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109節
柳承玨很有眼色地退到護衛的將士身后:“九王子殿下,今天跟你的子民做了生意,要是殿下也想要銀子和布匹,就趕著羊去找本官吧。” 說完他比兔子跑得還快,轉眼就不見人了。 衛景川斷了個后,砍了幾個追來的北夷士兵之后,也催馬撒蹄子回龍城郡了。 把個綽耶氣得幾乎掀了他的氈帳:“是誰賣給漢人羊的,殺了,給我殺了。” “殿下消消氣,”他的心腹膽顫心驚地道:“王妃看上他們拿羊換的布料了,殿下,那可是緞子面的。” 說完,他從懷里掏出一見方靛青色妝花緞給綽耶看:“漢人官手里有好東西。” 綽耶狠狠咬了咬牙:“用羊換的?” 他的心腹點點頭:“是,殿下。” 綽耶拿起酒杯灌了口酒:“叫他們有布料的都拿出來獻給王妃,這事就算了。” “王妃說,”心腹道:“有人瞧見那個漢人官手里還有大紅色的緞子,她要那個。” …… 衛景平進龍城郡門時恰好和正在巡邏練兵的衛景明打了個照面,來不及敘話,他只能喊了聲:“大哥,等著吃羊rou喝羊湯吧。” 在這么寒冷的天兒里披鐵甲戍邊守城真是件苦差事,他無比心疼衛景明。 衛景明隔著大老遠道:“好。” 天黑了之后衛景平又來了“太守府”,跟柳承玨、江揚等幾人商量這羊怎么分配的問題。“紀大將軍那邊,至少要送三只。”江揚說道。 畢竟他們敢去北夷人的地盤上搗鼓事情,全仗著紀東風手里的將士,綽耶也是怵龍城郡的戍軍才不敢輕易開戰的。 他們弄回了羊,頭一個要犒勞戍軍那邊。 柳承玨點頭表示認可:“謝先生那邊,得送一只。”他看了一眼衛景平說道:“他可是頭一個在咱們龍城郡討到媳婦兒的,是咱們龍城郡的頭一樁大喜事。” 衛景平震驚得無以復加:“是該慶賀。” 老顧脫單,龍城狂歡。 …… 那日阮驚秋聽衛景平氈帳里的男子姓謝名遙光,她提裙轉身就跑,一口氣狠命跑回自己的氈帳,顫抖著雙手在包袱里翻了又翻,等勻了面把胭脂和唇脂抹上,又嫌涂得不好全洗掉了。 她又飛奔回去,正好遇上顧世安從氈帳里出來,二人正正好打了個照面:“……” 都站在那里望著對方沒動。 柳承玨出來辦事,瞧見他們道:“二位是故人?” 顧世安點點頭,走到阮驚秋身邊:“來。” 說完領著阮驚秋往不遠處他的氈帳走去。 “謝公子此次來龍城郡上任,”阮驚秋小碎步追上他,聲音極小地問道:“可攜帶了家眷?” 走到地方,顧世安掀開氈帳的門簾請她進去:“怎能不帶,我何時添了出門不帶家小的毛病了?” 聽見他說帶了家小過來,阮驚秋沒進去,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轉身想走。可她的腳步似有千斤重,怎么也邁不開。 顧世安拉著她進去:“進來坐。” 等阮驚秋進了氈帳,他搬了個小木凳請她坐了,又倒了杯熱水給她放在手上暖著:“在外頭站了那么久,多冷。” 這婆娘真傻。又一想是自個媳婦兒,不能叫傻,只能說她死心眼。 阮驚秋只垂頭不語。 顧世安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袋,打開了,里面放著一張大紅的訂婚書,上書“小子與貴府千金經媒妁之言,預結秦晉之好,候佳期。”,半頁信箋,上面繪著位梳螺髻少女的半身像,右下角用蠅頭小楷寫了四個字 吾妻驚秋。 “家小都在這兒呢,”顧世安拿給阮驚秋看:“走哪兒帶哪兒。” 