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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41節

    清言突然又開了口,說:“我看見了。”

    邱鶴年轉頭看向他,“看見什么?”他以為清言是說看見剛才那冊子翻開那頁了。

    清言臉更紅了,回答道:“前幾天收拾東西,我看見你藏在爹那屋柜子里的書了。”

    邱鶴年頭一次有了腦子嗡嗡響的感受。

    清言又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次,他往對方身邊挪了一步,從腰上把錢袋子拿下來,掏出一兩銀子來,放邱鶴年手里。

    清言說:“這錢給你,你自己隨便花。”

    邱鶴年想把錢還他,清言躲開了,轉身離開之前,他低著頭咬著唇,欲言又止,到底還是不太好意思地說:“別買太多,傷身……。”

    第47章 周艷良

    那冊子當然是沒去買的,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那一兩銀子邱鶴年給清言買了件能遮住背的抹肚。

    清言看了臉頰又紅了,從店里出來時,趴在邱鶴年耳邊道:“原來你喜歡這個。”

    邱鶴年不懂,疑惑地看向他。

    清言說:“剛才在書肆,打開那頁里,那人不就穿的你買的這個樣式嗎?”

    邱鶴年又體會到了那種腦子嗡嗡響的感受,剛才他根本就沒看清那頁上是什么。

    這事已經說不清楚了。

    他咬了咬牙,干脆“嗯”了一聲認了,并且強迫自己不去在意清言“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糕點鋪子,劉發媳婦在那稱酸棗糕,清言想吃綠豆糕,這東西清涼解暑,直接吃是清淡的甜和沙沙的口感,泡在水里就是綠豆湯,是很不錯的解暑甜品,便也讓伙計給稱了七八塊。

    這下子東西就買的差不多了,外面天越來越陰沉了,正好劉發家的牛車這會兒豆腐送的差不多了,可以搭車回去,他們就準備走了。

    就在這時,糕點鋪子外傳來一個上了年歲的女人的聲音,嗓門不小地說道:“你要的書買了,衫子也買了,還要吃荷花糕,行,也給你買,可你讀書能不能長點進,你爹都問我好幾次一個月怎么花那么多錢,你得讓我在你爹面前有個交代不是?”

    “哎呀,娘,在外面你就別說這些了,讓人聽見多不好。”一個年輕的男聲抱怨道。

    “你還怕人聽到啊,你爹見你沒出息,年前那銀兩也花得差不多了,現在是有點后悔當初那事,話里話外的開始埋怨我了,你要是再不知道長進,你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說著,這說話的婦人和那年輕男子就進了糕點鋪子的門,屋里屋外的兩批人正好打了個照面,那婦人見了屋里的情況先是一愣,繼而僵硬地笑著道:“呦,這不是王家大郎和清言嗎!”

    那剛進門的年輕男子也是怔了一怔,本來不耐煩的神色轉為了尷尬,他悶悶地叫了一聲:“哥。”

    邱鶴年沖他們點了點頭,站在那里沒動。

    清言從他身后走了出來,也露出個假笑來,說:“這么巧遇到你們了!”

    那婦人省過神來,便上下打量起清言渾身上下來。

    今日是出來玩,清言愛美,就打扮了一下,穿的是件絹衣,頭上戴了翡翠簪子,手腕上戴了玉鐲,臉蛋白白嫩嫩的,嘴角含著笑意,哪里像個偏僻村民,反倒像個小富之家養尊處優的小公子似的。

    那婦人目光在清言頭上和手腕上停留的時間格外長一點,后來又來到了邱鶴年手上的大包小包,尤其是在她都不怎么舍得去的rou脯店的包裝油紙上停了好一陣。

    “清言,這是遇到熟人了?”劉發媳婦在旁邊好奇問道。

    清言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算是熟人吧。”

    這婦人正是原主的繼母,于風堂的續弦周艷良。

    那年輕男子則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弟弟于清習。

    周艷良容貌算是出挑的,但面相刻薄。當年她會嫁入于家做續弦,是有原由的。她父親是縣里的劊子手,賺的銀錢是不少,但地位低下,普通人家都嫌棄這樣的門戶。

    于風堂原配因病去世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后來偶然見到了過了婚齡還無人問津的周艷良,因貪圖人家的容貌,也不顧她家里地位低不低了,就急匆匆提了親結成了一對。

