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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10節

    聽說衛景平要押“不能”,周圍瞬間靜默了。

    “咦,衛家老四,不是你跟許掌柜承諾,一炷香的功夫回來交差嗎?”眾人見他又來下賭注買“不能”,十分不解地問。

    “我是這么覺得的呀。”衛景平極平靜地說道:“我買‘不能’,是怕萬一我二哥和三哥送得太快,陳校尉一高興打賞他們耽擱了功夫不就沒那么快回來了嘛。”

    又或者,送餐的路上衛景川跑的太快了,閃了他的小胖腰,回來的路上跑不動了怎么辦。

    圍觀的人:“……”

    啊呸,這小娃兒凈想好事。

    不過他這話動搖了原本想博個出其不意,那些下了注買了“能”的人,他們此刻心中懊悔不已:怎么就沒想到,陳校尉那邊也是武官之家,見了衛二和衛三還要說上兩句話,反倒回不來了呢。

    哎呀呀。

    好在是小賭,不過下三文的五文的,不過一碗湯的錢,即便輸了也沒人當大回事,都圖個樂子罷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著香都要燃盡了,還不見衛景英和衛景川的影子,那幾個買了“能”的有些沉不住氣:“衛家老四,你二哥和三哥真的回不來嗎?”

    那些個武人,不都會飛檐走壁什么輕功來著嘛。

    衛景平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裝出無辜的樣子:“我……我也不知道哇。”

    買了“能”的人聽了這話,喪氣地看著即將燃盡的香,直拍大腿:“我就不該信這小子。”

    后悔不迭。

    那柱香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燃盡了。

    衛景英和衛景川依舊沒回來。

    許德昌臉色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以后你們小孩子家家的,以后別吹大話了。”

    他這會兒也有些憂心飯菜有沒有穩妥地送到陳校尉家里去了。

    衛景平不為所動地站著,擺開了與他拉家常的姿態:“掌柜的,往常小二哥送餐到貴人家里需要多少時間?”

    一送一返,兩柱香的功夫都不夠,起碼得半個時辰。

    許德昌的笑意凝在臉上,他才不會如實說:“那要看情況,有時快,有時慢。”

    衛景平了然地笑了笑。

    就在押“能”的垂頭嘆氣之際,有人眼尖地看見了晃悠悠走回來的衛景英:“回來了,衛家老二回來了。”

    押“不能”的人騰地歡呼起來。

    不早不晚,就在一炷香燒完之后打了個噴嚏的功夫,衛景英和衛景川就帶著收回來的尾款銀子回來交差了,甚至,兜里還揣著陳校尉家賞給他們的5文錢。

    衛景平想的好事成真了,他押贏了,感謝他二哥和三哥,沒跑太慢,更沒跑太快。

    除去下注買“能”的少數人有虧之外,繁樓和衛家三兄弟都沒虧著,一個賺了錢,一個抹掉了10文錢免費用了趟勞力,雙雙都很滿意。

    許德昌笑吟吟地對衛景平道:“既然好好送到了,那這10文錢我還是要給的,另外我這里還有三單,店小二今日還能送一單,衛家小哥兒,你們能不能再跑兩趟?”

    按照衛家兄弟的速度,在晚飯開始的高峰前就能送餐完畢,店小二回來還能跑堂,緩解那會兒人手不足的麻煩,算下來,真是太有賺頭的事了。

    衛景英算了個賬,跑這一趟他和衛景川一共賺了15文錢,算上衛景平下注賺的,一共25文錢,短短一會兒的功夫,25文錢啊,再送兩趟就能買一份酸湯肘子了,他興奮地說不出話來,正要點頭應下,被衛景平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許掌柜,我二哥跑不動了。”送那么多東西才給10文錢,誰傻啊。

    讓人嘗了甜頭之后,衛景平開始坐地起價。

    許德昌多人精啊,看著大氣都沒怎么喘的衛家倆小子,當然知道了衛景平的意思,奈何他急著用人手,趕緊道:“這樣,每趟我再加2文錢,送一趟12文錢,衛家老四,你合計合計怎么樣?”