阮驚秋伸手撫著那張訂婚書,淚落如雨下。 顧世安握了握她的指尖:“叫你受苦了。”說完見阮驚秋還在哭,他有點無措地哄她道:“別哭了啊,等我沐浴更衣,你再瞧瞧指定比旁人俊,還是你當年見過的謝五郎。” 阮驚秋這才收淚笑了,她用指甲劃著“侯假期”三個字:“謝五,娶我。” 顧世安敢不答應,立刻說道:“行,明天……后天咱就辦事。” 明天柳承玨去買羊,回來可能就下半晌了,趕不上宰羊請客了。 阮驚秋嗔道:“就你急。” 顧世安:“……” 這佳期都候了十五年了,連顧小安都天天舉著一棵老蔥說事笑話他呢,擱誰誰不急。 第122章 吃rou ◎大雕激動得一頭扎了進去,拔出來脖子都染紅了。◎ 柳承玨和一干同僚商量好給紀東風那邊三頭羊, 給顧世安一只,余下的他不分了, 在移居龍城郡的罪眷之中找了個曾經賣過rou的屠夫, 又四處問到了一名廚子,叫他們將羊宰了烹了,準備帶著大家一道吃rou喝湯。 廚子說道:“大人,最簡單也最原滋原味的是手抓羊rou, 只要將羊rou煮得爛了, 撈出來用刀切片蘸著鹽就能吃。” 這個地方, 他只知道了蔥、姜等為數不多的佐料, 無法施展手藝。 “可。”柳承玨現在只想吃rou, 至于怎么吃那不重要。 屠夫和廚子領命下去了。 等宰好了羊,柳仲喜頭一個過來要了羊rou和羊排:“……暖中補虛, 開胃健身……我拿回去煮一鍋羊rou當歸湯,給宮里頭出來的姑娘們補補身子。” 他回去稱了一把當歸, 一些枸杞、黃芪放在一口大鍋里跟羊rou一起煮:“姑娘們除了虛弱沒什么病, 吃了我這道當歸羊rou湯保管明年開春就能嫁人生娃娃。” “聽說西北有一種紅柳樹, 木頭做成的簽子烤羊rou吃特別香。”柳大夫一邊熬當歸羊rou湯一邊摸了下嘴唇。 “二叔你怎么不早說?”柳承玨埋怨人了。 早說他昨日就到處砍樹去。 柳仲喜瞪了他一眼:“你有烤rou架嗎?” 沒有還想什么紅柳羊rou串。 柳承玨:“明年開春都給二叔備齊。” “你小子就光剩個嘴說話好聽了。”柳仲喜哼了聲, 接著專心燉他的羊rou當歸大補湯。 這時候衛景平來了,他聽了柳承玨的話笑道:“跟過日子一樣, 咱們龍城郡要置辦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那得需要太守的府庫里有銀子才能辦成事,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生法增人口、開春耕、賺銀子。 他在心里頭有了個給每家每戶砌土炕的方案,來找柳承玨商議。待落座后,衛景平說道:“我看各戶的登記簿,大多數祖上是讀書人, 叫他們自己砌土炕肯定不成, 不如咱們趁著這兩日還未大雪封路, 到張掖郡那邊有人煙的城郭里找個上幾個會砌的,給他們高工錢,叫他們挨個氈帳砌一個土炕。” 另外也叫這些人學學,這個地方以后每年冬天都用得上土炕的。 柳承玨道:“說來巧了,昨夜江大人來找我,也是這個想法,既然你二人想到一處去了,那就這么辦吧。” “你去請苗懷信苗大人來,”柳承玨吩咐他道:“他先前在西南當過縣丞,非常擅長與百姓打交道,這件事交給他去辦吧。” 龍城郡日后管戶籍的副主簿一職,大概要交給這個人的。 衛景平告辭要走,柳承玨又說道:“你和謝遙光有師生之誼?” “是,”衛景平坦誠道:“謝先生是我的啟蒙老師。” 柳承玨笑道:“見著他替我勸勸,叫他別急著完婚,這一匆忙呀,就容易委屈了夫人。” 