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27節
還是后世有冰箱方便呀。衛景平在心里感慨道。 潘逍跑腿去了,小半個時辰之后回來,手里捧著寶貝似的捧了半碗的冰。 衛景平以為的碎冰是冰塊,沒想到分到手他看了一眼:這么細小的冰塊顆粒跟冰水有什么區別? 也冰得太初級了吧。 他摳搜地想:這也值得花錢買? “潘兄,”端著小半碗碎冰還沒來得及品一品什么滋味,唐慶之喜滋滋地推了個小車過來:“快快,宋兄請大家吃的乳糖真雪來了,見者有份啊?!?/br> 聽說宋玉臨請客,蒙童們嘩啦一下全放下手里的碎冰,拿乳糖真雪去了。 衛景平沒動,他伸手挑出一塊碎冰,放在指尖看著它很快化成了水。 那水看著不太干凈。 等蒙童們人手一份乳糖真雪拿到手,宋玉臨才“姍姍來遲”,他手中優雅地端著一個冰凌青花碗,里面堆著高高的冰乳酪,朝衛景平那邊重重地看了一眼:“衛兄飲的是‘低處流’?” 唐慶之舉起他手里的乳糖真雪道:“咱們吃的這叫‘高處走’。” 這話諷刺十足,明著在說衛景平手里的冰水往低處流,實則笑話他,早晚跟水一樣,要往低處走呀。 這就掐上了? 蒙童們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起來。 衛景平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他笑了笑:“甭管‘低處流’還是‘高處走’,進了肚子都只有一個去處?!彼┓康姆较蛞恢福骸叭瞿蜻M茅坑啊?!?/br> 說完,他端起手里的冰水,傾倒進花壇里。 宋玉臨哪里聽過這么粗俗直白的話,登時臉上掛不住了,罵了聲“粗鄙”,氣哼哼地走了。 邊走邊在心中放話:以為進了書院就能考縣試了。 他有的是辦法讓衛景平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走著瞧。 衛家老大還搶了他大哥的姻緣,他大哥雖然嘴上不說,但自己相中的女郎被衛景明橫插一刀搶走,這口惡氣,到時候一塊兒算。 “大俗即大雅?!迸隋信牧伺男l景平的肩:“不過衛兄,你怎么將冰倒了?” 這可是花錢買來的,跟宋玉臨置什么氣。 衛景平笑道:“一時生氣,讓潘兄見笑了。” 他只是怕那碎冰不怎么干凈不想吃罷了。 “溫先生來了。”潘逍忽然低聲提醒他一句,立刻站好不動了。 大概是方才他們的嬉鬧聲太大,把溫之雨給招來了。 來了白鷺書院之后衛景平還沒見過治經教寫八股文的溫之雨呢,他抬眼看去,只見一位身材中等,留著八字胡穿灰布圓領袍子的男子踱著八字步走了過來,表情刻板地問他們“你們的功課都作完了?” 眾蒙童噤聲不語。 溫之雨一眼掃過他們,見都是二三等生,便查問道:“你們今日所記的故事是什么?” 白鷺書院規定每日要記的故事,就是典故了。 傅寧道:“回夫子,是‘龍山落帽’,出自《晉書.孟嘉傳》,說的是魏晉南北朝時期陶淵明的外祖父與士子在龍山醉酒,被風吹落了帽子遭人嘲笑,之后寫了一篇文采斐然的賦流傳開來,被人稱贊的故事?!?/br> 溫之雨點點頭:“嗯。” 轉眼看向衛景平。 有了傅寧的答題模板,衛景平跟著道:“回夫子,是‘解衣共舞’,出自《三國志》,說的是孫權和陸遜的君臣交好,孫權脫下自己身上穿戴的配飾給陸遜,并在酒宴上與之共舞的事?!?/br> 他來書院的第一天就在程青那里借了一本典故大全,按照書院對二等生的要求,每日翻看并記住其中的一個。 溫之雨點點頭:“說的不錯。” 衛景平松了口氣,當他要叫下一個,結果溫之雨又問他:“四書五經讀到哪一處了?” “學生尚未細細讀過四書五經,”衛景平捏了一把汗:“每本書只記得其中一兩句零散的句子。” 溫之雨聞言拉下臉來,這是不滿意了,似對著衛景平,也似對所有蒙童掉書袋說道:“傳不習乎?” 老師教授的東西你們都好好復習了嗎,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還在這里玩耍,通通該教訓一頓。 衛景平:“……” 這個他一時真沒反應過來,趕緊低下頭掩飾臉上的茫然。 “是先生,我們不該在此喧嘩嬉鬧?!迸隋汹s緊帶頭認錯。 溫之雨重重地看了他們一眼:“去吧去吧?!?/br> 一眾蒙童都散了。 衛景平回到學堂將今日的作業,念書一百字,學書十行,吟詩一首,這里不是作詩,是背一首的意思,對屬念賦等都是背的意思,一一對照著作完了,又向潘逍請教“傳不習乎”的出處,得知是《論語》里的句子,翻開找到將上下句記住了,又默記兩遍,在紙上寫了,這才收起書本來。 