    周艷良對原主從小就非打即罵,長大了不敢打了,也還是視他如眼中釘rou中刺,各種苛待。

    本來她還不至于惡毒到現在這個地步,只是原主太過聰穎,她親兒又不爭氣,她擔心原主飛黃騰達了,等于風堂死了,他將來怕是要找她麻煩的,就干脆先下手為強,把這個繼子嫁去最差的人家,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之前于清習就說漏了嘴,說年前在街上碰見了他哥和那個丑男人。

    還說他眼看著他哥去那家他們家都不怎么舍得去的rou店了,還說他哥變了,不像以前那樣老是陰陰沉沉的不說話,那穿著打扮瞅著跟縣城里的哥兒似的。

    周艷良嘴里說于清習就在瞎說,怎么說都不信,但心里這個不舒服,當時一宿沒睡好。

    于家掛著個讀書人的名,但于風堂做了好幾十年的童生,是沒有一分錢俸祿可拿的,他字畫都不錯,早些年還能賣上些價錢,最近七八年已經不大賣得出去了。他技藝并沒退步,相反還長進了,但不是書畫大家的作品的話,買字畫的人也要看作畫人的身份地位的,要不然根本拿不出手。

    于風堂年輕時是童生還好說,畢竟未來可以前途無量,但現在這個年紀,就只剩下前途無亮了,是經常被人笑話的。

    字畫賣不出去了,他就去給有錢的員外家做傭書,賺的不算多,但比普通人還是強的。

    但周艷良年紀還不算老,沒法跟他吃苦,于清習也是被慣到這么大的,不懂人間疾苦,母子兩每月花銷都不小。

    她過得緊巴巴,自然聽不得別人過得好,尤其是她最忌憚的那個人,是怎么都不肯信他過得好的。

    后來周艷良還是去找了在柳西村有親戚的熟人打聽,一打聽可好,沒把她氣過去。

    說這于清言和邱鶴年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這柳西村里還沒幾家能比得上的,不僅他們自己過得好,聽說跟他們關系不錯的人家也跟著沾了光。

    她本以為把清言嫁了這家去,那邱鶴年是個打鐵的粗人,清言的心氣又高,恐怕這日子是注定過不了消停的。

    沒想到她預想的情況都沒出現。

    周艷良聽完了,好幾次都差點去趟柳西村親眼看看。

    今日一見,她發現這哥兒看著比嫁人前可滋潤多了,完全沒有飽受折磨的樣子。

    鋪子里人多,她本來還有所顧忌,可清言剛才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又想起以前打他罵他是根本不敢還口的,她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當著鋪子里人的面,出言諷刺道:“你爹前陣子還念叨你來著,過年過節的也不見你回家看看,”她眼睛又盯向了邱鶴年手上拎著的東西,口水暗暗往下咽,“也不知道養你這么大,你還有良心沒有,自己吃得滿嘴流油,好吃好喝聽說都給外人分了,平日里想過你爹和你弟弟沒?”

    這話夾槍帶棍的,任誰都能聽出不對勁來。

    劉發媳婦這時候才弄明白眼前這兩人是誰,又好好打量了這兩人一番。

    清言嫁過來的事,村里正經議論過一陣子,雖然不知道內情,但這繼母苛待原配之子是板上釘釘的。

    前陣子于家不讓回門的事,她們也聽說了。

    原以為這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想到還有今天這出。

    劉發媳婦心里是明白這繼母不咋地,可也沒法參合人家家里事,就只聽著,看清言如何應對。

    被好幾雙眼睛盯著,清言被這樣質問,顯然是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但他臉色依然平靜,他往前邁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衫子的袖口,不緊不慢道:“把賣于清言的錢都花完了?”

    周艷良臉色刷的漲得通紅,“你……!”她伸手指著他,氣得直哆嗦,清言這話直指痛處,她沒想到清言現在如此牙尖嘴利,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就在這時,她身后的于清習往前兩步,臉色漲紅著,一副講道理的樣子道:“哥,你怎么能說這么難聽,咱們是一家人,為人子女本就該孝順父母,就算父母有什么不對,我們也不能心生怨恨啊!”

