了些櫻菜和芥菜疙瘩,邱鶴年每年秋天都要腌他那要酸死人的腌菜,這是給他備的。 還有不到兩月就過年了,趁現在還沒漲價,還買了諸如粉條、干蘑菇、木耳這類很扛放的干貨。 挨個鋪子問,挨個鋪子比較,連來帶去的也花了大半天時間。 中午就在街上買了幾個素餡餅子,就著路邊賣的熱乎乎的雞蛋湯吃了。 等回到村里,推車一家家卸貨,最后卸到李嬸家,邱鶴年和清言兩人把推車清理干凈了,才給推到倉房里放好了。 回到家歇了一陣,清言去外屋做晚飯,邱鶴年則去院子里看了看天色,然后把大蔥一剁剁靠在墻邊放著,又把席子拿出來鋪地上,大白菜也一棵棵擺上去。 明天看著天氣不錯,可以把買回來的菜稍微曬曬。 不過這兩天小雞就不能往出放了,邱鶴年和清言說了一聲,就把雞窩周圍圍了一圈漁網,兩邊固定在雞窩兩側,另兩邊則用兩根插進地里的棍子支撐出個四方形的范圍。 因為漁網夠高,小雞在里面既有活動的地方,又不會飛出來。 剩下的土豆、蘿卜就直接放倉房里,現在氣溫還不低,暫時不會凍,這幾天,邱鶴年計劃著找人在房后挖個地窖,這樣菜放進去可以保存得更好。 他還想著,等菜窖挖好了,趁天冷前再給清言買幾筐蘋果放里面,留著他每天吃一個,免得再像之前那樣壞了嘴角。 而在外屋忙著做飯的清言,一邊看著熬粥的鍋,一邊琢磨著這兩天得去給邱鶴年買兩雙最厚實的棉鞋,最好是去鋪子里訂做兩雙帶貂絨里的,兩雙換著穿。 價格是肯定不便宜,但邱鶴年的腳凍傷過,去年冬天雖然養好了,但最近幾年都得格外注意才行,不再犯了才叫真正好了。 而且年前他們肯定還要上山,到時候長時間在外面活動,普通棉鞋可頂不住。 晚飯喝粥吃饅頭,清言炒了個青椒干豆腐皮,用一小塊五花rou燉了今天剛買的油豆角,還放了些葷油提香。 現在的油豆角沒夏天的嫩了,但豆子鼓鼓的,燉好了以后,不少豆子都蹦了出來,浸了豬油,吃起來又面又香,也是很好吃的。 吃過飯,清言洗碗筷,邱鶴年燒了熱水,給他倒進洗碗盆里,自己也倒了一點在桶里,把櫻菜和芥菜疙瘩洗干凈了。 櫻菜直接去根就好,不需要怎么處理,芥菜疙瘩則需要去皮,切成條。 都弄好了,邱鶴年就灑了大量粗鹽進去,殺掉菜里面的水分。 清言把碗筷刷完了,就坐在旁邊,兩手托腮看著他干活。 邱鶴年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眸看向他時,沖他笑了一下。 清言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說:“你和我剛見你時不一樣了,變的愛笑了。” 邱鶴年手上的動作一停,下意識想摸自己的唇角,想起手上沾滿了鹽,又趕緊放下了。 他很少有這樣笨拙的時候,清言見了,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邱鶴年看著他,也彎起嘴角笑了。 過了一會,水份殺出來了,邱鶴年把桶子提起來,把水都倒出去,又加了一些粗鹽,然后把醋桶提了出來,倒進去大量的醋。 酸味一下子彌漫開來,清言揮了揮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氣。 邱鶴年把壇子蓋好了,清言才敢用力呼吸。 “這就好了?”清言問。 邱鶴年“嗯”了一聲,說:“泡個三四天就能吃了。” 清言看著邱鶴年把那壇子搬到不容易被碰到的角落里去,有些出神了。 邱鶴年問他:“在想什么?” 清言回過神來,這種獨特的腌菜方式,讓他又想起對方那失去的記憶,他說道:“當年秦叔被迷暈的地方,就在縣里,現在雖過去了數年,但也不算太久,那是鬧市區,人來人往的,現在費些工夫去找,未必找不到那伙強盜的蛛絲馬跡。” 聞言,邱鶴年愣了會神,清言很有耐心地等他,過了一陣,他才開口低聲道:“我最近經常做夢。” 清言感覺對方那些奇怪的夢,很有可能與他過去的記憶有關,但他覺得對方夢里的東西大概率并非真的記憶,而是過去記憶的一種象征或映像。 他問道:“夢到了什么?” 邱鶴年說:“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讓我走,不要回頭。是很多聲音,有的很熟悉,有的有些陌生。” 清言眉頭微皺,邱鶴年已經垂眸,掩去了其中的神色,淡淡道:“他們叫我不要回頭,”他頓了一下,“我也并不想再回頭。” 清言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在他的視線里,邱鶴年臉旁的字又有了變化,那列豎著的“身份不明”變得更加模糊了,而在那下面,已經隱隱約約能看清一個“中”字。 邱鶴年雖已決定不去回頭,但清言知道,命運之輪已經在轟隆隆向前滾動,無論是他自己,還是邱鶴年,都被命運裹挾著,無法阻止它的前進。 