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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178節(jié)

    第203章 開業(yè)

    ◎印制銀票。◎

    衛(wèi)景平聽了她的話微微拔高了聲音:“你是說這份契約不對?”

    姚溪看了又看:“我也說不準。”

    總覺得正通錢莊這份契約是個花架子, 不中用的那種。

    衛(wèi)景平從她手里收走那份契約:“太勞神了,過兩日再看吧。”

    三天后姚溪回門, 晌午在姚宅吃了頓飯后, 就去了周家。

    在周家,周美彥充分展現(xiàn)氣氛組擔當?shù)淖饔茫褌€挺嚴肅的周寂然老爺子氣得拿掃把滿院子追著他打,小輩們則在吆喝助陣, 一通嘻嘻哈哈鬧下來, 衛(wèi)景平小夫妻倆在周家不知不覺呆到傍晚, 蹭了一頓豐盛的晚飯才回來。

    “相公你瞧瞧這份錢莊往外頭放貸的契約, ”姚溪從袖子里拿出一份泛黃的手抄契約:“上面的條款比陸先生的多多了。”

    衛(wèi)景平:“嗯, 你先回屋去歇著吧,我去書房取了那份來。”

    他看了也未必看出什么門道來, 還得姚溪幫著他分析。

    是夜流星透疏木。

    “……第十二條,乃從正通錢莊貸錢2萬……后若無錢償還, 當以家中女兒做奴……”衛(wèi)景平念到此處, 姚溪說道:“要是借錢之人家中本就沒有女兒, 或者女兒還是六歲以下的女童, 朝廷不允許她們?yōu)榕@條豈不是等于擺設(shè)?”

    這類條款就是你拿著契約狀告到官府, 叫官府如何判,自然就不了了之了,說不定人家就是鉆了這個空子的。

    再看她十多年前在紹興時手抄的那份契約,同樣的條款是這樣寫的:“……乃從xx錢莊貸錢1萬……到期若無錢還債,以家中x巷第x戶五進院祖宅相抵x錢, 以族中x地水田x畝抵x錢……地契、田契皆押于xx錢莊……”

    這一目了然, 即便不告官也不怕借債人不還錢。

    以上漏洞, 正通錢莊還有許多。

    經(jīng)姚溪一明說,衛(wèi)景平拍案道:“正通錢莊果然吃虧在這放貸的契約上了。”

    這并不是說陸譫陸大儒不聰明,饒是讀盡天下儒家和法家之經(jīng)典,也架不住“術(shù)業(yè)有專攻”,有認知盲區(qū)。

    衛(wèi)景平重新謄抄了一份姚溪手中的那份契約,打發(fā)衛(wèi)五月給陸譫送去。不幾日,陸譫拉了一車律例書親自登門,與衛(wèi)景平一字一字推敲了兩天一夜,擬了一份新的錢莊放貸契約。

    順帶,連帶息存款的契約也擬了出來。

    衛(wèi)景平對這份帶息存款的契約心中沒底兒,拿回去給姚溪過目,她笑道:“這份倒沒問題。”

    ……

    四月二十七日,衛(wèi)景平樂享溫柔鄉(xiāng)的第七日,京城里的正通錢莊建好了。

    對外營業(yè)的頭一日,他與陸譫、柳承玨坐在嶄新的錢莊大廳里,把擬定的吸收存款,對外放貸的的流程先自行演練了一遍。

    “打算什么時候開張,”末了柳承玨笑道:“我私下里和姑娘們打好招呼,倒時候別冷了場。”

    “全賴柳大人了。”衛(wèi)景平朝他拱手一笑。

    五月初一,衛(wèi)景平休完了婚嫁,復(fù)又每日五更天起床,而后去戶部點卯。

    “衛(wèi)大人成親后愈發(fā)俊美意氣風發(fā)了。”他一到戶部京兆司坐下,同僚們就圍上來:“可見尊夫人溫婉嫻淑宜室宜家啊。”

    花式夸贊幾句后,八卦心起,又開起他的玩笑來。

    衛(wèi)景平笑著一一同他們閑扯。

    等戶部侍郎路正則來找他時,這些人才噤聲回到自個兒的座位上干活去了。

    衛(wèi)景平還是一如既往地邊跟著路正則學習錢谷、貢賦之事,當然,他是邊學習邊接手工作,其中經(jīng)手最多的就是戶部的銀庫黃冊,這些黃冊記載的是戶部的每一筆收入和支出的銀子,這些黃冊按照月、年成冊,一翻便知戶部的庫存和收支狀況,說白了,整個王朝的家底兒和經(jīng)濟狀況,便全在這一本本的銀庫黃冊里頭了。