    清言點點頭,臉色一變,一臉哀怨,“弟弟說得對,父親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和鶴年剛剛成家,家里的積蓄就見了底,”他飽含深意地看了看這母子兩身上一看就買了沒多久的袍子,家里積蓄哪去了顯而易見,那母子兩目光都躲躲閃閃的。

    他深深嘆了口氣,“父親憐惜我,怕我穿家里的破爛舊衣袍嫁人不好看,就連一件衣袍都沒給我陪嫁。不忍心看我們的窮樣子,回門都不讓回,聽說我們日子現在過得還行,才讓我回家看望。是我里外不分,雖然外人幫過我們,但怎么抵得上父恩,父親讀了一輩子書,做了一輩子童生,做人的道理他肯定比我懂,是我做子女的不對了。”

    說著,他回身從邱鶴年手里拿過一個紙包,打開了以后,抓了把什么在手里,笑著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周艷良道,“那就麻煩您把這個代我交給父親了,權當賠罪。”

    周艷良下意識伸出手,清言就把一把瓜子放到了她手心,她臉色一變,就聽見清言笑嘻嘻道:“告訴父親,這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讓他慢著點嗑,最好能撐到年底,到年底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回去看他老人家,再孝敬他一把。”

    鋪子里有人笑出了聲,周艷良又尷尬又氣,臉色都漲紅了,反手就把瓜子扔在地上,尖銳的指甲朝清言臉上就撓了上去。

    他們離得很近,清言避無可避,也來不及反應過來擋一下,眼看著那指甲就來到眼前了。

    就在這時,他身后一只大手伸出來,啪的一聲就把周艷良的手擋了回去,她疼的哎呦了一聲,后退了兩步。

    這時候,于清習急了,眼睛都紅了,指著清言身側的邱鶴年道:“你竟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說著,他就要往前沖。

    邱鶴年不退反進,大步越過清言,擋在了他面前,身板挺直,目光炯炯,盯著撲過來的年輕人。

    于清習沖到一半,忽地停住了腳步,眼神躲閃,虛張聲勢道:“你等著別走,我叫人來收拾你!”

    說著,他就拽上他哭哭啼啼的娘,轉身就跑出了鋪子。

    那對母子灰溜溜走了,一場鬧劇也結束了。

    劉發走過來拍了拍邱鶴年的肩膀,他媳婦嘆了口氣,說:“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回去的路上一時間氣氛消沉了許多,牛車剛進村子,雨點就掉下來了。

    邱鶴年和劉發夫婦兩匆匆忙忙道了別,拉著清言下了車,兩人護著懷里的東西,一路小跑著回了家。

    進了家門,身上的衫子都澆得半透了,倒是不冷,就是黏在身上不舒服。

    邱鶴年把東西放下,就拿了布巾給清言,讓他趕緊擦頭擦身。

    他自己則脫了濕透的外袍,去外屋點火燒水去了。

    柴火干,火燒的特別旺,不大會鍋里的水就響邊兒了。

    邱鶴年把浴桶搬出來,舀水一遍遍清洗倒掉,弄好之后,水也差不多開了,他把浴桶搬進里屋。

    屋里,清言頭發擦完了,散著垂在肩背上,身上則裹著個單子,正坐在床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見邱鶴年搬了浴桶過來,他起身就要幫忙,被對方用手臂擋了回去,“前陣子剛生了病,你別再涼到,坐那等著,不用你。”

    清言就只好又坐回床邊,看邱鶴年干活,看著看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走神琢磨去了。

    水弄好了,邱鶴年照例讓清言先洗。

    清言這時才回過神來,邱鶴年想和以前一樣去外屋等著,卻被他開口叫住了。

    “鶴年。”清言輕聲道。

    邱鶴年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去,才剛看清,眼睛就微微睜大,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清言身上的單子落了地,底下什么都沒穿,只穿了那件新買的“邱鶴年很喜歡”的抹肚。

    邱鶴年以為這件抹肚起碼遮住了半個脊背,如今穿上了他夫郎的身,他才發現,這件抹肚后面多的布料,興許就是從前面裁剪下去的。

    天還沒黑,清言到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他用白生生的手臂半擋不擋地遮在身前,雙眼水潤潤地輕聲問道:“你不是喜歡嗎?”

    邱鶴年喉結滑動,重重地回了個“嗯”。

    清言嘴角含笑,“還沒下過水呢,怕你著急,就先穿給你看看,一會正好洗澡,把它也洗了。”

    邱鶴年咽了口口水,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聲音微啞語速加快道:“我看過了,你先洗,洗好叫我。”

    他想走,可清言又叫住了他,這回叫的是“相公”。

    邱鶴年又停住了腳步,聽見他那“要人命”的夫郎,用軟軟的語氣道:“先先后后的多麻煩,我們一起洗得了。”

    邱鶴年額頭的青筋要爆出來了,他閉了閉眼,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倏地回過身,大步走到清言面前,手掐在他柔軟的腰側,聲音低沉帶些威脅意味地道:“你是想懷孩子了嗎?”

    清言仰頭看著他,連忙否認,“沒有,我還沒做好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