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245節
…… 十一月初,五首滿載絲綢和茶葉的商船從劉家港出港,并不是真的出海,而是佯裝海航,實際每艘商船里面各藏了幾名以武狀元何駒為首的武進士,他們這樣是為了誘海賊前來劫船。 進而伺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 兩日后,何駒他們一共擒獲49名海賊及幾十名關聯人員,全部帶上岸送進太倉府押入死牢,等明年秋季問斬。 …… 倒回到兩日之前。 等商船起錨之后,衛景川帶著太倉府的衙役喬裝打聽,檢查有沒有漏網的海賊,別說,還真叫他們抓到了七個,這七人沒有參與劫船,原本是不必被抓獲的,他們呢是另一個團伙的,見大批海賊劫掠商船去了,就四處聯絡分散在各地的同伙,準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活兒,偷另一伙海賊藏起來的金銀,不巧被衛三給一窩端了。 這一雷厲風行又狠絕的出手,震驚了沿海各府。 本來活動在這片海域的各路海賊們紛紛逃竄,不敢打往來劉家港商船的主意。 而清剿了海賊之后沒幾天,十一月中旬,市舶通判謝映就宣告了再次率領商船出海的日子,據統計這次得有二三十艘商船隨行,像上次一樣,還是由三十名武進士護航隨行,浩浩蕩蕩的,在冬季順著西北風往東南方向駛去。 鴻臚寺少卿衛景川則沒有去,他事了拂衣去,抓完海賊的老小就返回京城去陪妻兒了。 得知一批海賊被清剿了之后,市舶使江揚嘴角彎彎,掩蓋不住的笑意:“衛大人是真高明啊。” 這下商船往來可以稍稍安心了。 果然,如衛景平所料,清剿了大批的海賊之后,往來劉家港的商船多了,出去的商船還沒返回,十日內已經來了三艘海外的商船,他們滿載著貨品來,賣的東西交了稅,走的時候又采買了滿當當的東西,同樣也交了稅。 市舶司的干癟的錢袋子像吹氣一樣脹大了,江揚那個樂啊。 …… 京城。 到了十一月初,戶部的張、段兩位大人從中部五府返回京城,一見面就跟梅清敏說道:“衛大人猜的不錯,這五府的農戶不愿意外遷,知府又沒有給他們移出農戶之家,人頭算在別的地方,譬如到省城謀生,更沒有額外墾田,是以課稅重了。” 衛景平也在場,皺眉問道:“這五位知府大人難道不會上折子說明情況嗎?” 就這么硬生生往治下的百姓身上加稅,氣人。 段鳳洲說道:“岳州知府王汾王大人還喊冤呢,他說陛下下旨‘攤丁入畝’,他得知后給杜右相遞了折子,就是擔憂這種情況,誰知道遲遲得不到回復,到了秋末又不敢誤了朝廷的稅賦,只好硬著頭皮收起來……” 衛景平和梅清敏面面相覷:“可是這事杜相爺沒有提起過啊。” 要是看到這份折子,杜錦成不應該拿到早朝上上奏云驍帝,讓眾公卿來議一議的嗎。 議過之后說不準不會一刀切讓岳州等地這么課稅。 張永昌說道:“這個如今是不得而知呀,岳州知府王大人喊冤,看起來不像假的。” 衛景平:“王大人送進京的折子可有底稿?” 段鳳洲從袖子里抽出兩頁草稿紙,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這是王大人上折子時打的底稿。” 衛景平看了看說道:“這事多半不假。”從時間和事件上都能對上號。 是杜錦成故意瞞下來這份折子的嗎?不該啊。 衛景平想不通,這事兒全然沒有捂住的必要啊,畢竟岳州知府王汾陳述的是事實,即便拿到朝堂上來議論,也沒有影響誰的仕途一說。 梅清敏:“這事兒要奏報圣上。” 這還得了。 衛景平說道:“梅大人,不如先問問杜相爺?” 還是先跟杜錦成通個氣。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當梅清敏拿著那份底稿去問杜錦成的時候,杜相爺吃驚的險些跌倒在地:“日月昭昭,本相實在是沒看見什么岳州府的折子。” 他要是看見了,必然立刻、馬上上報云驍帝,拿出來跟百官一議。 不能自己給自己挖坑。 衛景平:“可是杜相爺,你不覺得這就怪了嗎?” 這事兒很蹊蹺啊。 杜錦成頭痛的厲害:“本相會查清楚。” 他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可是查來查去的,都到了隆冬臘月了,這事兒還沒個由頭,就這么見鬼。 云驍帝知道了煩得不行:“不要再查下去了,傳朕旨意,明年岳州等地免五停之一停的田畝稅,就這樣吧。” 