一天的課業差不多就結束了。 放了學,衛景英和衛景川手里拎著麻繩,虎視眈眈地蹲在白鷺書院門口,一看就是來尋仇的。 衛景平看見他倆急忙跑出來:“二哥三哥,你們怎么了?” “老四,”衛景川掄圓了麻繩啪地一聲甩在地上,濺起一陣陣飛塵:“聽……聽說你……你被人欺負了……” 衛景平:“……” 此話從何說起呀。 “三哥,我沒有被人欺負?!彼s緊解釋道。 他是隨便就被人欺負的人嗎。 衛景英把他拉到一旁:“周師傅說姓宋的今天叫人在繁樓買乳糖真雪,每份都寫了名字,獨獨沒有你的?!?/br> 衛景川:“他……他故意的。” 故意讓衛景平出丑的吧。 衛景平:“……” 怪不得衛二和衛三生氣,不過繁樓這大師傅也忒八卦了吧。 “沒什么,”衛景平道:“二哥三哥,我又不缺那一口吃的?!?/br> 何況宋玉臨后來又被他氣走了,花了錢等于沒占到便宜,虧的是他。 他們兄弟三人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蘇氏聽見腳步聲出來,手里端著個碗笑臉迎上去道:“平哥兒放學了,去了書院就是不一樣,看多文氣呀。” 要是她能生個這樣的兒子就好了,到時候也叫她到處說說嘴。 衛景英側身擋住衛景平,給他使眼色叫他不要搭理蘇氏。 衛景平沒說話,點點頭算是答復。 “二嬸子,你喝的是什么呀?”衛景川吸溜了下鼻子:“好……難難聞?!?/br> 蘇氏連忙把碗高高端起來:“天熱喝點蘿卜水去去火?!?/br> 衛景川捏著鼻子扇了扇手:“味真沖。” 說完拉著衛景平跑進屋去了。 孟氏正抓了一把生蟲的米糠引逗金燦燦去捉蟲吃,被沖進來的兒子們驚了:“做什么猴急成這樣?”她本來有事要跟衛景平說的,這一下又忘了,搖著頭道:“老四……你是不是托我去問什么事來著?” 衛景平笑道:“娘,是給姚先生問大夫的事?!?/br> 孟氏一拍腦子:“哎呀呀想起來了,問到了問到了,先前給姚先生瞧瘋病的,是咱們縣上延壽堂的晁老大夫。” 作者有話說: “傳不習乎”出自《論語》,是咱們比較熟悉的吾日三省吾身的三省之一的最后一個,問的是你今天復習老師教的功課了嗎。 忘帶預收了,這里放一下,寶子們康康臉好不好,要不要抱走一下吧,感謝?!跺\衣明珠》 姜兮玥幼時家道中落,長姐被沒入官中為婢,從此不得相見。 她進京尋親途中被人暗中調換了身份文牒,成了前去為戰死的大將軍謝琮奔喪的未婚妻,走投無路之下,姜兮玥只好一身白衣淚落如雨跪在謝琮的牌位前認了“夫君”。 “小叔子”北鎮撫使謝翦上前道:“嫂嫂肯前來為我兄長盡節守孝,我必奉養嫂嫂一生。” 此后,姜兮玥在謝府出則鈿車寶馬,入則呼奴喚婢,佳肴美饌總道不夠,翠圍珠繞猶嫌不足,借問京中寡婦哪家強,路人紛紛側目謝家遺孀。 三年時間,她借著“小叔子”的勢找到了長姐,擺平了仇人,是時候功成身退了,卻被謝翦這權勢熏天,兇名赫赫的主兒一把繡春刀擋在身前:“‘嫂嫂’” 他這一聲叫得綿長,婉轉,幽怨,姜兮玥知道,她走不出這個門了。 謝翦九歲那年被姜兮玥哄騙,許諾日后做她夫君。十年后他利劍淬血歸來,她不僅不認他,還成了他兄長的遺孀。 一開始留著她不放,只是想她多留在他眼前幾日罷了,留著留著,還是生出了見不得人的覬覦之心。 非得到不可。 ### 人狠一見女主就話多還矯情的男主偽小叔vs身嬌體軟但心思縝密行動力超強的女主假嫂子 第32章 催他卷 ◎他一個當了一世說大白話只會“臥槽”“牛哇”的小老百姓,忽然說要他從◎ “延壽堂的晁大夫?”衛景平向孟氏確認道:“幾年前給姚先生治過???” “我親自去問過晁大夫了, ”孟氏說道:“不會弄錯的,只是……”她欲言又止:“晁大夫的診金, 很高?!闭f到后面她發愁地搖了搖頭:“光出診就要收十兩銀子的診金?!?/br> 用藥還得另外出藥的錢。 當年縣太爺武念恩剛調來上林縣的時候, 為了博得這一方卸甲武官的擁躉,辦了不少憐貧惜弱的好事,其中就有一件最為人記得的,就是請了晁大夫給不知從何處流落到上林縣來的姚瘋子治病。 衛景英咋舌:“收這么高的診金, 怎么都沒把姚瘋子的病治好?” “怎么沒治好, ”孟氏說道:“先前姚先生比這瘋的還厲害, 后來呀好多了?!?/br> 在她眼里姚瘋子能吃能喝不哭不鬧, 這晁大夫呀就算是妙手回春了, 所以衛景平讓她打聽大夫的時候,她頭一個就去問了延壽堂的晁大夫。 “光出診就得十兩銀子的診金?!毙l景平自言自語地道:“這也太貴了?!?/br> 孟氏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