顧世安口中的“后天”辦婚禮當然是頭腦一熱說出來的,柳承玨得知后哈哈大笑:“不裁新衣不看日子啊?” 一句話就將他娶媳婦兒的事給推到了明年開春。 氣得顧世安已經不搭理他了。 他們倆說著話,柳家的小廝來報:“大人,有個北夷人在郡門口吵著要跟咱們換羊……不是拿羊跟咱們換布匹。” 好事啊,他們正需要羊rou羊乳呢,來多少都不嫌多。 柳承玨一拍案子:“衛舉人,你快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衛景平趕緊騎馬趕到郡門口處。 見到那夷人他得知,因為九王妃想要一些大紅蝴蝶百卉紋的妝花緞做新衣過年,所以綽耶讓人來問問,多少只羊能換他昨日拿的緞,衛景平:“……” 那匹大紅的妝花緞是他師娘,顧世安夫人的嫁妝,幸好昨日在牧民那邊行情不怎么好,還余了半匹回來,如今老顧新婚在即,許得拿它裁新衣裳吧,不能換羊了。 但他沒立刻拒絕綽耶,叫人趕回去問問宮女們,誰手里還有大紅色的妝花緞,能不能拿出來跟北夷人換羊,可以折成銀兩給她們。 得知此事后,另一名叫李玉芝的宮女將自己的一匹果綠色纏枝梅花紋緞拿出來說道:“阮jiejie,我這匹裁兩件嫁衣,一件給你,一件留著我以后穿,那半匹緞就給胡人吧。” 宮女鳳春兒也拿出一匹大紅織金麒麟妝花緞:“我這匹就給謝先生裁衣裳,余下的料子,等日后我出嫁時給郎君裁衣,好讓咱們也蹭蹭喜氣。” 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盡管她們已經年過二十五了,但說到婚嫁之事,還是半分不肯屈就的,誓要找個看著順眼的男子才肯嫁作人婦。 得到允肯后,衛景平想了想告訴那跑腿的北夷人:“至少要兩只母羊,或者五只公羊,你們選吧?” 昨日去北夷人部落的時候,因為牧民要價太貴,他只買回來一只母羊,而且似乎不在哺乳期,也沒有羊奶可供他們采集的。 所以他想要母羊,“五只公羊”只是個幌子,避免了他們再討價還價耍心眼。 北夷人也精明得跟什么似的,當即就選了兩只母羊。光頭數就差三只呢,怎么想都是給母羊劃算。 衛景平欣然答應。 次日晌午,北夷人就趕了兩只母羊一只看上去兩三歲的母羊,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母羊羔,總之,他們是不會挑兩頭成年的健壯母羊給他的。 盡管這樣,衛景平還是換了下來,手里能多囤一點兒東西是一點兒。這些母羊,他換回來是不是宰殺的,打算養著下羊羔,要想致富光農耕哪里行,畜牧業也要跟著搞起來。 兩日后。 一早,廚子用大鐵鍋煮羊rou,煮好一只就分了rou和湯,挨家挨戶送一份手抓羊rou,一盆羊rou湯,送完的就勾了名字,再煮了再送給還沒分到的人家。 柳承玨特許金燦燦按照一戶人家算,給它分了一碗生rou和一盆羊血,把大雕激動得一頭扎了進去,掙扎出來脖子都染紅了。 丑到被衛景川嫌棄死了。 衛景平拿小刀優雅地切了幾片羊rou蘸著鹽吃,羊味十足又無腥膻氣,吃完胃里頭熨帖無比,渾身都是暖的,好香。 等全郡的百姓都跟著吃rou喝湯之后,柳承玨傳下話去:“衛舉人想要鏟大玉山上的雪回來敲實在了蓋在地里滋養一冬土壤,明年開春好耕種,你們覺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