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27節
劉發媳婦拿了空碗,給他盛了碗豬rou粉條,特意多盛了些五花rou片進碗里,放到他手邊,他抬頭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劉發媳婦看著他瘦削到骨頭凸顯的身板,暗暗嘆氣,臉上露出安撫的笑意,輕聲道:“多吃點,吃飽飽的?!?/br> 申玟點了點頭,咬了口饅頭,筷子還沒伸進那碗菜里去,院子外頭就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了進來。 申玟表情頓時一變,筷子停在了中途,微微顫抖。 劉發媳婦也是臉色一寒,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門口沖院子里剛進來的婦人道:“老王家的,你這是罵誰呢!” 來人五六十歲的年紀,臉頰不胖,但rou皮都耷拉在嘴角處,滿臉橫rou,她見了劉發媳婦就露出個皮笑rou不笑的表情來,語氣倒是客氣地道:“劉家媳婦,吃著呢,我來找我兒媳婦回家?!?/br> 劉發媳婦聽見身后有細碎的腳步小跑著過來了,她知道肯定是申玟,就側了側身體,擋著門口,沒讓他出去。 然后沖那婦人道:“王家嬸子,申玟在我這幫忙了一上午,現在正吃飯呢,等吃完我再讓他回去。” 老王太太卻臉色一變罵道:“吃他爹了個吃,他還有臉在這吃飯,家里頭雞鴨餓得嘎嘎叫,臟衣沒洗,飯沒做,他還好意思吃!” 劉發媳婦臉也板了起來,說:“您家里又不是就他一個手腳全乎能干活的,別人家媳婦都在這吃飯呢,怎么就你家媳婦吃不得?” 老王太太冷笑:“別家媳婦還能生的出孩子呢!這個賠錢的玩意兒當初看他模樣好,我家合幺喜歡,我花了不少聘禮,結果還不如只會下蛋的雞!” “你!”劉發媳婦臉都氣白了,她身后,申玟硬擠了出來,瘦腳伶仃地走到院子里,老王太太惡狠狠盯著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臉上,把這瘦弱的哥兒打得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到泥地里。 她也不管劉發媳婦的難看臉色,拽了人就走。 劉發媳婦在后面罵:“老王家的,你年紀也不小了,給自己積點德吧,也不怕死了遭報應!” 老王太太回過頭來,又是一撇子打在那哥兒的臉上,打的他頭都撞到了墻上,她冷笑:“要遭報應也是該他這個生不出孩子的喪門星遭!” 老王太太拽著踉踉蹌蹌的兒媳婦就往回走,劉發媳婦氣得直跺腳。 旁邊幾個婆子媳婦紛紛勸她,“別管這個閑事了,這老太太和他兒子就不是人,你管多了,說不得回頭惹一身sao!” 劉發媳婦無奈,在門口站了一會,罵了幾句,低著頭嘆著氣回了屋。 屋里,再吃飯時,飯桌上已經少了一個人,一碗特意多盛了五花rou片的豬rou燉粉條,一口還沒動過,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申玟被一路推著扯著回了家,進了屋就趕緊洗手做飯,家里的米缸油桶都見了底,他想跟婆婆說,可又怕婆婆聽了發怒又要打他,只好放了些高粱米摻和著勉強煮了一鍋飯,又炒了個青菜,算是把飯做完了。 在劉發家還沒吃幾口就被拽了回來,申玟肚子還是餓,但老王太太不吭聲,他就不敢坐下吃飯。 在桌旁站了一會,老王太太吃著飯臉色一變,罵道:“你是個死木頭疙瘩嗎,沒看見院子里雞鴨都在叫嗎,干活去!” 申玟趕緊跑出屋去喂雞鴨,聽見老太太在他身后罵:“我和我兒真是倒了血霉,養你這么個就知道吃飯的廢物!” 下午申玟洗了所有人的臟衣袍,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就去山上挖雞鴨吃的野菜。挖完回去,又趕緊做晚飯。 老王太太還是沒讓他坐下吃飯,申玟餓得眼前發黑,在洗碗時,偷偷喝了兩口煮飯鍋的刷鍋水。 可這還算是好的日子,起碼王合幺沒在家,興許是去哪里賭錢去了,他經常一整晚都不回來,這樣在婆婆睡覺后,申玟起碼能過得舒坦點。 但飯是別想偷吃的,老太太會把櫥柜都用鎖頭鎖上,她枕頭底下有一大串鑰匙,她不開櫥柜門,誰也別想往出拿東西。 