    “打去年九月份起將各省榷酒曲的銀子填上,”路正則點著一本銀庫黃冊,說道:“戶部才能勉強維持個盈虧平衡。”

    可見先前有多大的虧空。

    “嚯,這大半年來工部運營的記里馬車的盈利竟達百萬兩白銀之多,”路正則捧著一卷銀庫黃冊嘆道:“不得了。”

    衛(wèi)景平點著銀庫黃冊上的每一筆賬目,沒有說話。

    他心道:這真不是最賺錢的,等銀行,不,銀莊,額是錢莊正經(jīng)開辦起來,那白花花的銀子自己會往戶部蹦進來你信不信。

    ……

    京城的六月進入了三伏天,從晨起開始頭頂就是大太陽,熱如火。

    夜里,姚溪在衛(wèi)宅教衛(wèi)容與下棋未歸,衛(wèi)景平敞著薄衫坐在涼榻上看書,正在沉思時,秋雀端了一碗冰鎮(zhèn)的蜜水過來:“公子喝口冰水消消暑吧。”

    見有丫鬟進屋,衛(wèi)景平忙攏了攏衣衫,輕咳一聲道:“放在幾上便可。”

    還是不大習慣丫鬟近身服侍他。

    秋雀一怔,將托盤放在外頭的幾上退出去,抿唇笑著跟冬梅嘀咕:“這會兒子咱家小姐不在房里,公子見我進去還害羞不好意思呢。”

    她還沒聽說過哪家的公子這般回避在自家夫人房里伺候的丫鬟呢。

    冬梅也笑了:“你怎滴就知道公子害羞了?”

    秋雀學著衛(wèi)景平做了個攏衣襟的動作:“嗐我可什么都沒瞧見呢。”

    冬梅白了她一眼:“瞧見什么也是白費,”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春鶯和夏荷jiejie說了,咱們公子不會納妾的。”

    秋雀嗆了她一句:“我才沒上趕著給人做妾。”

    她就是覺得衛(wèi)景平那個掩襟的動作好笑說一嘴罷了,天地良心,她可沒有存著爬主人家床的心思。

    還等著日后婚配良人做個正頭娘子呢。

    這時候年長她們幾歲的春鶯走了過來:“你兩個小蹄子不去做活計兒在這兒嘀咕什么呢?”她把手里端的籮筐往二人面前一放:“夫人說顧家夫人下個月就生了,到時候咱們定是要去賀喜的,還不快繡幾樣東西到時候讓公子和夫人空著手去吃滿月酒嗎?”

    “公子和小姐的秋衫前兒裁剪了幾套,”她又道:“也該做起來了。”

    她都快忙死了,這倆小蹄子眼里竟沒活兒,還有功夫嚼舌起主家來了。

    “是,”秋雀接過籮筐:“春鶯jiejie。”

    四個丫頭中她最手巧,也最貪玩,春鶯囑咐了她幾句,又忙活別的去了。

    ……

    姚溪回來時,見外頭的幾上放著一碗蜜水,里頭的衛(wèi)景平卻一手執(zhí)書卷,另一只手端著空空如也的杯子去倒水,她訝然道:“是誰把水放在外頭的,怎么不給你送過去?”

    衛(wèi)景平一時記不起是哪個小丫鬟來送過水,笑道:“你回來了?”

    “明個兒正通錢莊開業(yè)?”姚溪去洗漱前和他說了幾句話:“偏選個大熱天兒。”

    近來白日里實在是太熱了,她在家中勉強撫了會兒琴,就懶懶地歪在藤椅上看書去了,不愿意動彈。

    這種暑熱天兒,誰愛出門去看錢莊開業(yè)的熱鬧呢,她擔憂會冷清許多。

    衛(wèi)景平低聲說道:“原本打算下個月出了伏再開業(yè)的,哪知道最近京中不太平,又有一撥人把主意打到了青樓楚館,姑娘們惶惶不安,柳大人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大理寺出面擔保,游說他們將各自賺來的財物托付給正通錢莊保存……因而擇了明日開業(yè)。”

    想不到他們早前在青樓里胡謅,無中生出的案子竟真的出現(xiàn)了,一伙賊人不僅潛入京中的青樓偷盜財物,還生出了命案。

    如今大理寺和京兆府正在聯(lián)手緝拿盜賊,還未將他們抓捕歸案。

    “原來是這樣,”姚溪問他:“銀票印制成了嗎?”