快過年了,朝廷需要個安生。 這件事雖然翻過去了,但云驍帝從此不大待見杜錦成了,老挑他的毛病,時常把一個杜相爺弄得難堪,才不到半年就倍感身心俱疲,抑郁了。 臘月二十二。 云驍帝來給她請安,姜太后說道:“衛家還算有良心,沒忘了哀家。” 云驍帝見她身上帶著顆珍珠,問:“就是這顆?衛家孝敬太后的?” 姜太后:“嗯。” 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顆青紫色的珍珠,佩戴在身上時時把玩,珠不離身。 云驍帝:“衛大小姐以后就是您孫兒媳婦,能不想著您老人家嗎?” 姜太后哼了聲。 是皇后裴氏選的人,又不是她選的,莫名地喜歡不起來。但是這次衛家太懂事了,叫她又挑不出錯來。 “怎么聽說皇帝最近跟杜右相不近乎?”前幾日杜夫人進宮來看她,通了個氣兒。 云驍帝正色道:“太后這么一問,朕想起來了,這年禮嘛,朕要賞杜相一筐子核桃,讓他過年好好補補腦子。” 總覺得杜錦成的腦子不是特別好用,連折子都能丟的那種不好用。 姜太后噗嗤笑了:“皇帝這話說的很傷人啊。” 這不明晃晃的嫌杜錦成不夠能干嘛。 云驍帝:“朕已經很厚道了。” 他不沒罰杜錦成嗎。 姜太后微微嘆了口氣:“既然皇帝覺得杜相不堪相位,那就選能用的人,”她說道:“我泱泱大朝,要什么的人才沒有。” 還怕找不到一個右丞相嗎。 云驍帝沉思許久才開口:“兒子是想讓衛四來當這個右相,阿娘說怎樣?” 賢才是多,可是像衛景平這樣能穩當干事的臣子太少了。 也許,該破格用他一用。 姜太后閉目養神,她早知道云驍帝有拔擢衛四當右相的打算,也默然很久才說道:“要是衛四主動給哀家修繕宮殿,哀家就同意這件事。” 要是衛景平不識趣,明年開春還不給她修用于夏季消暑的涼宮,她就跟衛四耗上,想當右相,門兒都沒有。 云驍帝:“那兒子多提醒著他。” 姜太后這才滿意地讓他跪安告退了。 不過,衛景平還真不會奉承人,到了新春休沐之前,任憑云驍帝怎么旁敲側擊,他就是不提讓戶部出錢修繕太后居住的壽坤宮的事情,把姜太后氣得牙疼。 要說衛景平聽不懂皇帝的暗示嗎?當然不是。相反,他一點兒都不急著往上爬,日子過得比誰都安逸滿足。 每日放衙便徑直回家,一門心思陪伴妻子,等著自己的孩兒出生。 當臘月里家里的女眷們開始給他的孩子縫制小被褥,小老虎頭鞋子的時候,他的孩子已經在娘親肚子里七個月了,再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就能與他相見了。 第272章 屬羊 ◎或許是老衛家的祖墳旺男丁,想生閨女,那得撞大運才行。◎ “老四, 想生兒子還是丫頭?”過年前一日清晨在練劍活動筋骨,衛長海從屋頂跳下來問他。 衛景平挽了個劍花:“閨女, 最好是閨女。” 衛長海拉著臉又躍上了屋頂, 氣呼呼地道:“老子都沒那個福呢,生了你們四個小子,你想的怪美的啊。” 衛景平:“……” 他心道:這老頭兒有點不正常,算了, 不理他了。 接著練他的劍。 早飯后開門迎客, 顧世安帶著他兒子顧云津來了, 他身后的顧小安拎著兩條七八斤重的黃河大鯉魚來了, 說是工部在中原一帶疏通黃河河道, 年底當地百姓給他們送了一車黃河大鯉魚,運到京城后工部的官吏每人分了幾條, 他吃不完,拿來給衛景平嘗鮮。 衛景平一看這鯉魚, 嚯, 金麟赤尾, 梭長體形:“這就是李白在《贈崔侍御》那首詩中寫的‘龍魚’?” 聽到他提氣“龍魚”, 顧云錦張口就背道:“黃河三尺鯉,本在孟津居。” 他還念完呢, 門里的衛嘯就接著道:“點額不成龍,歸來伴凡魚。” 還在回想《贈崔侍御》怎么背的衛景平:“……” 這倆孩子真聰慧,瞬間把他比的什么都不是了。 顧世安笑道:“孩子們是真卷啊。” 衛景平:“……”“卷”這個字,還是他在科舉考試的時候時常說的,被老顧學了去, 還用上了。 “以后他們都是考科舉二代, 簡稱‘考二代’, ”他說道:“是很卷。” 顧世安:“衛四你可真擅長總結,沒錯,考二代。”他嫌這一搭沒一搭的話說得無聊,話鋒一轉問道 :“衛嘯開始學武藝沒有?” 衛景平:“沒呢。” 聽說衛嘯還沒開始習武,顧云津眼珠子骨碌一轉,對從門里走出來的衛嘯招招手:“你能和你玩兒嗎?” 之前他來衛家,被衛泱摔了個屁股蹲兒,疼的哇哇哭,從那之后就不來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