    “行……”聽見許德昌給加錢,衛景英心中激動,正要一口應下,看見衛景平還在琢磨,趕緊打住沒把話說死:“我們合計合計。”

    12文也少。

    衛景平道:“許掌柜,送一次12文,替您送多少次餐可以換一份酸湯肘子啊?

    許德昌飛快地計算著,一份酸湯肘子賣350錢,送一次12錢,差不多要跑30趟:“嗯,要送三十來次才能買得起一份酸湯肘子。”

    衛景平眨巴了下眼睛:“許掌柜,你給俺們仨打個折,俺們仨給你跑20趟,換一份酸湯肘子怎么樣?”

    作者有話說:

    平哥兒很快能吃上酸湯肘子了吼吼。

    第15章 順利

    ◎“酸湯肘子和辣子雞。”◎

    20趟換一份酸湯肘子。

    20趟是240錢,許德昌一合計,這……幾乎就是繁樓一道酸湯肘子的成本價錢啊。

    直接抹了120錢,等于雇他們衛家兄弟跑一趟要18文錢,想一開始衛景平開價才10文,幾乎翻了一番。

    嘿。

    衛四這賊小子似乎把他給算計進去了。

    許德昌眼下正急需要跑腿的,合計著自己還是有賺頭,就道:“那咱們立個字據,你們送夠二十次餐,本店就送你們一份酸湯肘子。”

    衛景英聽得是目瞪口呆:“……”

    還能這樣。

    衛景川狠狠咬了咬手指:“……”

    好疼,不是在做夢,他真的聽見許德昌說要送他們一份酸湯肘子。

    圍觀的人這會兒也算明白賬了,衛景平的精明之處就在于肘子那一道菜,沒讓許德昌賺到錢,等于提高了送餐的工錢,這衛家老四,實在是心眼太多了。紛紛交頭接耳:“這小子長大了不得了。”

    許德昌叫人取來筆墨紙硯,立了字據,便給衛景英摁手印,見衛景平看得仔細,問他:“衛家老四,你認得字?”

    衛景平毫不謙虛地點了點頭:“認得幾個字。”

    人群中又是一陣唏噓。

    武將家的孩子也不走五大三粗靠力氣吃飯的路子了嗎?要識字、算賬,這年頭,要文武雙全的路子了嘛。

    “嘿,”許德昌嘖嘖了兩聲。

    這小子不好糊弄啊。

    衛景平見他實實在在寫了字據,沒有耍花樣這才放心地收了起來。問了各訂餐人家的地址、遠近,他和他二哥一起研究接下來的三家的餐怎么個送法。

    同時送幾家外賣,那就是個數學建模的問題,衛景平先拉著衛景川去找草紙,大概畫了一個地圖,而后根據建模算出先送南頭宋主簿家里,再折回來送周校尉家,再回去送李商戶家……,這是最快需要走的路程最少的路線了。

    衛景川在這兒等著,等后頭幾個非得出鍋即食的菜上來之后,這一撥再送過去,等于跑了兩趟,這樣繁樓更滿意了。

    而他就負責在那邊看著放菜品的手推車,這樣就節省了大概一半還要多的時間。

    好在衛景英不是個蠢的,他很聰明,衛景平稍稍一畫出圖來,就看懂了的意思,三五下就按照他預訂的路線,穩妥妥地給送到買主們的手上了。

    掌柜的坐在那兒等著,結果小二送一戶人家的功夫,衛景英已經送了三家收了銀子回來了,把個許德昌許大掌柜驚得下巴的rou都在顫抖:“全……全部送到了?”

    幾個壯年的跑堂小二,竟頂不上人家仨半大小子。

    “不送到怎么收回銀子?”衛景英沒好聲氣地反問了他一句。

    掌柜和小二都很好奇:“衛二公子,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難道說他們才十來歲就練就了日行八百里的神行功,不會吧?