第59章 儲秋菜 晚上,兩人倚靠在床頭讀了會書,今天勞累了一天,讀完書,也就躺下睡了。 …… 到了十一月初,秋收都徹底結束了。 縣里頭傳來了消息,王合幺的命要到頭了。 人死之前,家里人能給送一頓斷頭飯,申玟提著食籃去了一趟縣里,他走的時候,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見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默默看著他離開。 申玟現在的情況也就能管自己吃飽飯,這次去縣里得給劊子手塞幾個錢,讓人家給個痛快,還得提前雇人把尸首抬回來安葬,就算不大辦,也是一筆不算少的費用。 這次還村長出面,幫著籌了錢,申玟說以后會還,村長擺了擺手,嘆氣道:“就這次了,以后就沒法再管了,這錢就不用還了。” 誰也不知道申玟去見王合幺最后一面時,都說了什么,也不知道,王合幺血淋淋的腦袋落地后,申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親手將那顆頭捧起來,放進裝尸袋,和那具沒了頭的身體放在一起的。 王合幺那身首分離的尸體,就這么被一路抬回來,無聲無息地給埋在了他娘旁邊。 申玟沒錢大辦白事,村里人都能理解,老王家的親戚就邱鶴年和王三幺兩家人了,他們也并不計較這身后事。 申玟是外姓人,要是別的家男人死了,婆婆也沒了,又無后,十有八九男方家親戚是要來搶家產的,而且這還符合習俗,沒人能說什么。 他們家雖然地沒了,但屋子還在,屋里也還有家具值幾個錢的。 但邱鶴年和王三幺都不是那樣的人,不可能去逼一個寡夫無依無靠地走上絕路。 申玟長得不錯,年紀也還不算太大,又沒孩子拖累,也有村里、鎮上想要續弦的,找了媒人來問,都被他給拒絕了。 這房子和村長借他的地,就是他的倚靠,以后,只要他肯踏實干活,就能把自己養活得好好的。 王合幺下葬那天,邱鶴年和三幺都去幫忙了,清言陪在申玟身邊。 在最后一抔土蓋在墳尖上時,申玟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 王合幺死了這事,在村里也就被閑聊了兩三天,就沒再有人提起了。 他死了,比活著時強,起碼他家鄰居不用再聽見這人喝了酒,大半夜摔門打人的聲音了。 后來,清言還聽秋娘說,申玟的父母在王合幺死后來過一次,據說鬧的不太愉快,有人經過申玟家門口,聽見他在喊:“這家里就能看見的這些東西了,你們要給他治病,就看什么能搬就搬走吧,倉房里還有一袋子苞米,你們也拿走吧,想讓我把這屋子賣了搬回去住,你們不如等等看我和他誰先死,看他能不能活到給你們生孫子養老!” 那對老夫婦灰溜溜地從申玟家走了出去,后來就沒見再來過。 …… 一進深秋,就眼見著樹葉掉光,氣溫越來越低,偶爾驟降,入冬的感覺都出來了。 不過天氣一直都不錯,空氣清透,陽光很好。 院子里的大蔥曬得葉子干巴發黃了,清言就把大蔥分成一堆堆的,把干巴的蔥葉子,跟編辮子一樣一捆捆編起來,弄好了,就掛到倉房墻上的釘子上。 當初建倉房的時候特意留了窗子通風,還沒上凍,大蔥掛這里,開著窗,外皮還能繼續風干,利于保存。 大蔥沒花多大工夫就弄好了,李嬸隔著柵欄叫清言過去,兩人一起先把李嬸家的酸菜腌了,再到清言這邊,收拾他家的白菜。 邱鶴年前兩天特意去鎮上買了口大缸,比家里裝水的缸還要大,幸好他們家的外屋夠大,裝這么個缸子也不算擠。 清言是想既然做一回,就多腌一些酸菜,除了自己吃,也能去鎮上賣。 賺錢這事上癮,看見積蓄越來越多,清言就覺得心里特踏實。 李嬸怎么做的,他都仔細看著,一步步記下來,以后他就能自己腌了。 這一天活干完了,清言留李嬸在家吃飯。 趁大蔥現在水分還算足,清言切了根大蔥,炒了個蔥爆羊rou,李嬸閑不下來,把白菜豬rou給燉上了,粉條也泡上了,等快好了往里下就行了。 邱鶴年回來時,飯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飯桌上,邱鶴年說:“挖菜窖的人已經雇好了,趁上凍之前,這兩天就把它挖了。” 清言點了點頭說:“那我明天去鎮上再買些rou食回來,天冷也能放兩天了,留著給干活的人做飯用。” 邱鶴年又問李嬸,“嬸子,你家房后要不要也挖個菜窖?” 李嬸想了想,說:“我平日里就一個人在家,也吃不了多少東西,菜窖就算了。” 清言道:“不挖也好,嬸子你那里有不急著吃的,就放我家菜窖里,到時候我拿菜就順便給你拿了。” 李嬸高興地答應了。兩家人處到這個地步,也不計較誰占了誰的便宜了,還真像當初說的,像一家人了似的。 晚上,邱鶴年燒了水,兩人還像以前一樣先后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