今天申玟運氣不好,婆婆才躺下,院里大門響了,不大會一個晃晃悠悠的身影,打著酒嗝就進來了。 老太太像頭公牛一樣沖出來,手里嘩啦啦的拎著鑰匙,一腳踢在出來看的申玟腿上,把鑰匙塞給他,“你個木頭疙瘩,沒看到你男人回來了嗎,趕緊去給他煮碗醒酒湯。” 申玟頭暈目眩,被這么踹了一腳,一下子跪到地上,兩個膝蓋薄薄一層皮,直接磕在石子上,疼得他臉頰發青,直抽氣。 可他不敢耽擱,強忍著眩暈爬起來,踉踉蹌蹌去了外屋,耳朵里聽著婆婆“哎呦哎呦”地關心著她兒子,申玟開了櫥柜,從盤子里飛快抓了一塊咸菜吃進了嘴里,然后慌張地去拿煮湯的材料。 湯煮好了,鑰匙也被收走了,婆婆端著湯去里屋喂她兒子喝。 申玟坐在外屋給爐子添煤渣,隱隱約約聽見里屋的動靜,臉上漸漸變了色,恐懼重如巨石,幾乎要壓倒了他。 婆婆正在跟王合幺告狀,說他去劉發家偷懶,還挑撥劉發媳婦跟她吵架,回家膽子也肥了,不好好干活。 申玟坐在矮凳上,瘦小的身軀團成一團,頭埋在膝蓋里,淚水打透了破舊的棉褲褲腿,身軀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不大會,里屋的門哐當一聲被踹開,酒味彌漫過來,申玟渾身劇烈一抖,腳步聲響起,鞋底子如狂風暴雨抽在他肩上背上,男人一聲聲“賤人、廢物”的渾濁罵聲如針般快要刺破耳膜。 一開始申玟還能忍,可后來實在疼得受不了了,就從矮凳上摔了下去,可王合幺并不收手,鞋底抽在臉上、胸口、大腿上,申玟再也忍不住發出慘叫,疼得滿地打滾。 而在王合幺的叫罵聲中,婆婆一聲聲叫好也聽在他耳中,“打得好,打死這個干吃飯的廢物!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他娘給你再找個新媳婦!” 抽打不斷,申玟腦子里嗡嗡作響,眼前逐漸模糊,在冰涼的地上,昏死了過去。 …… 下午,邱鶴年送回來蘋果,沒在家吃飯就走了。清言吃了一整個大蘋果,肚子不大餓,就先去喂小雞。 雞長得半大了,籠子里關不住,在屋子里也會有味道,天氣回暖了,清言就把它們散養在院子里。 雞窩是邱鶴年用廢舊木板搭的,木材是湊合的,但活干得不湊合,雞窩搭得就像個小房子,有屋頂有屋檐的。 雞窩里最底下用繩子編織成網,網的上面是一根橫梁。 晚上小雞回窩里后,就可以站在橫梁上,也可以趴在繩網上,糞便可以直接透過網掉到最下面的地上,只要定時清潔,就能保證雞窩里干燥又整潔。 清言把在門口河邊采的苣荬菜在菜板上跺碎了,和玉米面糊糊和在一起,剛倒進木槽子里,那些小雞就全湊了過來,紛紛低著頭在木槽子里叨食。 清言蹲在一旁看了一會,越看越覺得歡喜,再過一個多月,這些雞就能長成了,到時候就有自家的雞蛋吃了。 吃過飯,清言去了鎮上一趟。 他到處打聽,找到了幾個行商,可他們最遠也就是去過中原,再往南就沒有了。 能走那么遠的必須得跟著大商隊,整個鎮上的行商也沒有舍得花大價錢跟進去的。 其中一個行商告訴他,聽說縣城那邊有個商隊有時會往南方去,但具體到南方哪就不清楚了,而且今年有沒有計劃出去也不好說。 縣城遠,今天肯定去不了了。 清言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這個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好的,就算是他找到了行商,人家也愿意替他辦這事,要傳回消息恐怕也得幾個月后了,這事急也急不得,只好就這么回了柳西村。 邱鶴年下午一直在鋪子里,送完蘋果回來,他簡單吃了幾口學徒給他留的飯,就抓緊時間接著干活,有口鍋弄得差不多了,客人下午要過來取。 鍋打完了,那人正好過來,滿意地付了銀錢,拿走了。 接下來的活不著急,邱鶴年就教小莊掄錘。 這孩子惦記這個好久了,但邱鶴年考慮到他年幼,身體又不夠壯,就一直沒讓他嘗試。 當初他找學徒時,想要來的孩子不少,小莊體虛又膽小,其實不是太適合,但他家里孩子多,上面有哥哥,下面還有三個弟弟meimei,家里快養不起了,他自己也肯吃苦,性子實誠,耐力也不錯,邱鶴年就選了他。 今天正好閑下來了,邱鶴年就打算讓他試兩下。 