    衛景英下意識地去看衛景平,老四的小腦瓜很好使的嗎?算了,就算認那頭千年的大王八當爹,他也得跟這個弟弟玩啊。

    “我們力氣大才跑得快。”衛景川底氣十足地道。

    許德昌呵呵笑了笑,好像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解釋了。

    他們約好時間,明日下午接著來繁樓當閑漢送餐,等攢滿了二十次,就換一道酸湯肘子帶回家去。

    近夏日,貴人們苦于暑熱居家不出者多,繁樓近來要求送餐上門的訂單日漸增多,到了第三日,衛景平哥仨已經跑夠了二十家。

    先是說了一個酸湯肘子,許德昌日后的還想請他們幫工,就很大方地給了衛景英一份酸湯肘子外加一小份辣子雞,說讓回去下飯吃的。

    另外,他們送餐入戶的時候,縣中的李副主簿正在打自家的淘氣孩子,見送餐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想著別人家的孩子這么爭氣,心中感慨良多,除了餐費之外,怒賞衛景英10文錢,還摸了摸他的頭。

    除了李副主簿家,周校尉家也額外賞了兩個銅板,一路上,衛景英一邊走一邊拋著銅板,數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數錯了一般。

    “二哥,”衛景川提著一大盒酸湯肘子往回走:“要是咱們以后天天都能吃上酸湯肘子就好了。”

    要是繁樓的掌柜天天雇他們送餐就好了,這樣他們天天就有的吃了。他們越發覺得老四有點聰明了,心中自豪,老三衛景川道:“老四,以后出去玩我都帶上你。”

    衛景平沒出聲,他正在打算一會兒路過鋪子給孟氏買個簪子,那天看見他嬸子蘇氏頭上帶的珠花,而孟氏卻沒有,想著剛穿來的時候天天被孟氏或抱在懷里或背在背上的情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心想要好好孝敬她。

    “你是不是不稀罕和我們一起玩?”沒聽見衛景平回話,衛景英心虛地問。

    上次去山里頭掏狼崽兒讓老四受了風寒的事,他嘴上不肯承認,心里對衛景平卻是有些愧疚的。

    盡管他在心里頭始終覺得去年老四得病不是去了山里頭吹涼風的緣故。

    “沒有啊。”衛景平趕緊說道:“我在想給娘買個簪子,一時走神沒聽見二哥的話。”

    “好啊。”聽說要給孟氏買東西,衛景英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三個小男人揣著60文錢進了簪子店,看了半天,才花50文買了一根帶珠花的鍍銀簪子,包起來帶回去了。

    家里,衛長海把攢了多年的私房錢偷摸拿出來,準備到了明天咬咬牙帶四個崽子去繁樓吃一頓。

    他都計劃好了,到了繁樓點一道酸湯肘子,再要十來碗米飯,每人吃點rou就著酸湯下肚兩碗米飯,大約能吃個五六分飽。

    余下個百來文錢,衛長海打算回來的時候買一兜燒餅,誰餓了就拿著吃。

    正揣了錢要往外走去找四個兒子,忽然聽見劉婆子在庭院里咋呼起來:“哎呦,川哥兒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酸湯肘子和辣子雞。”衛景川流利地道,一點兒都不結巴。

    “這,這都是哪兒來的?”劉婆子看著他滿臉的汗漬,忙擦了手去接食盒,食盒上繁樓的圖案標記閃了她褶子厚重的老眼:“是繁樓的?”

    衛景英:“掙來的。”

    衛景川飛快一開口差點咬到舌頭:“對掙……掙來的。”

    “掙來的?”衛長海聽著這話卻氣鼓鼓地出來了,上手就要打孩子:“做什么能掙錢?你倆一天天四處晃悠,這倒好又添了偷雞摸狗……”

    “你倆”,他說的是衛景英和衛景川,沒有捎帶上衛景平。

    “爹,”衛景平艱澀地喊了衛長海一聲:“二哥說的沒錯,這酸湯肘子和辣子雞都是我們仨幫繁樓送餐,用工錢換來的。”