    怪不得要在這個時候開業(yè)。

    “嗯。”衛(wèi)景平拿出夾在書中的樣張給她看:“這便是正通錢莊的銀票。”銀票高一尺,款六寸,印制的紙張是陸譫年少是為了追去陸夫人自制的陸紙,綿而不脆,可輕度防水防火,因配方秘不外傳,所以旁人沒那么容易仿制,印刷的墨是姚春山和武雙白聯(lián)手研制的新墨,這種墨不對外公開配方,不在市面上售賣,乍看與普通的墨沒有區(qū)別,只有他們以特殊的辦法能驗證……可謂是費盡心機,以期從源頭上杜絕造假,擾亂錢莊日后的運營。

    不同面額的銀票上面花紋不一,底版全是出自顧世安之手,非常繁復(fù)精美,不易模仿偽造。

    正中加蓋正通錢莊的朱紅大印,一張可以匯兌的銀票就制成了。

    目前正通錢莊還沒有在外地開設(shè)分號,因而沒有異地匯兌業(yè)務(wù)。

    這銀票權(quán)作后世存折的用途,打個比方說你在正通錢莊存入100兩銀子,錢莊便給你出具個100兩的銀票,因約定了是誰存的日后只能由誰來取,出具的銀票上就印著存款人的名字,右下角也摁了手印,哪日匯兌時,取款人攜帶這張銀票,驗證手印后方可進行提取。

    說白了吧,衛(wèi)景平幾乎是搬照后世存折存取款的那一套流程來的,只是這個朝代沒有先進的機器cao作,每一步都要靠人工,靠手、眼來cao作,復(fù)雜是不復(fù)雜,就是麻煩了點兒。

    “真是精巧。”姚溪看著那張銀票,感慨地道。

    衛(wèi)景平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錢莊打明個兒開業(yè),往后要你出力的事兒還不少呢。”

    每日少不得要跟契約打交道,眼下也找不著個趁手的老練師爺坐鎮(zhèn),還得勞姚溪費神。

    作者有話說:

    古代的銀票用的紙,一開始有川紙,到后面是高麗紙,這些都是由朝廷管控,民間不得私自制造買賣的,總的來說,古代紙幣的防偽技術(shù)也是很復(fù)雜的。

    第204章 大野,大爺

    ◎“別聽衛(wèi)四瞎說,他這是讓咱們喊他‘大爺’呢。”◎

    聽了衛(wèi)景平一番話, 姚溪心中驚喜交加,要知道女子嫁人后多半只能囿于后宅內(nèi)帷, 夫君更不會拿手頭的正經(jīng)事向她討主意, 面上卻未表露出來絲毫波瀾:“但凡相公問起來,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是了。”

    衛(wèi)景平對著她一揖:“叫夫人勞心了。”

    姚溪一笑,兩人促膝而坐說起話來。

    窗外,前來伺候的小丫鬟冬梅見夜深了自家夫人還沒去沐浴, 于是輕叩兩下房門催促:“夫人。”

    姚溪這才與衛(wèi)景平打住話頭:“我去洗漱。”

    等她沐浴完換了干凈舒適的中衣回來, 衛(wèi)景平已經(jīng)躺在床榻內(nèi)側(cè)“睡著”了。姚溪輕手輕腳地爬上床, 很快也入睡了。

    等她睡踏實了, 他又雙手交叉放在頭下枕著, 想了些有的沒的。

    衛(wèi)景平方才裝睡,就是那意思, 逃避房事。不是說他對新婚妻子沒沖動,而是他擔憂她年紀小, 每夜這般不知節(jié)制, 恐怕很快就有孕了。

    后世公認年齡低于20歲的女子身心沒發(fā)育成熟, 不適合孕育兒女, 生育時出現(xiàn)難產(chǎn)和產(chǎn)后各種疾病的概率也高,他要是土著沒有常識就罷了, 既然清楚這個事情,衛(wèi)景平自認為不能知道前面有坑還不管不顧讓她往里面跳,那就太寡情了。

    這個朝代除了讓女子灌藥外,可采取的避孕措施幾乎沒有,因而除了節(jié)欲, 鮮少更好的法子。

    因而一連好幾天, 他都讀書、練字到深夜, 就寢時往往一副特別疲憊的模樣,倒頭就睡。

    五更又早早起來練劍,不給自己半分縱欲的機會。

    ……

    由于近來京城里出現(xiàn)了數(shù)起團伙作案,盜竊青樓女子財物的案子,姑娘們在惴惴不安中紛紛考慮把手頭的錢財存進正通錢莊。加上有大理寺卿柳承玨牽線,大理寺出面擔保,因而短短一個月內(nèi),京城第一名姬關(guān)莞兒帶頭,已有幾十名姬跟風,將所攢的積蓄存進了正通錢莊。

    關(guān)莞兒所存竟達到了上萬兩銀子,其余的姑娘們存的數(shù)額多少不等,加起來統(tǒng)共四萬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