結果給他講了要領,小莊剛砸了一錘子,就差點閃到腰,說什么不敢下第二錘了。 邱鶴年搖頭暗自嘆息,但也沒責備他,只說以后再試。 小莊正哭喪著臉坐門口發呆呢,聽見有車夫“吁”的一聲,一輛牛車停在了鋪子門口,劉發喜氣洋洋地從車上下來了。 他讓車夫先走,自己進了鋪子,隨手塞給小莊一把銅板,說:“小子,自己玩去!” 小莊愣愣地看自己手里的錢,又去看師父,見師父沖他點了點頭,這才露出笑模樣,轉憂為喜,高高興興跑出去了。 劉發進來一屁股坐椅子上,問道:“這會兒不忙了?” 邱鶴年“嗯”了一聲,打量著他道:“去鎮上添置東西去了?” 劉發“嗨”了一聲,“可不嘛,這陣子就忙活這事兒了。我爹沒的時候,最放心不下這個小兒子,抓著我的手,一遍遍囑咐我照顧好他,等他成了親,有了媳婦,我就算把我爹的囑托完成一大半了!” 兩人接著又閑聊了會,劉發想起來什么,拿起放在地上的包裹翻找,說:“對了,我在鎮上還去了趟書肆,順便給你拿回了個好東西。” 劉發終于從包裹里翻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拿出來,神秘兮兮地遞給邱鶴年。 邱鶴年接了那東西,打開外面包的布巾,發現是一本沒有名字的冊子,不薄不厚、不大不小的一本。 他看了劉發一眼,劉發臉上露出鼓勵的神色,說:“你打開看看?!?/br> 邱鶴年就低頭,打開了那冊子的封面,結果只看了一眼,他就啪的一下合上了那冊子。 劉發“嘿嘿”笑出了聲,說:“是好東西吧?我本來是給劉財挑的,順便多買了兩本。這事本來該是家里長輩準備,但我們父母都不在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就得什么都cao心著。” 他見邱鶴年不說話,好像還是不懂,便湊近了壓低了聲音又解釋道:“每家新人結婚都要準備的,要么那生瓜蛋子什么玩意都不懂,胡作非為的,不得給人傷個好歹!” 邱鶴年眼皮微微一跳,抬眼看向他。 劉發聲音更小了,說:“成了親的更得看看,”他擠了擠眼睛,意有所指道,“那活干得不行,總不讓人盡興,時候久了,媳婦可不得跟人跑了嘛!” 接著,劉發就開始繪聲繪色講,鄰村老李家大兒子媳婦是怎么跟人跑的。 他沒注意到邱鶴年一直反常的沉默。 只知道當他把那媳婦跑了的事講完后,邱鶴年手里的那冊子,已經被收起來了。 第32章 王合幺的惡念 吃晚飯時,清言說:“剛才秋娘過來了,說雇農找得差不多了,她那邊四十畝地兩個人,咱們三十畝地得開荒養地,也得兩個人,這四個都是這附近村里相熟的農工,說是人品都可以,燒荒的時候就過來?!?/br> 邱鶴年點點頭,問:“價錢秋娘是怎么談的?” 清言回道:“一人一天六十文,管一頓午飯,不管住。” 邱鶴年沉吟了一陣道:“可以和秋娘商量一下,午飯咱們兩家輪流送,這樣省事一些?!?/br> 清言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等明天我跟她說。” 邱鶴年看著他,說:“到時候我隔天中午回來,幫你做飯?!?/br> 清言抿著嘴笑,“嗯”了一聲。 躺下睡覺前,兩人一起看了會書。 清言現在的閱讀能力已經沒太大問題了,其實最開始他只是不適應,一旦掌握了這個時代語句文字的斷句規律以后,進步就飛速,他現在沒事自己也會隨意找本書看看。 只是每晚邱鶴年給他讀書已經成了夫夫兩一個固定習慣,不想改了。 書看得差不多了,清言打了個哈欠,眼睛里困得起了層淚霧,他脫了身上披著的外袍,準備躺下了。 褻衣帶子被他手指不小心勾到了,松開了,清言低著頭迷迷糊糊地去系,系了幾下都沒系好。 一雙粗糙的大手出現在他眼前,替他把那帶子系緊實了。 清言道了聲謝,躺到了床褥上,閉上眼要睡覺了。 只是等了一會,油燈還沒熄,他睜眼去看,見邱鶴年靠坐在床頭,正低頭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清言輕聲問。 邱鶴年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沒什么?!边@才起身把油燈吹熄了。 床帳放下,邱鶴年也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